作者:泽达
顾薄沉吟,那就是没问题了。
谢兰亭在秘境外跟妖王儿子的事迹顾薄也听说了,他半嘲不嘲:“御剑宗的人信誓旦旦保证谢兰亭如今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我怎么突然觉得,走了一步烂棋?”
他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片刻,又想起什么:“少主的伤势,告诉夫人了没?”
“按您的吩咐知会了。”属下把头低下去,硬着头皮回话,“夫人说,只废一条手臂这种小事就不要告诉她了,下次可以直接让她来吃席。”
顾薄:“……你下去吧。”
他就知道,自己那位夫人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
在谢兰亭冥思过程中,顾云起本着严谨的态度,觉得光有初七尝试可能不够,又拿血兑了两杯水,让初一初二也试试。
对于水的味道,两人纷纷表示味觉正常,完全没觉得回甘,也找了个地方修炼去了。
谢兰亭昨儿练了一晚上的剑,那么他们也要修炼够相同的时间才好比较。
谢兰亭没能冥思多久就睁开了眼,眉头紧锁,显然没琢磨明白,暗卫们都还在刻苦修行,顾云起想了想,决定带谢兰亭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仙君,随我去个地方可好?就当散步,换换思维,或许突然头脑清明,难题就能迎刃而解。”
思考是最费神的事,尤其事关自己,很容易钻牛角尖,谢兰亭捏了捏眉心,呼出口气:“也好,能想的地方我都想过了,一时半会儿琢磨不出,就慢慢来吧。”
他放下手问:“去哪儿?”
顾云起:“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玄机阁?”
顾云起坦白的事不少,即便他不说谢兰亭也知道:“嗯,你说阁主是你师父。”
玄机阁主营情报,顺便杀人,还只接针对恶徒的单子,有人来下单,他们立刻能把人的信息挖出来,决定接还是不接。
得亏他们不靠杀手业务吃饭,否则早就倒闭了。
玄机阁总部就在南林,从顾家过去花不了太长时间。
为了避免被顾家人注意,顾云起没法带着人走玄机阁大门,谢兰亭早有准备,但当他领着谢兰亭来到某座楼前时,谢兰亭还是有被震撼到。
牌匾上大写几个字:百香楼。
南林城内著名青楼。
谢兰亭想起在鲛人泪历练中,他第一个幻境就是在青楼里看着顾云起左拥右抱,老鸨还说是他花钱请顾云起享受。
现实跟幻境果然是有出入的,现在是他俩一块儿来了。
他终于还是踏足了传说中的地方。
不过白日里秦楼楚馆没有夜晚热闹,他也没受到香粉扑面的待遇,顾云起带着谢兰亭轻车熟路绕到小门,在门板上敲了三下,两长一短。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人把他们放进来,并不多话。
后院很冷清,外客止步,顾云起径直进入一个房间,开启机关,书柜移动,露出后面的暗道来。
他回头,就见谢兰亭似笑非笑盯着他:“很手熟嘛,常来?”
顾云起心里警铃大作,忙解释:“我来此处都是为了正事,办完就走,从没有过多停留。”
谢兰亭看他模样,忍不住笑了:“我又没说什么,行了不开玩笑了,走吧。从这条暗道过去就能到玄机阁?”
顾云起见谢兰亭是真的没介意,才放下心来,走在前面领路。
总之这些方面他可不希望谢兰亭误会。
暗道绝对不算短,中间居然还有密室供人躲藏休憩,谢兰亭和顾云起来的时候,还碰上两人正在扣面具,披斗篷。
看见他俩,面具人只是朝顾云起点点头,神秘高冷感十足。
如果谢兰亭没有看见方才面具下那张娃娃脸的话,大概就信了。
走出一段,谢兰亭道:“玄机阁内的画风都是刚才那样的?”
顾云起:“不全是,就拿阁主来说——”
他话没说完,已经走到密道尽头,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哈哈哈还得看老娘的,胡了!”
顾云起话到嘴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你可以亲眼看看。”
谢兰亭从密道口出来,正对一桌四人,桌面上是推倒的牌九,坐庄的女子正喜滋滋数钱,抬头一见他二人,数钱的手僵住。
只见女子猛地起身,眼神示意,另外三人立马将桌椅板凳打包,一溜烟抬了出去,而女子衣袍翻飞,人已经斜斜倚在了贵妃榻上。
她衣着华丽,头戴珠玉步摇,丹寇朱唇,眼神缓缓一动,非常的高贵冷艳。
谢兰亭:“……嗯,我已经看见了。”
画风不是挺一致的?
原著说玄机阁阁主鸳衾嗜赌,总结得就很到位。
顾云起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上前恭恭敬敬行礼:“师父。”
鸳衾高冷应道:“嗯。”
她悠悠看向谢兰亭:“你竟是把他带过来了。”
谢兰亭上前:“初次见面,阁主安好,在下谢兰亭。”
鸳衾嘴角微勾:“揽月仙君大名,如雷贯耳,在下鸳衾,区区一个生意人。”
“如果玄机阁的生意都只能用‘区区’二字概括,只怕天底下也没有大生意了。”
鸳衾笑了:“揽月仙君竟如此会说话,看来关于你的情报,我们又该更新了。”
谢兰亭好奇:“有人买我的消息。”
“有,就好比说从昨儿开始,就不断有人来朝我们求证。”鸳衾道,“诸如‘谢兰亭要和离后入赘妖族’的消息是真是假。”
谢兰亭:“……已经传得这么离谱了?”
群众的思维也太发散了。
“自然是假的,”顾云起淡淡插入了话头,改了个谈话方向,“师父,我来拿论剑大会的入场帖。”
鸳衾视线重新挪回来:“我本来也准备让十五给你带回去,你既然亲自跑一趟,就带走吧。”
她拍拍手,有面具人端着托盘过来,上面除了入场帖,还放着一枚黑漆漆的丹药。
鸳衾:“这个月的解药也吃了吧。”
顾云起淡定地拿起药丸,谢兰亭却不淡定了:“等等,什么叫这个月的解药?”
鸳衾红唇一勾,涂得发紫的指甲擦过脸颊,笑得艳丽又危险:“怕他不好好做事,下了点能让他乖乖听话的药。”
鸳衾是顾云起母亲的故人,是顾云起的一大助力,在原著中这师徒俩相处得一直不错,她对顾云起明明也是真的好。
可这是怎么回事,下毒来控制?正文开始前,他俩之间还有过这样的相处模式?
鸳衾看着谢兰亭变冷的眼神,反而愉悦地笑出声:“怎么,心疼了?”
“仙君!”
顾云起忙抓住谢兰亭手腕:“不是这样的。”他无奈朝鸳衾道,“师父你也别试探了,我既然敢带仙君来这里,自然是信他。你当时神志不清拿错药的事,难道要别人一遍遍提起吗?”
鸳衾神色一僵,哼哼两声:“逆徒。”
谢兰亭闻言也收敛了戾气:“怎么回事,你究竟有没有中毒?”
顾云起把药丸吃下,轻声道:“我们稍后再说。”
“行了行了,东西也拿了,快走。”
顾云起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我带仙君逛逛玄机阁。”
鸳衾抬手随便摆了摆,明显的赶人态度,可等顾云起走到房门口,身后又突然传来温柔一声:“论剑大会一行不易,你多加小心。”
这一声跟刚才的声音差别太大,即便是变脸也没有这么玩的,顾云起习以为常,道了声“是”,就带着谢兰亭出来了。
不等谢兰亭发问,顾云起主动解释:“师父当年修习自创的分魂术失败,很长一段时间头脑不太清醒,有一体双魂的症状。”
谢兰亭懂了:人格分裂啊。
“她那时催生的另一个性格阴冷偏执,怕我不肯好好给爹娘报仇,就拿了控制死士的药给我,好在立刻清醒,又收了回去,所以我没有中毒。”
谢兰亭:“那方才的解药又是?”
“她症状渐渐好转,如今少有双魂症状了,只是那时一些东西记不太清,总以为我吃了药,如果谁跟她说我不用解药,反而会莫名又触发她的分魂症。”
所以顾云起干脆老实吃药,反正还有两颗的量就该“痊愈”了。
谢兰亭听到这里,却莫名叹了口气。
顾云起听到他问:“解药苦吗?”
顾云起觉得心头的弦被轻轻拨了下。
阁楼里知道他这么做的,都只夸赞一声这徒儿做的孝顺,还从没谁听完来龙去脉,第一个问题是问他药苦不苦。
即便有人知道他不爱苦,可大约自己觉得不算什么事,也就忽略了这点小事。
可有没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却能从点点滴滴的小事中窥见真知。
顾云起喉头动了动,垂眸道:“不苦。”
即便方才吃下去是苦的,可这会儿舌根都是甜的。
谢兰亭不疑有他:“那就好。”
“说来你师父竟然修过分魂术,我还以为只有我研究跟魂有关的东西。”谢兰亭道,“她有手稿吗,方不方便我看看?”
顾云起定了定心神:“仙君你也?”
“修为大跌后,我考虑过换个方式修行,不过也失败了,研究这个的人不多,我还挺想看看她的见解。”
“那些手稿师父随手放了书房,不是秘密,想看的随便可以看,这边走。”
玄机阁内部很大,顾云起带着谢兰亭往书房去,拿出了手稿,谢兰亭一页页看过去。
这个世界没有鬼,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会留下,在大家的理解中,灵魂相当于神识,没法修炼,也不是没人异想天开试着修炼魂魄,但无一例外都没能成功。
谢兰亭也是其中一员。
原主揽月仙君想着自己若是因为身体暗伤,修为终身不能再进,那何不试试魂魄的修炼?
谢兰亭没有成功,但也没有受损,不像鸳衾这般,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
手稿不多,谢兰亭很快看完,没什么特殊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