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达
谢兰亭:“是你啊,怎么?”
“我……”顾云起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我方才听到前辈你屋子有开门的动静,想到你已经起了,就问问你要不要一同用早饭。正好我昨日有一处心法没想透,也想请前辈指点一二。”
顾云起兢兢业业扮演着习惯一日三餐的低修为人士,谢兰亭道:“你先吃吧,我还得泡个澡,不用等我。”
顾云起忙不迭走开,步履急促,谢兰亭心说看把孩子饿的,丝毫没察觉跟自己有关。
顾云起独自到桌边,伪装后的初二凑上来悄咪咪:“少主,我看你的脸色……”
顾云起果断道:“天太热了。”
初二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哦。”
我信了,真的。
楼上,小二把热水送到,谢兰亭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又给自己灌了半瓶灵药,这才收拾着出门。
谢兰亭换了身衣服,这具身体养伤多年,已经被浸出了药味儿,灵药味道并不难闻,绕在他周身若有若无,有独属的珍稀草木清香,但再怎么好闻也是药,细品之下总是绕不开一抹清苦。
谢兰亭到了楼下,发现顾云起并没有先吃,而是坐在窗边等他,桌上已经摆了不少东西,有糕点有包子馄饨小米粥,种类丰富,顾云起招他落座:“小二推荐的,我昨日见前辈胃口好,就都要了些。”
上道啊,谢兰亭心满意足坐下,边吃着东西,边听顾云起编出来的修炼问题,心情颇好给他解答,他注意到顾云起吃得不多,其实也就是意思一下,除了面前的粥,就碰了一块糕点。
糕点不知名,但吃着像养生的药糕,清香、微苦,谢兰亭吃着挺好,顾云起咬了一口,却是顿了顿,才慢条斯理把不大的糕点吃完了。
谢兰亭垂下视线,搅了搅碗里的粥:“不合口味?”
——他倒是细致入微,顾云起想,或许是出门在外,某些事没藏得那么深,一点小动作被看出来了,顾云起平静道:“不爱吃苦东西。”
他做为人吃的苦太多了,何必连入口的东西还要找苦吃呢,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想碰苦但精致的吃食。
一碟子糕点递到了顾云起眼前,雪白的糕点上淋了金黄的蜜,缀着小巧芬芳的桂花,光是闻着便香甜扑鼻。
“蜂蜜桂花糕,甜的。”
谢兰亭把甜糕推过去,又把药糕一扫而空,吃完后起身走了,一句“你慢用”,留顾云起对着那碟桂花糕出神。
店里的桂花糕做的真不错,香甜松软,入口即化,蜜也是沁人心脾的金橘蜜,尝上一口,齿颊留香。
一碟子糕点,顾云起难得一口一口全吃干净了……确实很甜。
蜜的甜味儿还没散,初一穿着常服,在他面前落了座,装作他朋友,聊天却是传音入密,不让别人听见。
“百里无恨和念婉儿动身去了紫花镇,仙君跟过去了。”
顾云起擦了擦手,起身:“我们也去。”
所以谢兰亭在紫花镇口碰上顾云起时,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惊讶透过语气明明白白传递出来,顾云起应对自如:“我昨日上街,听说紫花镇有邪祟作乱,既然是出门游历,见此情景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谢兰亭:……行。
他说得正气凛然,还故意问道:“前辈来此是为何?”
谢兰亭干巴巴棒读:“自然是跟你一样,为惩奸除恶。”
顾云起恰到好处地高兴:“前辈履仁蹈义,既然为了同一件事,我们不妨同行?”
百里无恨是来除妖的,顾云起要掺和进来,那谢兰亭怎么也避不开他,走的路成了一条,同行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路上,顾云起把从“路人”那儿听来的情况都分享给了谢兰亭:紫花镇的邪祟最早于一个月前出现,当日失踪了一对新人,最初本来没人想到是邪祟,直到后来陆陆续续还有新人在成亲当天失踪,而且有失踪的人归来,亲口说撞见了邪物。
谢兰亭:“有失踪的人回来了?”
“对,”顾云起点点头,“共有六对新人失踪,其中有三对无一人归来、一对皆回,剩下的两对里,一个回了新娘,一个回了新郎。”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全镇都该人心惶惶,短时间内再没人敢行嫁娶之事,但谢兰亭和顾云起一路问路来到镇长的宅子,却发现锣鼓喧天红绸飘扬,居然是要办喜事的模样。
可门前却没有宾客来往,热闹的氛围不过是乐器营造的,这个节骨眼上办喜事,如果不是胆大,那就是另有用意。
二人以仙门子弟的身份朝门房表明来意后,镇长亲自来迎,他身后跟着一对穿着喜服的人,定睛一看,不是百里无恨和念婉儿还是谁?
哟,谢兰亭扬眉,不过一会儿不见,连喜服都穿上了,又是唱的哪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你们的评论也太有意思了哈哈哈!“杀,全文完”哈哈哈!
对此,谢兰亭有话想说:????
第07章 谢兰亭:什么玩意儿!?
两人的喜服一看就不合身,但念婉儿面带红晕,如同一个真正的新嫁娘般羞涩又幸福,满眼都是百里无恨,连先前她多看过几眼的顾云起此刻也再不能分走她的注意力。
镇长忙迎上来:“仙长到来,有失远迎!”
镇长非常热情,对他们来说,帮忙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不嫌修仙的来得多,但百里无恨跟念婉儿就不同了,他俩接了家族历练出来,当然不希望外人插手。
尤其是百里无恨,他还想着在念婉儿面前露一手,如果实在打不过,也有念家的金丹护卫,他就护着念婉儿也行,总之就是要让念婉儿对他死心塌地。
念家护卫皱了皱眉,上前还算客气地跟谢兰亭顾云起打过招呼,摆明了身份,他看出谢兰亭修为高过顾云起,便朝谢兰亭道:“紫花镇镇长朝百里与念家求助,两位少主是接了任务来的,还请两位道友行个方便。”
谢兰亭也和和气气:“我只是路过,担心无辜镇民,如果道友能处理好,我当然乐得省事。但我想留下来看看结果,道友想必不会介意?”
百里无恨心底冷笑,这岂不是说:如果你们丢人打不过,我还是会出手。
面上他倒是一派大度,胸有成竹又客气:“请。”
谢兰亭和顾云起顺理成章留下了,谢兰亭点了点院子里飘扬的红绸:“请问这是?”
“哦是这样的!”镇长道,“那邪物总是在嫁娶之日掳人,仙长们想了办法,愿以身涉险,假做嫁娶之事,引邪物现身。”
喜服是借用别人的,念婉儿穿着松垮的衣裳,面有芙蓉妆,含羞低头,百里无恨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别怕。”
谢兰亭:呵,渣男。
几人便在镇长家等邪物上钩,然而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黎明,守院的凡人都撑不住做了几场美梦,百里无恨和念婉儿在房里坐到麻木,两人在晨曦微光里面面相觑——
一天一夜过去,邪祟影儿都不见,无事发生。
镇长也跟着熬了一夜,头发都多白几根,他命人准备了醒神的茶,一时间满院里都飘着茶香,把树上打盹儿的鸟都给熏醒了。
修仙的一晚不睡出不了黑眼圈,百里无恨和念婉儿已经换回了自己衣服,面色都不大好看,扮演夫妻的新鲜劲儿已经过了,脑子里只剩疑问和焦虑: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镇长连灌三大碗茶水后,才摸了摸胡子,觎着在场众人的脸色,小心开口:“呃,难不成这邪物还能分辨婚事的真假?”
“如果是就麻烦了,”百里无恨眉头紧皱,“它靠什么分辨?拜堂礼我们都行了一遍,若论感情,我与婉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咳!”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恰到好处停下,念婉儿一听,注意力顿时被拉过来,又甜甜地弯了弯嘴角。
情谊,凭你利用她还要杀了她的情谊吗?谢兰亭放下茶盏,心说如果邪祟真能分辨婚事,那随便在路上找两个人都比你俩合适。
镇长愁啊:“那可怎么办,如果找真正待嫁娶的普通人,就怕又被直接掳去。新人全都是在拜堂时消失的,一阵大风刮过,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等风停,人就没了,我等凡躯,实在无能为力啊!”
镇长愁容满面,片刻后他视线在百里无恨和念婉儿身上梭巡一圈,颤颤巍巍开了口:“要不然……行礼的时候再、再加一份婚书?”
百里无恨:那感情好!
念家护卫拍案而起:“不行!”
镇长脖子一缩,嗫嚅道:“我只是……”他话没说完,守卫斩钉截铁打断他:“不行。”
修真界的婚礼不讲究拜堂,走的礼是签婚书、结红绳、告天地,所以护卫可以接受念婉儿为了做戏拜堂,但婚书岂能儿戏,小姐还不一定嫁给百里无恨呢,污了名声怎么办。
谢兰亭放下尝了一口的茶,悠悠提议:“不如换人试试,还不行的话再另想办法。”
百里无恨警惕:“换谁?”
谢兰亭朝侍卫道:“不如你跟你家小姐……”
“不行!”“不可!”
谢兰亭话没说完,被百里无恨和侍卫异口同声打断,百里无恨不乐意谢兰亭可以理解,但他疑惑看着侍卫:“为何?”
念家侍卫刻板道:“我的身份与小姐不配。”
谢兰亭:“……只是做戏。”
你放心自家小姐跟百里无恨那种人渣一起,怎么自己就不配了?
侍卫死脑筋:“不行就是不行。”
谢兰亭无奈了,不能找普通人,只能找修士,在场修士就这么多,他只好准备自己上:“好吧,那念姑娘,你看我……”
他的话被人恰到好处接了过去:“我与前辈来吧。”
谢兰亭话头停住。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顾云起。
谢兰亭本来想先问念婉儿肯不肯与他一起做戏,若是不肯,他再问问余下的人——百里无恨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没想到有人还挺积极,自行请缨。
谢兰亭:“那就麻烦闻人跟我一道吧。”
对,谢兰亭现在还只知道顾云起的假名“闻人云”。
其余人也没意见,包括百里无恨,毕竟要诛灭邪物的前提是它得出现,镇长忙道:“那我立刻去准备喜服。”
先前是一男一女,这会儿都得要男子款式,好在镇上大家知道仙长来除妖,很乐意借出喜服,找衣服不难,不过毕竟喜服都是量身定做,借来的衣服即便身量接近,也很难完全合身。
镇长找了屋子给他们换衣裳,成套的喜服太繁杂,谢兰亭便只换掉了外袍,等他换好出门时,顾云起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谢兰亭猝不及防被那身红衣晃了眼。
洛城花烛有玉郎,红衣胜火度春风。
谢兰亭虽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却偏爱顾云起这般长相,鲜衣怒马,丰神俊朗,在大好的景致里明朗生动,直直撞进人心坎里。
穿越一趟处处倒霉,这冰冷的世界,只有英俊的颜能温暖一下颜狗的心。
谢兰亭在看顾云起,而顾云起也在看他。
仙君的身姿自是没话说,君子翩翩,灼灼红衣衬得他肤色更惹眼,让人忍不住摘了他面具,一窥真容。
谢兰亭走到他面前笑:“你穿着挺好看。”
顾云起真心实意道:“你也是。”
“奉承我呢?我连脸都没露。”谢兰亭理了理袖子,随口道,“对了,还没问过,你今年多大?”
顾云起:“再过些时日就满二十。”
他跟谢兰亭定好的成亲日,就是他的生辰日。
二十啊,正是从少年到青年的过度,谢兰亭感慨,等过两年青涩全退,那又该是何等俊美潇洒,我穿越的时候也才二十二,差不多……等等,谢兰亭捏着袖子,忽然认清了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