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怪诞江阳
谢成道:“不知钟老板此番来京预备待上几日?”
钟岐云知道自己刚才那样情难自禁的模样让谢成看了去,他倒也并不尴尬,只将举了许久的杯中茶水饮下后,恭敬回道:“小辈早已打算今后就在京兆定居了。”
谢成听了一顿,然后才慢慢说到:“在京兆?可是钟老板做的海运生意,就老夫所知,你钟家的总楼是在杭州吧?”
“确实是在杭州。”
“既然如此,钟老板不在杭州反倒定居数千里之外的京兆,这般恐怕不便料理事务,在老夫看来还是定居杭州妥当些。”
知道谢成
心头不高兴,刻意这么说的,钟岐云当然不会气恼,他道:“如今海运已经相较成熟,接下来的几年钟家的重心慢慢转到内陆的陆运河运上,只有海、河、陆皆畅通,才能环环紧扣,沿海自然会去,但想来一年中只会去那处两月了吧。”说着,他望了望那边比试已经结束的谢问渊,微微勾唇。
谢成不懂经商,不知道钟岐云所说是否是真,但他又不愿去想钟岐云这么做又是不是为了他那个长子,他本就不善与人交谈,钟岐云这么解释以后,两人又再次陷入沉默之中,瞧见谢问渊几人往这边走来,他就预备让下人推他回房,钟岐云见他要走,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对谢成道,“不如让钟某送将军回房吧?”
谢成转头瞧他,见钟岐云神情认真,便知道他这是有话想和他单独说,谢成思量片刻便点了点头:“那就劳烦钟老板吧。”
说完谢问渊已经走入凉亭,钟岐云望向他,笑如春日,“我送老将军回房,待会儿便回来。”
谢问渊知他何意,点了点头,“好,我在这处等你。”
南苑离谢成修养的院落并不远,循着回廊走了一刻钟便到了,一路上两人都未曾说些什么,卧房门前有仆从守着,见家主来了,便连忙上前接手。
钟岐云帮着下人将谢成抬入房中,让谢成在床榻靠坐下。
谢成瞧着钟岐云这般伺候也不见一丝不耐神情,还是开口说道:“这番还是谢过钟老板,劳烦你了。”
钟岐云一笑,摇了摇头,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瞧见旁侧下人能听得见,就没有开口。
谢成瞧见后,示意下人离开,就说道:“钟老板有甚想说的便说罢。”
钟岐云抿了抿嘴,他后退一步,冲着谢成拱手躬身,低着身子诚恳认真地说道:“将军,钟岐云自知一介商贾实在微末,比不得武将心怀大义为国征战四方,比不得文人魂系万民为民谋福,亦不是女子能生儿育女,不给他他儿女绕行、子孙满堂的幸福......但,”钟岐云深吸一口气:“但,钟某懂他、懂他一举一动、懂他所思所想,亦义无反顾愿意守着他.......或许在您看来男子之间必是无甚
将来,但往后的每个年岁我都会伴他左右,纵使垂垂老矣,纵使满头华发,我都不会让他孤单一人,有的东西我给不了他、给不了他世人所说的‘圆满’,可他所想要的我都会为他寻来。说实在的,钟某没甚么大义,看不见天下,我只瞧见他身处高处,处处险境,而我只想尽我所有能护他伴他,旁人如何我都不在意,我可以甚么都没有,唯独他一人,是我割舍不得的......而为了拥有他,我又毕竟拼尽所有......”
钟岐云的话说完,回想到谢问渊远赴西北之前予他说的话,许久,谢成才蹙眉摆了摆手:“时辰也不早了,钟老板早些回去罢。”
钟岐云也不再多说,只是再鞠躬示礼后就转身离开。
其实说实在的,正如他白日里予谢问渊说的,谢成是否同意他与谢问渊的亲事,钟岐云心下是无所谓的,应也好不应也罢,这些并不能改变甚么,但今日这么表明自己的心意,不过是想要让谢问渊的至亲明白将陪伴他长子一生的人并非不知深浅,而是真真正正的情意深厚。
钟岐云告辞走出谢成卧房却在门前瞧见了笑望他的谢问渊,钟岐云一愣,随即欣喜地低声道:“你不是说在南苑等我?”
示意钟岐云走着说,远离房门些后,谢问渊才说道:“我方才已向何姨告了辞,没在南苑,想着便来寻你了。”
钟岐云笑着牵过谢问渊的手:“那咱们这就可以回家了?”
谢问渊点头。
来时不是同一辆马车,回程却是一同进了谢府的马车中。
秋日的晚风渐凉,钟岐云如常想要将谢问渊搂进怀里,只是还未把人拥入怀中,唇倒是先一步被人吻住了,钟岐云愣神间,只听得谢问渊贴着他的唇瓣低声道:“有你在,我便觉得此生圆满了。”
钟岐云听得蓦地眼眶一红,知道谢问渊是听到了他予谢成说的话,伸手狠狠将谢问渊搂进怀里,咬住谢问渊的唇瓣深深地回吻回去。
待到两人都倒在软垫上,待到两人呼吸错乱微微分开,谢问渊借着马车中的微光,用指尖细细描摹钟岐云的眉眼,他说道:“那日,与拉哈海寇大战那日,在我瞧见你望着我的
眼中盛满了喜欢时,我便知道完了,”谢问渊摇头一笑,“在离开慎度回朝的海上,在你克制着告诉我,你喜欢的人钟灵毓秀,你得站到与他比肩的位置才能说出喜欢时,我就明白,我躲不掉的,因为我亦克制不住自己。”
钟岐云听着,更是搂紧了谢问渊,他靠上去细细吻了谢问渊的额头鼻尖。
“岐云。”
“嗯?”
“你当明白,我亦是那样的喜欢你,那样的非你不可。”
话音落在再度相贴的唇中。
谢问渊是被同样衣衫不那么齐整的钟岐云抱着下了马车的,丞相府大门外的侍从见着皆是一惊,随即连忙垂首将两人迎入府中,然后关了丞相府门。
钟岐云抱着谢问渊一刻不停大跨步走向了主屋卧房,待到卧房中,两人倒在床铺之上后,那早就无法遮掩的情YU就铺满了整个房门紧闭的房中,来不及挥下床帘,来不及多呼吸一瞬,钟岐云摸出床头小匣中的小小瓷瓶,扯下了彼此的衣衫......
外间漫天的星斗闪烁,天边的明月清幽,秋风吹遍府中花草,留下一地清凉,而内室一豆灯火下,却热浪扑腾,气息灼人。
难耐的chuan息、男子的低chuan和满室的热浪被隔绝,无人敢听,只在情难自禁的爱人间流淌。
一切的停歇是在深夜,钟岐云随意穿上外衫,请远处守着的仆从拿热水来。
那仆从听见,连忙叫人打来早就准备好的热水,只是钟岐云没有让人进屋,浴桶的水是他一桶一桶提进去的,至于伺候,那更是没有。
两人□□之时,钟岐云从未让别人伺候过,至多是叫人打些热水来,帮谢问渊擦洗沐浴,都是他亲自来。
毕竟一室的旖旎、满地的落衣、屋中的谢问渊,他不愿让任何一人瞧见,更是不愿让人有机会遐思。
打好了水,他才抱着谢问渊一同入浴。
等所有的处理好后,躺下歇息时,即便到了深夜,两人都暂无睡意,从后边亲昵的搂着谢问渊,钟岐云与谢问渊说着婚事。
“那到时候就在丞相府和我那处每一角落都贴满‘€€’字,婚仪、婚宴在这里举行?”
谢问渊想了想,点头:“都可以。”
“那婚服......”想
到新娘婚服,钟岐云嘿嘿笑了两声。
谢问渊哪能不知道钟岐云在想些什么,他勾唇先一步说道:“想来新娘婚服远人兄穿着定是好看的。”
钟岐云听得喉头一哽,不过随即又想着说道:“你想看?你若是想看,我穿也可以。”
谢问渊听得笑了笑,知道他说甚,钟岐云都会应下,他还是没再笑闹,转身面向钟岐云,郑重说道:“咱们二人是男子,穿男子的便好,我想与你在那日穿一样的衣衫。”
钟岐云听得心下一喜,与谢问渊额头相抵,应道:“好,明日我就请人做衣衫,然后再去为婚事做些准备?”
“我同你一起。”
“好。”
第200章
说是去准备成亲所需的物件,但等隔日两日吃过早膳来到街头,却又有些不知从何着手了。钟岐云这个外世来的人自然懂得不多,谢问渊虽知晓今朝行的是“三书六礼”的嘉礼,亦知道这期间的流程、大体上所需物件,可到底都是头一遭成亲,这些东西落到细处,比如那贽礼所需的雁多少斤两、红烛花灯几副、百果如此配比等等等等,他确实是不知晓的。
难得的,一个大€€朝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丞相,一个纵横商界果决玲珑的巨贾,在那彩仪店铺叫一个小小掌柜问的答不上话来。
悻悻然离了铺面,走到一处小巷,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不禁笑出了声。
“来了大€€之后,婚仪我倒是去过几次,也知道大概有那么些热闹的流程,但这些瞧不见的东西,此前我真是没有去了解过,我本以为这些东西彩仪铺子应当都是备着的,也是定了的,哪里想到这购置的物件数量、种类还与咱们两的八字相关......”
钟岐云说到这处,乐呵地笑望着谢问渊,“不过,真是难得见到问渊亦有不明了的事儿呢。”
谢问渊瞧他一瞧,缓缓说道:“我若是对婚仪一清二楚,只怕就得远人兄心烦意乱了。”
凝视着这般与他笑闹的谢问渊,与当年初识似没甚变化,但又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钟岐云越是多瞧一会儿心下越发飞扬起来,见小巷四下无人,他轻轻拉住谢问渊的手,柔声说道:“丞相大人说得是。”
四目相对间,谢问渊的眸光也温软了些,他出声道:“其实这些物件有或是没有都无甚大碍,不过是虚礼罢了。”
钟岐云知道谢问渊的意思,谢问渊不在意这些东西,只要他们二人皆好那就是最好的了。
借着衣袖的遮掩,钟岐云牵着谢问渊的手走在小巷中,他想了想说道:“其实怎样都好,只要你在,我就满足了,不过,既然大€€有这风俗礼仪,咱们就都办了吧?”
“眼下这些东西都定不下了,咱们当
去何处?”
“我瞧着旁家准备婚事都需得一家上下忙个十天半月,即便这般亦还会有漏处,想来许多细处还地问问懂的人,目下你难得休沐三日,比之这些,我更想与你四处走走看看。”钟岐云顿了顿,然后又继续道:“不若这样吧,这几日我们寻个半日去定下些大件的物品,余下的时间就四处走走游玩一番,待你上朝后,余下婚事的操办咱们夜里就商讨一二,待白日我便去亲自操办,如此可好?”
谢问渊略微沉吟后说道:“既如此,这段时日正是昙华山万寿菊、银月桂开得最好时候,咱们二人便去瞧上一瞧罢。”
“可是方才那彩仪铺子掌柜提到的昙华山?”
谢问渊点头。
“那正巧咱们可以顺道去山顶的姻缘殿问上一问,瞧瞧咱两这八字当合什么物件,那些烛、果子什么的该备上几斤几两。”
“好。”
如此,京兆的舒爽的秋风里,上午到一些铺面定下婚事必备的物件,令人送到城郊的别院,午后,钟岐云就让谢问渊领着他好好走了一遭京兆城各处。
看过了昙华山的万寿菊、银月桂,赏了护城河畔秋灯,走了热闹繁华的街巷,品了佳肴美酿,这样的生活倒也让人喜欢得紧。
休沐的三日一晃而过。即便再是不舍这样朝夕相伴,时时刻刻都与之呆在一处,但说到底两人都不是闲人,钟岐云这么个商贾,回京不过几日,刘管事送来各处的书信都堆如山高了,更别提谢问渊这个一国丞相了,战事才歇,多的是数不完的政事。能这般排开万事玩乐才是少有的。
九月二十五,天还未亮,谢问渊就已晨起,门外曹管家已经备好朝服和洗漱用具。
卧房外室,正换上朝服外衫的谢问渊见旁侧的曹管家眉头紧锁,数次欲言又止,他还是出声道:“曹管事有事?”
曹管家听得问话微微一顿,然后才低声道:“大人,这几日我见钟家人数次送来满箱的红喜之物......大人,您这是要与钟老板......”
婚事,谢问渊还未曾与曹管家提及,但这几日他与钟岐云这般,想来这老人心下已有猜测,
只是不敢说而已。
谢问渊点了点头,“正如曹管家所想的那样。”
曹管家听得面上的愁绪却是不见舒缓,他缓声道:“老仆知此事不当是我当过问的,亦知晓您与钟老板情谊深厚,但男子与男子成婚......如今天下本就不容,近日京中传了些闲言碎语,您是丞相,只怕......”
谢问渊摆了摆手,“您也知,如今无人动得了我。”
曹管家听到这话就知道谢问渊是什么都考虑好了,不会改了主意,他心下微叹,但到底是看着谢问渊长大的,也知道那个钟老板确是真心待他,曹管家没在多劝,只想着下来要多敲打府上的人。
谢问渊垂首瞧了这位老人,然后才道:“婚事,我与他都不太清楚,可能还要劳烦曹叔多费心了。”
曹管家听到这话回神笑道:“自然,这两日老仆清点了那些喜物,大件的倒是都有了,但是旁的细碎的都没有备上,今日我就去列个单子,待夜里交予大人和钟老板看看是否妥当。”
谢问渊微微笑答:“那便先谢过曹叔了。”
“哎,老仆应当做的。”
这些时日都是歇在丞相府的钟岐云听到谈话声就醒了,听外间说完了话,他才起了身。
且才穿上朝服,正欲带上管帽的谢问渊见钟岐云绕过遮掩的屏风走了过来,出声道:“时辰尚早,你便多歇会儿。”
钟岐云走到他旁侧,接过旁边延责手中拿着的官帽帮着戴上,才摇头说道:“你都起了我也就睡不着了,待会儿与你一同吃过早膳,我也得回乘风驿一遭了。”
知道彼此接下来只会是忙的多,谢问渊也未再说甚,只是在离开府时予钟岐云说了句:“这段时日必定政事繁忙,恐怕夜里会回得晚些,你......先睡了吧。”
钟岐云听罢,直道:“我等你。”
谢问渊摇了摇头:“这般日子往后的年岁还多着,若是你日日这般等着我,多是时日歇息不好的。”
“等的人歇不好,那忙碌着的人更是疲累了,你且在那处忙着,我又怎么可能歇得住?”
谢问渊微微蹙眉,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跟前
的钟岐云却凑了过来吻了吻他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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