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怪诞江阳
的话,坐在纱帘遮挡闲庭中的胡岩章自是一字不落地听了去的。
胡岩章浓黑的眼微微亮着光,他又再一次望向了钟岐云。
其实做生意这是,说来简单其实也并不简单,生意场上,想要成大事就必须学会“舍得”二字,有舍才有得。
这人看似糊涂,就根本就不糊涂,其人心思通透达观权变,他想要与温、沈两家结交,便舍了一个看似能够受益颇丰的“方子”,当了个糊涂人,让两人放下戒心,不但不受人逼迫针对,还让两家起了结交之意。这般才是隐藏其中巨大收益。
温旬阳虽说有些许能耐,却最是心胸狭窄,记恨深长,但这个年纪轻轻的人却用这种方式来与温旬阳称兄道弟。
胡岩章笑道:“未曾接触,你怎知他是傻的?”
老管家闻声一怔,犹疑道:“老爷您的意思是......”
“这个钟岐云倒是有点意思。”
胡岩章说到这里,那边仆人便急急忙忙赶到他跟前,传道:“老爷,泸州张老爷和张小公子到了。”
胡岩章闻言眉头微蹙,“现在何处?”
“珥成已将张老爷他们带到了前厅。”
“我这便去看看。”
胡岩章走后,那边聊着的三人没过多久便听见府中下人提到泸州张老爷来了,悄声在下边议论纷纷。
钟岐云不知个中曲折,便出声问道:“泸州张家说的可是如今大€€朝五大巨贾之一的张家?”
“是的。”
钟岐云点了点头:“那为何这些下人提到张家是这般模样,似是觉得张家不该来此。”
对于泸州张家,钟岐云知道一些,张家先祖与何敏清一样是秀才出身,靠着泸州得天独厚的木材山水、木材优势,做起了造纸、油墨、家居建材的生意发了家,而且现今张家的当家人张思学也是个学识渊博之人,虽未考取功名,但人人皆称其有解元之才,而且这张思学亦常年来捐献银钱建造书院,是本朝出名的儒商。
“钟兄有所不知,”沈谙回道,“胡、张两家可是世代不和,从不来往的。”
“哦?”钟岐云疑惑道:“这又是为何?”
“这个......”
“着火了、着火了!前院篱廊着火了!”
沈谙话未说完,便被胡家下人大声呼
救声打断了。
钟岐云闻声往前院那边望去,果然见着远处一股浓烟升起。
前院?钟岐云一愣,是不是刚才谢问渊和却江才准备去的那个地方?
第29章
胡府前院篱廊外远离人群一处暖阁内,却江才说道:“前些日子,老夫命亲信暗地里查探死去这三人之间关联,昨日倒发现到一些线索。”
“怎么?”
“谢大人可还记得十八年前以“谋逆”罪论处,被斩于京兆城西菜市口的尚书省尚书令卓航染?”
谢问渊闻声眼睑微动:“自然是记得的。”
重洪三年惊蛰,时任尚书省尚书令的卓航染与其妻儿、亲眷、党羽以“谋逆”罪被斩于京兆城西。
举国皆惊。
谢问渊虽年纪尚轻,但那段时日京兆城中压抑的不稳定氛围,街头巷尾沉闷的呼吸声,他记得清清楚楚。而卓航染死后,京中一度盛传尚书令被刑之日:“阴霾翳天,京郊妇孺无不洒泣,行路嗟叹,天下冤之”。
甚至听闻城中百姓偷偷烧了纸钱银币为其送行。
只因传言,卓航染死后,御史台官员奉命抄其家。可是出乎预料的是,卓航染秉政多年,更甚至已经做到尚书省尚书令这般位置,官身居正二品,却是家徒四壁,搜查的官员不仅没有在他家中搜到金银财宝,就连找到的家具、衣服也极为朴素。
按理说搜查官兵搜查情况都不会让百姓知晓,但不知为何那次就泄露出去。
传言是搜查官兵都心中怜惜哀叹才放出的消息。
而当初时任吏部尚书的卓航染好友、顾守义生父顾杞昱冒险收拾卓航染的遗骸,隔月运回卓航染故土杭州,这尚书令才得以葬于西湖之滨。
那时,听闻此事后,不过而立的封徵帝怒极,榜示天下直指卓航染为奸党,并下诏天下:“若国中再有为卓航染哭丧者,杀无赦。”
只是天下悠悠众口岂是这般简单便能堵住?这便如在流水中驻坝,且护得一时安宁,只是时日越长、水积越深,挡得住一时,却挡不住一世,再加之西南、西北封地两位王爷推波助澜,堤坝冲垮,迎来的便是灾祸。
那时朝中之乱,处处充斥着安抚与主战的辩驳,他的父亲、大€€大将军谢成(字伯钧)多次上书朝廷请战,愿乘此机会将已有异心的两位王爷诛杀。
只是当初已任丞相一职的魏和朝却言:“杀了一
个王爷那还会有第二个王爷顶位西南、西北两方,你又能保那位新任封地王无一分异心?更何况如今我朝只余这二位亲王,若是诛杀了,那何人替陛下镇守两方?更何况这般局面只是猜测二位王爷与此事有关,但无甚证据,若是轻易举兵,不仅劳民伤财,还寒了往后世代王爷之心,届时,谁还会替大€€守边关?如此一来更是得不偿失。谢将军,你虽为武官,但还望今后行事前深思熟虑一番,不要贸然行动才是。”
那次朝廷之上,魏和朝说得谢伯钧哑口无言。
封徵帝自然是将请战的折子退了去。
若说魏和朝心思不轨,但却是一位有才能之人,那之后魏和朝又向封徵帝谏言献策,确实将当初不稳之势平复了,随着年月渐去,流传在大€€国中的有关卓航染的言语也在封徵帝之后一系列利民策略之后渐渐消散。
甚至于近些年也没甚么人记得,也无人去探究当年的卓航染的死究竟是为何。
但现在......
谢问渊想,他如今刚升任刑部尚书,前些日子又破了几个大案,正是如今大€€朝上上下下谈论最为热烈之人。
有人却引着他意欲翻起十八年前的案子,或许是为了报仇,或许还有别的深意。
若是如今的他再翻起十八年前那件案子......
谢问渊没有再说话,只是他不说,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件案子终究是麻烦了。
“现如今有人想要寻仇,有人见不得天下太平,一拍即合。”却江才嗤笑一声,“人啊,终究都是不知足的。”
却江才手负于身后,望着远处:“自从卓航染葬到杭州之日起,自从你前些日子到了杭州见我,我便知杭州的太平日子,不多了。”
“......”
谢问渊未答,却江才也不再多说。
屋中静了许久,谢问渊本欲结束这番谈话,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谁?”谢问渊问道。
“谢大人,小的是胡二,奉老爷之命,前来请您与却大人到中庭就坐。”
谢问渊闻声眼神微动,凝眸望向门窗外隐隐可见的人,道:“你向胡老爷禀报,我与却大人随后就到。”
“是。”
屋外的仆从应了声,随后谢问渊便见着那人影远去。
“这些事往后再谈吧
,今日是蕴儿生辰,这样的好日子万不可耽搁了,我们当早些过去才是。”却江才说到此处,抬脚正欲前去开门,谢问渊却挡在他身前,示意却江才不要行动。
却江才一怔,问道:“谢大人,你这是......”
“却大人有没有发现,这暖阁比适才我们来时更安静了些?”谢问渊低声道:“而且你可注意到,刚才那仆从‘胡二’说的可是正经官话。”
谢问渊这么一说,却江才恍然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胡家祖上便是杭州人士,家中仆人皆是江南之人,虽说要做胡家家仆都必须会说官话,但却江才与胡家乃旧识故交,前些年胡宁蕴还拜他为保爷爷,所以他也常到胡家来,所遇仆从官话说得并没这般好。
“更何况,我刚才让那人回去通传,但我细细辨了,那自称‘胡二’之人虽是离了门前,但却并没走上几步,想来现在应该隐在不远处,更甚至门外应当藏了人,只待我们踏出房门便一刀毙命。”
却江才蹙眉:“这里可是胡家,这些人是准备做什么?胡府今日人来人往,他们还以为能在此行凶不成?”
谢问渊忽而笑了起来:“正因为人多嘈杂,才最是适合打斗行凶不是?更何况这间暖阁只有东、南两个出口,我们退无可退。”
话甫说出,谢问渊神色一凝将却江才护于身后,下一刻果真有四个黑衣人破窗而入。
却江才受惊,大呼出声:“来人!来人!”
只是任他如何呼喊,都无人应答。
领头的黑衣人闻声笑道:“大人莫浪费气力了,我等等了这么长时日才动手,必定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与他们这些弱不禁风的官儿说这些做甚。”
不待却江才回神,说话的一个黑衣人忽而提刀直上,竟是想要击杀谢问渊!
只是,那剑还未到,谢问渊就单手护着却江才,脚下一动后退了几尺。
而后,只听“叮”的一声,两柄刀剑相撞的声音炸响,谢问渊和却江才皆是安然无恙。
却江才从方才混乱中回神,抬头一看,谢问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剑,正好迎上了歹徒手上长刀。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变故,微微一个愣神的间隙,谢问渊就快
速矮身,腿下一扫直踢黑衣人脚踝,在黑衣服失去平衡同时将短剑挥出,一剑果断决绝地割断黑衣人颈脉。
那人睁着惊愕双眼倒地之前,谢问渊已夺下长他手中长剑,再补一剑,鲜血刹那喷洒而出,溅洒到谢问渊千金万重的衣服上。
那双平日里沉静似渊眼在剑刃寒光之下,露出了不同以往的肃杀之气。
从不知谢问渊会武的却江才心头震颤,那剩余三个黑衣杀手更是惊诧不已。
暖阁一时间竟死一般的静寂。
谢问渊将短剑丢给身后的却江才,沉声道:“这几人是冲我来的,却大人退开,尽量自保吧。”
话音未落,剩余三人便大喝一声,齐齐扑了过来,“杀€€€€!”
剑剑狠戾,刀刀直取命门。
谢问渊心知这三人均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这一番是想要他的命了,章洪此时还未进来,必定是外间有人里应外合绊住了。
事到如今他已不可能坐以待毙。
谢问渊眼眸冰寒,未再有分毫犹疑,提剑迎了上去!
刀剑相碰,四人缠斗,不过须臾,暖阁中的桌椅柜箱花瓶碗盏倒的倒、碎的碎,无一处完好。
就连却江才躲闪之间,手臂也被砍上了一刀。
谢问渊以一挡三还需护着却江才,困在刀剑中不能无暇分心顾及其余,待却江才大呼起火时,他才发现暖阁前浓烟升起。
谢问渊神色一惊,没曾想这些人还留了后手。
心里倏尔明白,眼前这些人只怕不单单是杀手,还是养的死士。
死士,当今天下也只有皇亲贵胄才有资格豢养。
那三人见谢问渊色变,奸笑起来:“你以为你如今能逃出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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