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第42章

作者:夏夜秋浦 标签: 穿越重生

  澶容抬起眼,瞧见有着浓密微卷长发的人低下头,微微抿着唇,乖巧地把自己交了出去,一副任人摆弄的媚态。

  检查若清脸的手因此停下了动作。

  因澶容又不动了,卷翘的睫毛上抬,若清抬起脸,茫然地看向澶容。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盯着他们的动作,傅燕沉忍不住张嘴问:“师父,怎么样?”

  他一说话,澶容停下的手忽然又动了。

  澶容抬眸看向傅燕沉。

  老夫人家中的马车不似澶容的马车,车架小,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起,距离过近,难免觉得拥挤。

  而注意到傅燕沉看过来的眼,打量着手中毫无防备的若清,澶容歪过头,如玉的脸上寒意减退,缓了片刻,一边与傅燕沉四目相对,一边用食指和中指撬开了若清的嘴……

  干燥与潮湿的对比十分明显。

  柔软的粉被白皙的手指分开,像是被人恶意撬开的贝,无力地展示着内部的柔软以及潜藏的珠光,无法由着自己再次合上。

  嘴里的温度和手指的凉意并不相融,古怪得让人头皮发麻。

  感受到澶容的存在,若清猛地瞪大了眼睛,却没有拉住十分认真的澶容。

  他觉得澶容正在察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异常。

  他觉得他不该打断小师叔的动作,扭捏的给小师叔找不快。

  傅燕沉在这一刻动了一下,可想到师父此举是帮若清,他和若清一样,都压下了抗拒的反应,静静忍耐着。

  只是盯着澶容的手,傅燕沉注视着若清的嘴贴着澶容的指节,放不下手指消失在眼前的画面,心里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

  他不喜欢这幅画面,却不知自己为什么不喜欢。

  神态自若的澶容发现对面的傅燕沉皱紧眉头,脸上的神情越发平和。

  当着傅燕沉的面,澶容的手指先抵住若清的上颚,慢慢地走过,又点了点若清的舌中,引得舌尖翘起……如此检查了很久,澶容才拿出手指,望着指尖带出的水光,一边拿起手帕缓慢地擦拭指尖,一边慢声说:“没有异常。”

  听到澶容如此说,若清脸上带着一点红晕,嘴里含着口水,想要吐,又觉得很奇怪。

  但到底是哪里奇怪,若清也叫不出来。

  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傅燕沉有些烦躁,为此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

  澶容不慌不忙地说:“叫什么,世间之大,面容相似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修士的面容与山魅相似,到底是有几分怪异,且再看看。”

  若清听他如此说,心里想着素音不让他照镜子的事,不能确定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而在他们坐在车里检查脸的时候,林家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怀城,去了城西。

  老夫人身子不好,经过这番折腾,脸色已经有些不对。

  不多时,三人下了车,见林家门庭气派、层楼叠榭,忍不住感叹着林家拥有的富贵,却也在看清林家大门的那一刻挑了挑眉。

  不同其他人家,林家门前种着桑树。寻常人家大门入口都是放着麒麟等瑞兽,而林家也放了,放的却不是普通镇邪安宅的瑞兽,而是四面眦睚石雕。

  正门的椒图倒是中规中矩,只是这四面兽比起寻常石雕凶煞气重,瞧着十分凶恶。而与一般的镇宅石雕不同,四面兽主要是驱邪强压,没有安宁纳财的说法,是以寻常人家建宅选像很少会选四面眦睚。

  再往前看去,正门之上悬挂着一个铜镜,一道很长的黄符折叠围绕在铜镜之上。望着黄符上面的灰尘,可以看出铜镜放在这里很多年了。而门前放镜子用得好是驱邪,用不好是招邪。

  能在正对路口的地方摆放铜镜,看来帮着林府镇宅的那位先生本事很不一般,路子也与一般修士不同。只是他没能挡住今日发生的事,这铜镜算是白放了。

第40章 端倪

  城西有不少富户,可富到林家这地步的实属少见。林宅的规格之大,与若清之前见过的刺史府差不了多少。

  而怀城城西富户多,昨日来这里的时候,若清是看到了这里的富贵人家不少,可昨日的他有没有看到林宅,他一时真想不起来。

  打量着简单粗糙的鸱吻,澶容回忆一下这几日自己看到的街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傅燕沉一看到门前的四面石像就露出了讥讽的笑,不过笑了没多久,再看门上的镜子,他脸上的嘲讽一收,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若清想知道傅燕沉在看什么,正要开口,却听澶容说:“进去看看。”

  傅燕沉收回目光,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老夫人,什么也没说。

  林府房门紧关,老夫人上前拍了拍门,喊着门后的人:“开门,快开门!”

  过了片刻,下人福伯打开大门,瞧见老夫人去而复返,十分不解地说:“夫人怎么回来了?”

  林老夫人没有给他解释,只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若清等人,之后问福伯:“我离开之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福伯面无血色,眼下有着明显的乌青,显然是被折腾坏了,他摇着头说:“今儿倒是安生了。”

  “老爷呢?”

  福伯说:“刚歇下没多久,已经差人去叫了。”

  话说到这里,几人来到抄手游廊,越过几根黑柱子,遇上了一个把身子半藏在柱子后的孩子。

  那孩子大概有六七岁,穿着一身红色的袄子,头大脸小,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微微往外突出,五官明明生得十分可爱,可眼睛和脸型合在一起却很奇怪,给人一种怪异阴森的感觉。

  盯着那孩子的眼睛,若清心中一紧,脚步慢了一拍。

  澶容的步子也因此停了下来。

  发现他们异常的反应,前方带路的老夫人回过头,瞧见游廊中站着的孩子,愣了一下,大惊失色地喊着:“琛儿怎么在这里!”

  傅燕沉指着那孩子,问:“这就是那个踹了罐子的孩子?”

  “是。”老夫人捂着胸口,一边让身边的侍女把琛儿带过来给澶容他们看看,一边避开了这个孩子。

  而那个踹了罐子的琛儿则躲在老夫人身后,不肯去澶容身边,只直直地盯着若清。

  很快,林老太爷来了,身影出现在游廊的另一侧,瞧着与老夫人一样,都是腿脚不怎么好的老人家。

  发现林老太爷,澶容和傅燕沉同时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又厌恶地收回了目光。

  若清不似他们能看到很多,只能模糊地感受到一丝不舒服的寒意。

  傅燕沉见若清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啧了啧嘴,直接用食指的指甲在大拇指的指腹上划出一道口子,把自己的血抹在了若清的眼皮上。

  眼皮上多出两道鲜红的血痕。

  血色为若清素雅的脸加了几分妖冶。

  得了傅燕沉的帮助,若清越过他再看林老爷,竟被对面那老人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慢步走来的老人身上缠着无数条红线,那些红线如同凝固的血,贴在他的脸上、衣服上、拖拽着他,绊住了他的脚步。

  身后这么多“累赘”跟着,这林老爷走得快就怪了。

  ——这事不能管。

  若清紧皱着眉,心说这人身上缠了这么多的“业障”,想来没少作孽,今日所遇之事,多半是林老爷的报应。

  如果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真是苦主讨债,一还一报都属天道,即便是修士也不得强行插手。

  如果因果报应的事被多管闲事的人出手打乱,恶果只会反噬到管事人的身上。因此若清拉住了澶容的衣袖,想要制止澶容去管这件闲事。

  而他正要说话,却见那林老爷走到面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和善的脸。

  这时,若清手上的红线终于不再疯转,而是对准了林老爷,倏地停了下来。

  此刻一阵阴风吹来,与林老爷那双浑浊的眼睛对上,若清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不知是不是幻听,“吧嗒吧嗒”的声音响起,像是石子落在了地上。

  一种陌生的寒意在此刻贴上了若清的后背,瞬时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就像是一张张泛黄的画纸,铺天盖地地向若清压来。

  可这些画面转动得太快,若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抓到,只觉得令人疯狂的窒息感在这一刻缠上了他。

  他有些喘不过气,身子不住地颤抖。

  老实说,早前即便澶容说了什么前世孽缘,若清也没有太多的感触。

  对于这些事,他的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觉得前世种种离他很远,与他无关,即便事后澶容多次提起,他也没有所谓的真实感。

  面对手上的红线,他表现得只像是行色匆匆的过路人。

  在赶路的途中,他略过道路两旁的景象,并不知这些路边的街景有什么过深的意义,更没有自己也在景色里的认同感。

  可在这一刻,在他看到林老爷的这一刻,莫名的愤怒和伤感冲毁了他的理智,让他红了眼睛。

  好奇怪。

  明明他才是欠了债的人,明明他手上绑着三道需要还给对方的债,为何他这个欠债的会在债主面前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怒委屈。

  而他不知他在委屈什么,最后捂着绞痛的胸口,在澶容和傅燕沉惊慌失措地表现中倒了下去。

  若清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场景很模糊,天是一种昏黄的旧色,初看时有股古雅沉静的韵味,再看时又觉得这是英雄迟暮的沧桑萧条。

  酷似秋季独有的衰败色彩盖住梦境,瞧着有些萧瑟可怜。

  若清这时就站在一棵柳树下,里面穿着一身白衣,外面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鹤氅,望着眼前飘来飘去的柳枝,想了想,与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十一是皇室中人,贤身贵体,吃得惯这些东西?”

  他说着,拿起一把酸豆子,在手中颠了颠,随后往前一扔,把豆子扔进了前面的湖里,然后说:“这点量也就是喂鱼的。”

  梦里的他潇洒从容,伸出的手腕不似现在这般瘦弱,瞧着身子骨并不差。

  而后,梦里的他对着面前的柳枝与小河想了半天,冷漠地对着身后的人说:“十一多虑了,邺蛟大小算是个水君,不会出尔反尔,只要能带回金,谁都不会死,你也不用哭丧着脸。”

  话音刚落,这一幕被风吹散,画面一转,一条黑布绑在了棱角分明的脸上。在光线转暗的地方,有人对着另一个跪在地上的人说:“记着,不管路上发生什么,眼上的布都不能摘下来,装在车上的金子不是常物,一眼都看不得……你若看了,就是我瞎了眼,错信你了。”

  “我不会的。”

  眼睛上蒙着黑布的人说:“我就是死,都不会摘下眼睛上的布,不会贪马车上的金……”

  若清听到这里,心如同被人打了一拳。剧烈的痛楚在这一刻涌了上来,他满脸是汗,一口气憋着上不来下不去,最后怒瞪着双目,直接憋醒了。

  醒来后,他猛地坐起,大脑嗡嗡响个不停,不看周围人担心害怕的神情,将身子压在澶容扶着自己的手臂上,像是毫无理智的疯子,指着那人群中的林老爷,喊了一句:“你!”

  游廊里阴风再起,他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只想喊出一句——

  “若不是你!”

  若清捂着胸,声音发颤,一副恨极累极的模样,“若不是你!我的金……”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他先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睛,直直地向后倒去。

  澶容一把抱住了他,避开了傅燕沉伸过来的手。

  与此同时,听到那句“金”,林老爷身子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瞳孔收缩,身子一歪,竟也跟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