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落不落
苏九归拿来折子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极为简单,大概是城南一户人家已经十九日没出门了。
一户人家不出门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没有哪个官老爷会在乎谁几日不出门,但这户人家很大,户主姓仇,算是个大户人家,加上奴仆一户人家有一百二十人口。
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宅子里十九天不出门,主子不出门也就算了,这家人连奴仆都不出门,不用每日买菜和油粮,甚至不需要倒泔水。
“泔水车夫先发现的。”逐白道。
泔水车夫在一个城邦里极为不显眼,可是每家每户都离不开,你总要倒泔水,找人来清理污秽,泔水车夫最为熟悉这个城邦。
逐白道:“泔水车夫是官职,我每月给他们三两银子的俸禄,当他们察觉到不对时会向我汇报。”
没有玄符军巡街,逐白必须要为乐安城人负责,他另辟蹊径,泔水车夫会是这个城市的眼睛,他们在最开始发现不对的时候就汇报给城主,以免之后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
这事儿说出来太不起眼了,但逐白竟然能察觉到这里头的不同。
苏九归静静听着,现在站在他跟前的不是那条幼龙,逐白已经是一方城主了。
逐白道:“我出趟门。”
苏九归:“我陪你去吧。”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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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人们只会犯了事才会来乐安城避难, 逐白作为城主,他们的规矩就是不问人出身,此地鱼龙混杂, 难免会出现什么龌龊事。
逐白一般都是自己出门, 他有什么事都自己解决了, 如果他都解决不了那也没人能帮他一把。
这是第一次他身边跟着人,他出门时犹豫了片刻, 把张奴也带上了。
张奴觉得逐白是带人带上瘾了, 之前带他去广陵城下地矿,估计觉得挺好玩的, 这小棉花精竟然能活着出来。
张奴一把老骨头了, 跟着逐白冒险。
苏九归问:“你带他干什么?”
张奴在旁点头,苏九归问出了他心中所想, 对啊, 逐白带自己干什么?
逐白:“我以为你很喜欢他。”
他说得坦坦荡荡的, 好像是刻意为他着想,苏九归若是喜欢, 那就带上老棉花精。
张奴脸一红, 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出口, 他怎么说, 说我也挺喜欢你师尊的。
苏九归下意识看了一眼棉花精,他本来就身体矮小, 因为年纪大了走路是都是佝偻着, 察觉到苏九归的目光,竟然真的挺直了背脊, 好像证明自己真的很招人喜欢。
苏九归:“……”
这老棉花精是不是在讨好他?
逐白:“你不喜欢他吗?”
“……”苏九归:“喜欢。”
他若是说不喜欢,张奴估计要去跳护城河。
张奴听到这话眉开眼笑, 亦步亦趋跟在苏九归身后,就等待苏九归接下来的吩咐了。
逐白太显眼了,人们都没见过他黑发的模样,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衣,白衣黑发,两种颜色对比很显眼。
本来逐白就是个孔雀性情,走到哪儿都招人来看他,他走大街上人们都很好奇张望,他路过谁,对方便会轻轻颔首,朝他打个招呼。
逐白今日身边带了个人,他从来都没带人出来过,苏九归狐族的特征太明显了。
他们看苏九归的眼神那可就有意思多了,似乎想到底是个什么狐媚胚子。苏九归以前当仙尊时,别人看他的目光是尊敬的,头一次被人这样看过,觉得很有意思。
直到人们听见张奴叫了一声,“夫人。”
人们便想,啊,原来城主的魂被狐狸精给勾走了。
苏九归来乐安城三个月了,也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出门,仔仔细细打量乐安城。
乐安城和其他城邦都极为不同,云间城因为有玄符军压着,虽然没有丝毫危险,但是每个人都不太高兴,有些战战兢兢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玄符军会来巡逻。
乐安城人就算遇到逐白这位殿下也就是低头行礼,没什么三跪九叩,他们发自内心尊敬逐白,但也不会折辱自己。
到仇家要穿越白马大街,逐白一面走一面跟苏九归解释:“仇家家主叫仇厉。”
苏九归:“这么霸道的名字?”
一个人的名字有时候能反映一些事儿,名字取得太大压不住人,下半辈子都要活在这个姓名之下,少数人可以驾驭自己的姓名,人们便会称他为枭雄。
逐白:“对,他在乐安城很有名,我见过他两次,他修道的,自己有个小门派,名叫厉雪门,小门派不温不火,手下的弟子也不多。道门鼎盛时,这种门派不少见。”
苏九归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件事,道法鼎盛天地灵气充沛,达到人人都可修仙也未尝不可。
苏九归:“他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岁了?”
一千多年前魔族当道,仙门越来越少,如果想要成立小门小派最好就在一千年前。
逐白道:“一千五百多了吧。”
苏九归皱了皱眉,这人就算是没有其他能耐,能活这么久都是难得。太清山上正统修道的道士估计都活得没有他长。
逐白:“他的理念便是人人可以修道,可以强身健体增加寿元。”
苏九归沉吟道:“此举有些激进。”
这天下不止有修道一条路可以走,佛家儒家同样可以修炼,他们的修为未必比道门低,只不过道门曾经盛极一时,显得格外威风。
况且修道是为天下苍生修道,一旦入了道门,身上背负的责任更重,没有舍生取义的心思根本没办法入道,温七修炼至今都没有完全入道,因为这小子没悟出来。
逐白:“对,所以他的门徒都是普通人。”
苏九归敏锐察觉到其中关键,问:“骗子?”
逐白笑了,苏九归聪明,说半句话他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意思,根本不用多费口舌,道:“你可以这么想。”
那这事儿可就不同了,以修道作为幌子,骗普通老百姓可以强身健体增加寿元,可以长生不老。
逐白:“他之前就卖卖丹药,那丹药吃起来也不会出人命,但也不会长生不老,有人愿意上当那就吃他那一口,他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所以我也没管过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逐白若是这种事都要管那把自己累死,罪恶层出不穷,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干干净净的城邦,一个骗子总比杀人放火的恶人好。
逐白:“他通过这事儿赚了不少钱,每年还会给正仙盟银子。”
正仙盟散落在民间的修士自发组成的门派,一个门派要运作没有银子根本行不通,仇厉一直私下支援正仙盟。正仙盟在民间是名门正派,仇厉公然支援正仙盟,因此不得不逃进乐安城避难,在人族看来,仇厉简直是天大的善人。
所以一个支援正仙盟的老骗子,已经十九日没出过门了,他家一百二十口不可能全部都辟谷,难道他们不吃不喝不拉,闭门不出什么都不做吗?
两人言语之间,已经到了仇家大门前。
仇家是高门大院,朱红大门上悬挂着一张八卦镜,买了上好铜镜,照人时很清晰。
一般修道之人会在门前悬挂八卦镜,这样同道之人看见了便会知道这是自家人,有事也会前来寻求庇佑。
八卦镜的作用不仅如此,对妖族和魔族有天然威慑,能够照出来人的真身是什么,邪门歪道看见了会躲着走。
家门口根本没有仆从,张奴在敲门,苏九归便盯着八卦镜看,镜子里能够映出他的原型,一只火红的赤狐,旁边跟着的是一条黑龙,还有一个棉花精。
这八卦镜的效用没有失效,意味着这家人没有被妖魔入侵过。
张奴想上前敲门,苏九归道:“我来吧。”
“啊?”张奴张大嘴,他以为自己是来给苏九归当仆从使唤的,敲门这种事不可能让苏九归动手。
苏九归:“你藏进我袖中。”
张奴下意识看了一眼逐白,逐白对他点了点头,相比较逐白还是苏九归更让人放心。
他时常觉得殿下干起事儿来是不太在意他这个棉花精的,可苏九归不同,他在任何时候都会捞他一把。
张奴便缩成一个巴掌大的棉花娃娃,真的钻进了苏九归袖中,紧紧扒着袖口。
苏九归拢了拢袖子,敲门敲了三下,终于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是个男人,他就开了个小缝,试探性地朝外看,看到逐白之后瞳孔骤然收缩。
他下意识想要关门,可是没有得逞,逐白甚至都没抬手,只是挑了下眉头,男人想关门的动作生生顿在原地,好像被一块巨石堵住了门。
“怎么?”逐白问:“不欢迎我?”
逐白是城主,他在乐安城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哪怕是个老鼠洞都得给他把大门打开。
仆从被吓得脸色发白,额头一滴冷汗,道:“殿、殿下。”
“您有什么事吗?”仆从问。
逐白:“来你家做客。”
因为逐白好玩乐,乐安城人会时时刻刻准备好迎接他,他们一般都备好酒水,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拿出来招待他。
逐白走后会留下银钱,也会保佑这家人来年顺遂,一般乐安城人看见逐白都会很高兴,那真是一年的吉兆,可这位仆从看见逐白之后像是看见了鬼。
仆从犹豫再三,终于缓缓打开了大门,他根本也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余地。
这户人家是真的在修道。仆从都穿着道袍,一副道士打扮,逐白三人进来后院中人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扫地的陡然停止,看逐白的模样像是在看不速之客。
院内这么多人,竟然都没人反应过来如何招待客人,而是剑拔弩张,好像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这氛围实在是过分怪异了。
逐白一挑眉,如果真的在此地和他动手,这帮人等同于找死了,仇厉本人出现都不可能奈何逐白。
“哎呀,”有人夸张叫道:“殿下来了?”
逐白一回头,背后冒出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男人,这人看上去应该品级高些,发髻上戳着一根玉簪,跟那些下人不是一路。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灰袍男人一面去迎他,看见逐白就像是看了亲爹,道:“殿下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灰袍男人扭头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好酒好菜。”
逐白和苏九归对视一眼,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异,好像院子里都不是活人,唯一的活人就是灰袍人。
逐白问:“仇厉呢?”
城主拜访一般都是主人亲自出来迎接,灰袍男人道:“掌门出远门了。”
逐白:“出远门?”
仇厉是一派之首,他就这么巧这时候不在家?
灰袍男人点头,“对,他去拜访正仙盟盟主了,家里弟子不懂事,只能我来接,不然哪敢怠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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