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苏衡眺望了一下漫漫前路,根本看不到戍边营地的影子,想起苏伯说的,从长亭外到最近的营地,要骑上三天的马。
这摆明了是樊百夫长欺负人了。
“军令如山,即刻启程。”樊百夫长大喝一声,心中暗笑,果然是苏行远教出来的儿子,见到长官连份孝敬都没有,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病秧子折在戍边营地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衡,乃好自为之吧。
第006章 被枣泥糕噎了
樊大人上了马车,车队又动起来。
苏衡二话不说就跟上,其实他的包袱里有各种各样的苏家秘药,装了整整五匣,有一部分就是专门用来孝敬长官的。
没有送给樊百夫长大人,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
一来,苏家秘药研制不易,想留着用在刀刃上,医治更多的病人;
二来,这位樊大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苏伯走南闯北见过太多人,但凡第一次见到就理所当然收受别人礼物的上官,十有八九是个贪心的,有了一次就有后面的无数次,哪次不送就成了罪过。
所以,苏衡看樊大人借机整他,就知道这人惯于欺上瞒下的,苏家秘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因为一个月的埋头健身,他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了许多,虽然还是看着清瘦,肌肉力量却不弱,就是俗话说的精干体形。
苏伯还说,运送辎重的车队,因为长途奔波,马匹累得厉害,越到后面,休息的次数和时间越长。
苏衡确定跟得上,就当徒步旅行了。
就这样,车队行进一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有些马还是累得直摇头、或者频频尥蹶子,拒绝再走。
苏衡按自己的速度走走停停,保持着与领头马车的距离,边走边欣赏沿途的天空山色,顺便辨识隐藏在草丛树间的药草,还拿出了预备的炭笔和纸张做些记录。
如果树丛草丛里有用得着的草药,还会停下来做些标记,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他记录三七和紫花地丁的位置时,一块香甜味的枣泥糕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胖墩正憨憨地向他笑:“我娘亲做的,你尝尝?”
苏衡道谢接过,拿在手里,向小胖墩微笑。
“我,我,我……我叫赵先机,”小胖墩自报家门,“这是枣泥莲蓉和甜豆沙做的,特别好吃,你走了一路,肯定又累又饿的。”
“我姓苏名衡,”苏衡很坦诚地介绍自己,“是去当随行军医的。”
“啊,我是去做……嗯,做杂事的,也会修箭弩啊什么的。”赵先机刚才是想让苏衡坐马车的,可是车里一群恶霸,根本不敢开口。
“哟,赵胖鸡,怜香惜玉呢!”
“就是啊,胖鸡!这么喜欢,不如把马车也让给他坐嘛。”
“对,对,对,正好减减你那一身肥膘,免得营地缺粮的时候,把你当肉吃。”
“我,我,我……没有……”小胖墩急得连连摆手,这么多话,根本不知道先反驳哪个,“他,他,他……”
周围传出一阵唏嘘声,小胖墩的圆脸涨得通红。
苏衡冷眼扫过起哄的几个人,个个人模狗样,眼神却清一色的猥琐和不怀好意。
围观的人群后面有人突然在马车里大喝出声:“胖鸡,我数到三,你给我滚过来!”
赵先机明显瑟缩了一下,看了看苏衡,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苏衡注意到赵先机的后颈上有青紫瘀痕,像是被人掐过的,下一秒,就看到他真的被人掐了后脖颈,被提溜上了马车。
马车敞开的轿帘突然都合上了,里面传来了拍打声和求饶声,混乱而嘈杂,而其他马车内外的人,仿佛对这一切习以为常,樊大人明明就在附近,却连脚都没往那边伸一下。
苏衡皱起浓眉,大步向马车走去,刚走了三步,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装什么装?!”
“他不是装的,脸都紫了。”
下一秒,赵先机捂着脖子从马车上滚下来,摔得很狼狈,脸颊鼓得像充了气一样,涨成了猪肝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苏衡,含着泪光。
苏衡立刻飞奔过去,大声质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一群人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四散离去。
赵先机挣扎着坐起来,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双眼开始充血。
苏衡立刻意识到这是窒息了,急忙放下背包,取出一块帕子裹住左手,右手捏住赵先机的脸颊,左手从他嘴里抠出一些枣泥饼。
呼吸道异物窒息?
苏衡把赵先机扶起来:“你是不是被枣泥糕呛住了?”
赵先机使劲点头。
“你别慌,照我说的做!你站住了!稳住!”苏衡站到赵先机的后面,双臂环住他的肋缘下方,右手成拳快速用力冲击他的左下胁缘内侧。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
苏衡一边从观察,一边右手不停,脑海里飞快思索着,“黄金抢救四分钟”,如果还是吐不出来,只能准备现场做气管切开,在这种地方恢复起来就很难说了。
“省省吧,噎了枣泥糕根本救不回来。”一名清俊的男子走过来,眼神清澈又冰冷,看赵先机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你这又是什么手法?能有什么用?”
“就是啊,你再这么胡折腾下去,会把他的骨头都弄折的。”另一名男子附和,也是之前欺负赵先机的人之一。
“喂,和你说话呢!”
转眼间,苏衡和赵先机已经被人围成一圈,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死定了,还救什么?”
“就是啊,这是个什么法子?”
“……”
苏衡完全不搭理,力持镇定地安抚赵先机:“不要怕,你可以的!”
话音刚落,赵先机“啊”了一声,一小块枣泥糕饼掉在了草地上,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喘气,涨得通红的脸色渐渐平复,双眼含满泪光看着苏衡。
围观人群的脸色精彩极了。
“没事了,”苏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小心点。”
隐在人群里的樊大人这时才现身,指着赵先机,责怪道:“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这么不小心,要是让你娘亲知道,你吃她做的枣泥糕噎死了,她该多伤心啊……”
“你们也是,怎么能如此嬉笑打闹呢?”
“看什么看?都散了吧,赶路要紧。”
苏衡被这位樊大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嘴脸恶心到了,然而残酷的事实不仅如此。
围观的人群上了各自的马车,继续赶路,甚至没人招呼赵先机上车。
赵先机呆呆地站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转向苏衡,斩钉截铁地开口:“接下来的路,我陪一起走!”
*
作者有话要说:
海姆立克手法,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技。(非医学专业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操作不当造成的人体损伤也是很严重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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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一言为定
“……”苏衡无声地笑,满脑子都在庆幸不用做气管切开术;顺便分神一下,觉得赵先机这孩子实在太呆萌了,根本藏不住一点心事。
赵先机看呆了三秒,觉得苏衡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医术还这么厉害,不愧是苏行远太医的儿子!
“其实……”赵先机小短腿迈得飞快,“小时候,我们见过的。”
苏衡楞了一下,随即微笑掩饰。
“那时候你们还住在国都城,我爹爹做机关伤了手,捧着手满大街找医馆,都说治不了。”
“爹爹说,我们做工匠的,手比命还重要,当时就在大街上哭起来。”
“那时候我才五岁,娘亲抱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就陪着一起哭。”
“苏太医的马车路过,就让我们上了马车,带去了惠民药局收治,”
赵先机说起旧事两眼放光,“爹爹说,不管赵家多少代,苏家都是大恩人。”
苏衡听过太多的感谢和承诺,再加上苏家近十年的遭遇,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笑了笑就过去了。
一个时辰后,车队再次停住,马车牛车里的人都下了车,做着各自的事情,仍然没人搭理苏衡和赵先机。
第六辆马车倒是没人下来,却把赵先机的包袱物什都扔了出来。
赵先机忙不迭地把东西捡起来背好,全程都连半个字的愤怒都不敢表现出来,麻利地滚回苏衡身旁。
苏衡一时间有些恨铁不成钢。
“苏衡兄,走累了吧,”赵先机从大包袱里取出两块扁平的木块,“坐下来歇歇。”
“……”苏衡瞥了一眼木块,有些无语,这是垫板么?
赵先机捏着木块的边缘抖了一下,左捏右捏,很快就把木块展开变成稳当的小凳子,见苏衡惊讶的眼神,圆圆的脸庞显出三分羞涩一分得意,“我十岁时做的,怎么样?”
苏衡坐在小凳子上,真实感受到了扎实的做工和用心,小胖子的手艺真不错。
赵先机坐下,掏出水囊喝了一气,“苏衡兄,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能想法子给你做出来!我说到做到!”
苏衡学的是西医,与苏家的刀针箱格格不入,正有订做听诊器这些器械的打算,可是在苏家做这些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毕竟自己这个舶来货的身份还是秘密。
“一言为定。”苏衡拍了拍赵先机的肩膀,觉得这孩子的家庭一定很有爱。
“好!”赵先机两眼放光,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他俩有说有笑,当然,主要是赵先机滔滔不绝地说,苏衡只要嗯嗯两声再微笑一下,当个好听众就可以。
苏衡听到了悦耳的鸟鸣声,不经意抬头,见到了马车轿帘里的年轻脸庞,他的记忆力很好,知道是刚才急救的时候,对他说“省省吧,噎了枣泥糕根本救不回来”的那位少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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