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樊诚和你撕破脸也攀不上运宝司,但是你可以……运宝司只给非常有用的人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魏仁眼睛都直了,这比天上掉馅饼还要难得,不假思索地回答:“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郑鹰垂下眼帘:“话只说一次,听好。”
魏仁听得聚精会神。
……
苏衡把雅公子送回药舍,看他坐回书案前,凝望着他。
雅公子眼角一弯,绽出轻浅的笑意。
苏衡浑身一僵,心跳又快得离谱,太多话想说又咽回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雅公子站起身,一步又一步走到苏衡面前。
苏衡担心他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内心隐隐又有些期待。
“衡哥,五号病人又吐血了!”赵小胖提着灯笼远远地喊了一声,急得直挥手。
“有病人!”苏衡如释重负又长叹一口气,在临出门的时候想揽一下雅公子的肩膀,可是一想到没换衣服没洗手,又收回了双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不急,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等忙完以后过来也来得及。
可惜天不遂人愿,苏衡赵小胖和军士们通力合作,接连抢救了三个病人,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衡哥,你还行吗?”赵小胖累得恨不得就地躺平。
“还活着……”苏衡隔离衣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粘乎乎地紧贴在身上,让人觉得束手束脚,连呼吸都有点沉重。
“衡哥,一会儿还巡夜吗?”赵小胖努力撑着沉重的眼皮,以前总觉得郎中没有机关师辛苦,现在觉得郎中更辛苦,机关做坏了还能重做,人死了就死了,没有第二次机会。
“巡啊……”苏衡是越混乱越冷静的性子,“走吧,我们去其他医舍瞧瞧,有没有其他的突发状况。”
“哎,”赵小胖用力一掐自己的大腿肉,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人又清醒了,看到医舍外站着的人,人,忍不住藏到苏衡身后,“哎……”
苏衡也怔住了,魏仁来做什么?
魏仁深深向赵先机一揖到底:“赵公子,出国都城以后多有得罪,要打要罚我都认。”
“不,不,不用了……”赵先机忍不住怀疑魏仁是不是半夜鬼上身?
“干嘛不用?”苏衡没好气地怼回去,“你想让他吃点苦头,就揍他一顿;如果想让他肉疼,就讹他一张大银票,魏家有的是钱,是不是?”
赵先机本想拒绝,可是想到铜钱说过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以德报怨,何以报直?你大度不愿意计较,在恶人看来,不过是你软弱可欺罢了,别指着他们会心怀感激。
所以,赵小胖想了又想,鼓足勇气要求:“我要五十两银票!”
苏衡被他逗乐了:“五十两会不会少了点儿?”
“衡哥,你说的那些东西,坠鹰峰库房里没有现成的材料,要去绥城集市上买,我之前见到过,上好的玄铁石五十两一大块,省着点用,可以打造好些东西。”赵先机认真解释,他可是要当衡哥左臂右膀的人!
“请稍等,我去拿一下。”魏仁满怀歉意地走了。
赵先机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伸着胳膊给苏衡看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衡哥,他是魏仁吗?怎么变化这么大?会不会是中邪了?”
苏衡当然知道,郑鹰肯定对魏仁做了什么,不然不会这样。
很快,魏仁一溜小跑着过来,双手捧着五十两银票,恭敬地递给赵先机。
赵先机拿银票的手抖得像中风了一样。
“苏军医,明晚,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当值?”魏仁极为诚恳地问。
“……”苏衡忽然就明白了赵先机的感觉,郑鹰不会把魏仁给问傻了吧?不对,魏仁有一双目的明确的眼睛,暗藏着不小的野心,“你确定能当一名好军医?”
魏仁立刻举起左手发誓:“我魏仁以魏家之名起誓,如果不能当虎啸崖的好军医,就戍边一生永不回国都城。”
这誓发得够绝够狠,苏衡吃惊不小,虽然本能地想拒绝,却还是点头同意,缺帮手是最残酷的现实。
更何况这些病人最后都会落到魏仁的手里,趁现在先熟悉起来,还可以暗中观察他到底想做什么,回答:“明晚你和我们一起当值,人命关天,病患无小事,希望你记得。”
“记下了,告辞。”魏仁说完,往自己的医舍走去。
“衡哥,他说得这么有诚意,怎么不今天就开始值夜?”赵小胖嘟囔着。
“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强行值夜可能撑不了几天,不如让他调理好再来值夜。”苏衡没对魏仁抱什么希望,但他毕竟是坠鹰峰的军医,而且清明还在医舍里等他回去修改复健方案。
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苏军医,十三号腹痛得厉害……”一名军士从医舍里冲出来禀报。
“走!”苏衡立刻跟了过去。
赵先机紧随其后。
今晚注定是个劳心劳力的奔忙不眠夜。
直到苏行远和白霜落带着早班的众人来接班,苏衡和赵先机才能稍微松一口气,鬼知道他俩整晚忙了多少事情,楞是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
“衡儿这几日越发清减了,”白霜落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苏衡,既高兴又担心,“想吃什么,阿娘给你做。”
苏衡不假思索地回答:“阿爹阿娘和苏伯这几日也格外辛苦,还是吃食堂吧,别太累了。食堂的军士们也很有诚意地准备吃食和宵夜的。”
等床边交班结束,苏衡和赵小胖勾着肩膀往药舍走,清楚地感觉到所剩无几的体力。
“衡哥,等回了坠鹰峰营地,我一定要大睡三天!每天都好累好困啊。”赵先机边走边说,说到最后眼睛都睁不开了。
“滚去睡觉!”苏衡故意阴森森地给了赵先机一个爆栗子,“小胖不胖了,可怎么办才好?”
赵先机立刻去了药舍的左边隔间。
苏衡脱了隔离衣扔进火盆里,湿透的里衣紧贴着身体,粘乎乎的非常不舒服,消毒了双手和外露皮肤以后,才放心走进药舍里,发现雅公子躺在竹榻上睡着了,和以前一样喜欢双手交叠在腹部的端正睡姿。
大概知道雅公子最近为什么而奔忙,身心疲惫的苏衡蹑手蹑脚地走进隔间,右手突然被握住,怔忡之间把雅公子一起带进了“小憩空间”。
“小憩空间”是整个大邺唯一能让苏衡自在的地方,进入的瞬间脱口而出:“钟昕,我去洗澡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卫浴房,很快就传出哗哗的水声。
雅公子一脸错愕,又很快释然,傍晚冲动之下的拥抱,足以证明自己就是钟昕了,自以为忍得住,到头来忍出了笑话。
苏衡洗了个冲锋澡出来,嫌弃得看着换洗的长里衣和里裤,特别怀念套头T恤和短裤,还是无可奈何地穿上了,自己不是裁缝也没想过要学,只能忍着。
打开卫浴房门,就看到了一脸思量的雅公子,苏衡累得连隐藏的念头都没有,直接招呼:“救人的奖励,系统送的,你也进来冲一下?可方便了。”
雅公子不假思索地走进去,这样的好事他怎么碰不到呢?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生日,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庆祝的,就二更吧。
没错,某南就是这么无趣又无聊的人。
第095章 钟昕
苏衡躺在地铺上, 尽管眼皮像粘了胶一样,四肢很沉,可是等钟昕洗完出来好好聊一下的念头却异常活跃, 还有……钟昕今天抱了他, 每每想起来整个人就像飘在云端一样不真实。
等他出来……
不能睡着, 要等……
事实上, 摆脱雅公子束缚的钟昕在久违的现代卫浴里洗得根本不想出来……好不容易理智回归,依依不舍地走出来时,苏衡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大约是为了等他,还把地铺换了个方向, 脸正对着卫浴房。
雅公子把自己的地铺搁在苏衡身旁, 悄悄躺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暗想着,苏衡最近到处奔波, 晒黑了不少, 两人的手色差有点大。
苏衡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什么握了自己的手,睁眼就对上了钟昕才有的黑眼瞳, 又安心地闭上眼睛, 同时收紧了手指。
雅公子有些挑剔地打量苏衡,消毒液用得有点多, 烧得手上好些地方脱了皮。
因为他离开绥城就一直在各处奔波,阳光和山风磨去了略显病态的苍白肤色, 有了健康的麦色, 整个人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显出了历经风霜的成熟和坚毅。
即使现在睡着了, 也让人觉得可以托付信任。
雅公子凝望着苏衡,觉得怎么也看不够,慢慢地凑过去,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做个好梦。
睡着了的苏衡像感应到了,眼尾嘴角微弯,笑了。
雅公子也笑了。
苏衡,成为与我并肩而立的男人。
……
苏衡醒了,被近在脸侧的雅公子吓得往后让了一些,这才发现他俩的手还握在一起,就像以前的某个清晨,阳光很好,天空很蓝,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改变。
雅公子只穿了一件薄软轻透的亵衣,侧躺着,衣尾的系带松了,露出了大片颈侧和肩窝,宽肩窄腰的线条隐约可见,平日隐藏在广袖华服的肩膀,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度。
“咕咚……”苏衡被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急忙闭上眼睛,想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雅公子忽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坐起来。
苏衡又一次看呆了,与钟昕的点滴过往又山呼海啸地从脑海里掀起,再一次觉得不真实,不由地又握紧他的手,好半晌,才声如蚊呐地问:“钟昕?”
雅公子点了点头,整个大邺知道这个名字,也只有苏衡了。
苏衡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视线渐渐模糊,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才开口:“对不起,我没能救活你。”
雅公子叹了口气,虽然预感苏衡笨蛋一定会这么说,可是,真的听到,却有说不出的凄凉和悲伤。
不知什么缘故,苏衡没能救活自己、大闹手术室、站在太平间外整晚、没法再做手术、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就会应激、日复一日地看心理门诊、吃各种各样的药……这些他死后不该知道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他更清楚的是,对于崩溃的苏衡,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就像苏衡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一样,无能为力。
“钟昕……”苏衡胡乱抹了一下眼泪,却看到了雅公子眼中的泪光,不由怔住。
雅公子勾住苏衡的颈项,近乎虔诚地贴上苏衡的嘴唇,闭上眼睛默念,对不起,我没能活着。
苏衡僵住了,先是因为钟昕没有怪他而狂喜不已,然后意识到这是钟昕第一次亲他,因为睡眠充足理智满格,顺势抱起钟昕冲进卫浴房,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在没刷牙的时候亲第一次!
卫浴房的门关上后不少时间,苏衡才牵着钟昕的手出来,两人的脸都很红,都有些喘……嘴唇都有些肿,但都衣裳整齐,玉树临风。
面红耳赤、心跳狂乱的苏衡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看到雅公子连眼尾都泛着红,心跳得更快了,可整个人因为钟昕的原谅而轻松无比。
不拉紧钟昕的手,苏衡觉得自己可能会像汽球一样飞走。
钟昕也没想到,自己主动一下,差点擦枪走火被苏衡给吃了,垂着浓密的眼睫,不去看他。
“那个……嗯……我们去药舍吧。”苏衡觉得再待下去,可能会发生更失控的事情。
两人出了空间,进入药舍的瞬间,都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制。
“衡哥,在吗?”赵先机敲响药舍的门。
苏衡清了清嗓子,整理并不乱的衣物,这才打开药舍门:“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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