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乐思央
雨停了,云散了,明明是晚上,天空却亮如白昼。从小渔村回来的时候,听竹被海岸处亮晶晶的东西晃到了眼睛:“王爷,……您看那个,那里好像是黄金!”
海滩上堆着一些被冲烂的船板,还有四五个不大的箱子,箱子都被打翻了,露出里面金灿灿的财宝,这些显然是海盗们多年的家当。
还有一个贴着半张黄符的箱子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江潮生注意到这个唯一的空箱子里有水痕、挣扎的抓痕,还有血迹,还有一块闪闪发光的鳞片。
江潮生收回视线:“大家辛苦了,把箱子搬到仓库,吃点东西垫垫肚,回去休息吧。”再不回去睡觉,天都要亮了。
没有人注意到,夜幕之下,有一只鲛人已经偷渡成功,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了安王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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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姬玄冰:悄悄的进村
第9章
海盗一共落网二十二人,江潮生让人全部把粗麻绳换成了锁链。浪潮平息之后,他还让人捞起了沉船残骸,锁链就是回收利用的产物。
琼洲这么穷,人也少,其实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海盗肆虐,当年官府的人被杀了,本地村民也并没有都逃过一劫,再不舍故土,为了安全,有点人脉关系都想办法搬去了望洲,哪怕在望洲没有自己的房子住,也比随随便便被海盗杀了强。
江潮生审过了那群海盗,才明白村子里为什么留下来的都是老弱妇孺。虽然只隔了两个时辰的海路,但是两洲语言差异很大,年纪大的老人根本不愿意离开故土,横竖都是一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活头,留下来还方便祭奠家人尸骨。
“让村民出来认认人,他们该知道做起发生了什么。”几十个海盗被拉出去,江潮生手下一个口齿伶俐的中年男人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人以前说书的,语言能力很强,短短时间说得一口流利琼洲话。
“畜生!”谁都没想到,最先冲上来的竟然是走路总是颤巍巍的海珠奶奶,她长得很瘦小,海盗们跪着都比她高。老太太用手挠花了自己熟悉的面孔,感觉手力气不够,干脆直接脱了自己的鞋子,拼命的用鞋拔子抽海盗的脸,一遍打一遍喊:“去死,去死!”
阿浪满面羞愧:“阿花的父母就是死在这群海盗手里,海盗要奸污婶子……阿叔为了保护婶子被杀了。”
阿花奶奶当时真心想随了儿子儿媳去了,但是她忍住了,藏在地下室里,拼命捂着年幼孙女的嘴,祖孙两相依为命撑了过来。
海民们的情绪感染了不少人,连沉默寡言的江大都眼眶微红,只有江潮生远远看着,神色未有动容:更残酷的事情上辈子见得太多,久了自然冷漠麻木。
“骂够了,骂够了就住手,他们是本王的财物。”
海盗们在这片海域上挂了名的,江潮生令人问了单子过来,赎金最高,作恶颇多的那一个,直接杀鸡儆猴。
青年随意指了一块地:“这地方之后就是刑场。”
被处决的第二个人是阿浪的兄弟阿波:“本王一生最恨此等背叛亲友、猪狗不如的畜生。”
阿波尸首分离,是阿浪收敛的尸骨,他受到打击不轻。人消沉成熟了许多,见江潮生的时候不再那么大大咧咧,仿佛意识到对方终究是安王。
行刑当日,江潮生让人拎着人头和被打捞上岸的海盗尸体,去望洲官府换来了一笔极为丰厚的赏金,剩下活着的海盗暂且全部送去劳改。天天干苦力,一个铜板的酬劳也不会有。小海村里每个村民都是监督者,不怕被锁住的海盗逃跑。
江潮生让人要赏金的时候,望洲官府的脸都有点绿,但忌惮安王的背景,还是老老实实给了钱。
一拿到钱,江潮生当时就雇了人,命人敲锣打鼓走了一条街吆喝:“安王剿了海匪,要拿赏银修公墓,小海村的村民可以归家探亲了。”
海盗多年的积蓄是充公了,不过赏银被江潮生拿来修了个公墓,把以前乱埋的村民和官府人员全部都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花钱立了大碑给埋了。
这事情被确认属实的当天,就有不少在望洲的琼洲村民回来了,人不算特别多,可是有百来个。祭拜了亲人,一群人在阿花奶奶的率领下,扑通跪了一地:“谢王爷大恩大德。”
无论如何,安王帮他们报了仇,这些人参观了辛苦劳作干重活的倒霉海盗,又从往日亲友口中听说了江潮生招工的酬劳和对税收的优惠,有人就动了回来的心思。但他们也不知道能在这边做多久,开始的时候,仍然辛苦的来回奔波。
海盗们打劫不成反白给,事情没过两天,琼洲岛又来了几艘大船,这一次是江潮生期待许久的人手到了。
停靠码头的一共三艘大船,一艘全是以前伺候十一皇子的仆妇,丫鬟、小厮、账房、管事,足足三百多人。另外一艘是护卫,个个身高挺拔,一看就是那种训练有素的精兵,还有一艘是物资船。护卫那艘的统帅是个年轻将领,宽肩窄臀,鹤立鸡群。江潮生竟然挺眼熟:“楼将军,怎么是你?”
楼战本来情绪低落,见到江潮生之后,纯黑的眼眸终于有了几分笑意:“楼某受三皇子相邀,到琼洲暂驻军,接下来还要仰仗王爷,希望您不要嫌弃。”
江潮生没想到便宜兄长这么有能耐:“怎么会嫌弃,以后琼洲百姓安危还得多仰仗楼将军。”
楼战帮江潮生捎来了两封家书,一封是三皇子写的,一封是贵妃的。
便宜三哥说了京城中最近的局势,告诉他人都安排好了,叮嘱弟弟多有忍耐,想办法给他换个好点的封地,如果换不了,也一定多给点物资。他还给了一张物资清单,确保弟弟东西不会被人昧了。他让江潮生笼络楼战,楼家为帝王所忌讳,此次来这么个小破海岛,一是为了保护皇室血脉,另外也是为了避难。
江潮生之前要的书三皇子都给了,还给了不少兵器和一支只听从他私人吩咐的护卫队,大概也是二十人。
贵妃娘前面都是在絮絮叨叨,信里哭了老半天,准备了许多日用的物资,各种绫罗绸缎,还把自己身边得力的宫女也一并送来,又叮嘱他:不要在外头胡来,被小门小户的人哄骗了,她会给儿子物色合适的正妻。
江潮生直接无视了最后的叮嘱,什么红粉佳人,在他眼中都是新新的纯劳力。
船只是重要物资,江潮生不可能一直挤在船上,但是以前的城池被淹了,现在也没地方住那么多人。
以江潮生的宅子为中心,新房子全部都给建起来,男的搬砖干苦力,砍树做各种家具。女儿家心细手巧,善厨艺,负责做饭、洗衣、缝纫之类后勤工作,全部给他热火朝天的搞起来!
这群人的到来就像是往池子里投入了一条大鲶鱼,瞬间盘活了琼洲的经济,望洲那边甚至还来了一些做生意的小商贩,外头每天都热闹的要命,只江潮生的宅子保持了独一份的冷清安宁。虽然没添人,江潮生的宅子也扩了不少,之前外头的仓库都被围了进来,里面的存货消耗了不少,又添了更多丰富的物资。
江潮生忙了好几天,把熟练的领导班子搭了起来,看到琼洲的发展开始走上正轨,终于能够休息一阵,可以清闲下来。
这个时代没有冰箱,海边炎热,储存多有不便,不过江潮生没那个烦恼,有多少鲜货,他都能第一时间给冻上。江潮生秘密太多,又不想费劲和别人解释,自己一个人住再好不过。
之前人不够,江潮生总要操心这操心那,一下子清闲下来,他捧了一杯茶,喝着茶,吃着点心,突然间特别感动:太不容易了,辛辛苦苦这么久,终于能过上啥呀不干,混吃等死的退休生活了!
但是巡逻了一圈,他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存货,好像是少了一点点。不对,何止一点点!他一个个检查过去,把装满了物资的箱子挨个打开,腌渍小鱼干只是少了微量,别的东西少的也不是很多,像腌渍海带苗、干紫菜这些,几乎没怎么动过。
但是站到冻库面前的时候,江潮生站住了,他盯着似乎没有任何问题的冰层看了一会儿,手中冒出了一个小银锤。
提着小银锤,青年随意一敲,轻易敲掉冻着鲜鱼的表层,原本实心的冻库被人从后方挖空了,中间部位空了一大半,这空洞里面竟然还有一些食物的残渣,咬了一口的点心……
好啊,他几天没清点物资,家里竟然来了这么一个偷鱼贼!江潮生面无表情地把冰封上,没去找偷鱼贼,转头却进了厨房。
他从仓库表层取出一条鲜带鱼,这种鱼几乎是出水就会死。江潮生及时速冻上,保证了带鱼的鲜美。菜刀的银光一闪,带鱼在案板上断成整整齐齐的几节,裹上鸡蛋液,沾上那种老面发酵的馒头碎,到烧开的油锅中一滚,霸道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江潮生吃了几块带鱼,又脆又香的带鱼块咔擦作响,咀嚼声清脆悦耳。没吃多久,他装作有急事出去了,临走前把满满当当的炸鱼块放在了厨房里,虚虚地用碗扣着。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江潮生还是没回来,大门还是关着的,屋内灯也熄了,通常情况下,他都会留着屋内的灯火,只有长期外出才会熄灯。
许久之后,一只罪恶的手,在纠结了半天之后,终于忍不住伸向了炸鱼块,这可是恩公炸的鱼,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在外头,要是不吃掉的话,放到第二天被露水弄潮了,味道就不好吃了。
一块两块三块……数量有那么多,稍微拿一点肯定不会被发现,就在偷鱼贼得逞的时候,本应该离开的江潮生却出现在了院子里,当场来了个人赃并获。所有的灯火一瞬间点亮,让对方无所遁形!
在温暖的橘色灯火下,偷鱼贼终于现了原形:一只捧着炸鱼块的鲛人,眼睛像璀璨的绿宝石,猫眼一般清澈,罕见的蓝色头发,或深或浅的蓝色,发丝被风吹动的样子像是泛起波浪的海水。
鲛人发丝有些凌乱,微微张着的红唇边还沾着金黄色的馒头屑,眼睛湿漉漉的,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上半身围着海草,下半身半截鱼尾巴,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可怜弱小又无助。
这一回,轮到江潮生怔住了。
第10章 010
虽然心中有过猜想,可是真的面对这种美丽又神秘的海洋生物,江潮生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他恍若失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来对付眼前的鲛人。
凶一点,扬言把这个小贼抓起来示众?有句话叫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就算是小孩子,江潮生也能硬下心肠狠狠教训。但是眼前的鲛人长得实在乖巧礼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东西。
“你……”他才说了一个字,小鲛人手里的炸鱼块就失手落到了地上,江潮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就一脸慌慌张张地把地上的食物捡起来,呼呼几口吹掉浮灰,然后一口塞进肚子里。
小鲛人咀嚼食物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让江潮生想到了那种脸儿圆圆眼睛大大的猫咪幼崽。
“咕咚”三两下,可怜巴巴的小鲛人把鱼块成功吞了下去,他吃的这么急这么快,让江潮生怀疑对方根本就没有能好好品尝食物的味道。
“都被我吃掉了!”鲛人少年的声音像是熟透的红宝石莲雾一样清甜,他小心翼翼又楚楚可怜,“恩公,我肚子太饿了,才忍不住偷吃了你的东西。”
鲛人的尾巴翘了起来,眼中浮起水雾,结结巴巴:“我……我还不起物资,要不,我给你当老婆,生小鱼崽报答你吧。”
姬玄冰垂下眼睫,卷翘浓密的长睫轻轻颤抖着,似乎紧张害怕极了。江潮生看不见的地方,鲛人清透的眼神中满是狡黠,这是他之前就想好的说辞,今日的动作也悄悄在心中演练了许多次,发挥得比他想得还要好。
他观察过了,恩公只有一个人住,平常也总是一个人吃饭,都没有人替他暖被窝,抱着他一起睡,应该很难拒绝自己的提议吧。
江潮生看着小鲛人微微颤抖的身躯,那么纤瘦柔弱,好像是大雨中的芭蕉叶下的一朵小白花,看起来娇弱不堪,经受不住半点风雨。
小鲛人实在容色倾城,生出的小鱼崽肯定也是难得的漂亮孩子,这样的交易实在是再划算不过,这么一想,也……也不是不行。
等等!什么行不行的,江潮生摇摇头,赶紧把自己脑海里的糟糕念头驱赶出去。小鲛人的确貌美,是那种介于孩童和成年人之间的美,并不幼态,但不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是那种刚成熟,比青涩的果子甜美一点,会令人心动的青春洋溢的美。可这脸细看下实在年轻,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满了十八没有。
虽然这个朝代十四五岁成婚的少年夫妻并不是罕见的事,但江潮生还是不能接受年纪太小的,那会让他有一种践踏刑法的罪恶感。
他板正了一张俊美面容,平日里总是噙着三分笑的嘴角没了半分笑意弧度:“谁教你这种报答方式,不过是几块炸鱼干,海边随处可见的玩意,当我请你吃了就是。你才多大年纪,这种报恩的话就不要乱说了。”
姬玄冰敢赌咒发誓,他刚刚明明看到恩公心动了的!“恩公可是嫌弃我年纪太大了?”
江潮生想也不想就反驳:“胡说,你年纪能有多大。”
姬玄冰小心翼翼的伸出八根手指,左手四根,右手四根。他的手指实在生得好看,骨节分明,细如葱白,手指尖尖,指甲的弧度却很圆润,指甲盖和人类一样是粉色的,干干净净的没有涂半点寇红,却比那些精心侍弄过的指甲还漂亮。
江潮生:“你是说自己八岁?还是十八?”
姬玄冰结巴起来:“八……八十。”
不就是八,等等?八十,的亏他现在没喝茶,不然一口茶水都要喷在眼前的鲛人脸上。
姬玄冰为自己辩解:“我其实不老的,我只是从蛋里孵出来的速度比较慢!”
鲛人长寿,少说也能活个三五百年,按照人类的年龄换算,他们一百岁,和人类脑子二十差不多。越厉害的鲛人,破壳的速度就越慢,姬玄冰在蛋壳里待了足足六十六年,到现在还没二十岁呢!
按照族里的算法,姬玄冰从蛋生开始算其实已经八十有四,不过八十已经好大了,他就四舍五入一下,后面的四岁等于没有!
江潮生问他:“那你在蛋里待了多少年才孵出来的?”
姬玄冰便满脸骄傲道:“六十六年!”他是深海之中在蛋里待了最久的鲛人崽,从破壳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将来注定要成为鲛人一族的皇,这一片广阔海域的主人。
“八十减了六十六才十四。”江潮生脸黑了,“这年纪做不了我老婆,做我儿子还差不多。”儿女都是债,江潮生过得好好的,没打算多收个债主。
“不是十四!”原来恩公是嫌弃自己太小了,姬玄冰急了,“是十八,整整有十八年了!”
他再三改口,江潮生的理智终于回笼,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好说话,语气也变得冷冰冰:“小小年纪满口谎言,谁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假的,还偷人东西不学好,这样的老婆我不敢要。”
细想之下,他的房子离海域很近,鲛人随时都可以溜进海里,他们本来就是深海生物,什么吃不上饿肚子的小可怜,江潮生看,对方分明是个贪吃懒做的小骗子。
江潮生拿了个半人高的大水桶出来,灌了半桶水进去,命令式的口吻听起来十分冷硬:“进去。”
鲛人生得脸嫩,个头其实不小,挤进桶里之后,委委屈屈的缩成一大团。江潮生拿了个木头盖子盖上,等夜深了,趁着四下无人,提着鱼竿去了海边,若是有人问起,他推脱为夜钓便可糊弄过去。
听到了海潮的声音,留了一条缝的木头盖子,被人从里头顶开,在江潮生把桶扔到海水中之前,姬玄冰露出一截脑袋,两只手从缝隙探出来,抓住了男人并不粗壮的胳膊。
江潮生身上没有特别夸张明显的大肌肉块,但是姬玄冰抓紧之后,可以感受到对方宽大袖口下遮掩住的隐形肌肉,结实,漂亮,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鲛人漂亮的脸仰起来,清透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男人:“我知道你刚刚在吓唬我,就是想放我回去。”
姬玄冰凝视着江潮生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是看着大门开着,所以藏进屋子里的……那天海盗船来了,箱子进了海里,我开了箱子,从海里上了岸。”
他说的句句属实,只是隐瞒了箱子里关的小鲛人不是他的事。鲛人其实并不擅长人类的语言,官话还是为了江潮生学的,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偏偏透着一股子认真劲,而且听起来竟然还挺字正腔圆。
江潮生听人说着话,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也真的出了神,因为他忽然间想起来小鲛人腔调像谁了,是像他自己。
姬玄冰慢吞吞的说:“有海盗在,我害怕,所以没有离开,后来人越来越多了,我就藏了起来。”看到箱子的那一日,他就想到了这样的借口,要装作被关在箱子里的倒霉蛋,恩公定然怜惜弱小。
江潮生回过神来:“那你不用担心了,海盗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对你构不成威胁。”
他到底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鲛人的发丝,果然和绸缎一样顺滑,让人爱不释手,江潮生顿了顿动作,语气故作凶恶:“海里才是你的归宿,别说这种傻话,人心险恶,你这种小鲛人,只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坏人这么多,万一他是追求长生的大恶人,把小鲛人拆骨剥/皮,制成长宁烛呢。小鲛人一点提防心都没有,实在傻里傻气,笨得可爱。
听了他的话,小鲛人好像被吓住了,上半身绷直,鱼尾巴也僵住了。江潮生见劝说有效,下一刻却被突然顶飞盖子的鲛人抱住了上半身,冰凉的发丝和脸蛋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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