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且拂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人上前到成贤帝耳边说了什么,成贤帝脸色微变,很快寻个借口离开了。
成贤帝一走,皇后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表现出来。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倒是也没说什么。
景长霁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猜测能让成贤帝不顾太后寿辰进行到一半离开的,要么是朝中大事,要么是在意的人。
朝中没出事,那就是人。
刘贵妃先前就病着,如今看来,应该也是因为刘贵妃。
春猎时成贤帝因为刘贵妃就没参加,这次看来刘贵妃应该是病情又加重了。
景长霁去想第一世这时候宫中的事,发现想不起来太多,毕竟出事前他不学无术,出事后心思都在为兄长报仇上,并未特别关注过宫中的事。
只记得后来刘贵妃好像是没了……成贤帝不知道是不是打击过大,没几年也没了。
“当心!”一道声音将景长霁的思绪吸引回来,他朝声音发来的方向看去。
发现竟然是许倚林那一桌的动静。
景长霁看过去时,许倚林正拿东西擦拭胸口的衣服,那里湿了大片,茶渍还挺明显。
刚刚那一声是旁边的同僚提醒,从这反应看来,应该是许倚林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浇了自己一身。
景长霁挑眉:这位许少卿刚刚在想什么?竟然在太后的寿宴上这么不小心?
许倚林看茶渍擦不掉,不敢耽搁,低声说了一声,带着随从悄然离席。
好在宴会大殿人多,加上此刻正在表演歌舞,倒是也没人察觉到。
景长霁垂下眼不知想到什么,也悄然退后打算离开。
“你去哪儿?”景安侯首先注意到,皱眉,怕老二又惹事。
景长霁看他一眼:“出恭。侯爷连这都要跟着?”
“你!”景安侯又被堵了回去,干脆一甩袖子,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
景长霁落得自在,很快退了出去,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着两个侍从跟着。
景长霁三人从偏殿出去,沿着回廊往前走,寻到巡逻的侍卫问了净房的位置后继续朝前走。
等没人的地方,景长霁低声吩咐其中一个侍从,让他瞧瞧去寻许倚林。
景长霁带着另外一个侍从当真先去了净房,等出来后深吸一口气,打量四周景色,像是干脆出来透气的模样。
很快侍从又回来,低声说了一个方位。
景长霁漫不经心朝前,像是毫无章法,最终走的方位正是许倚林的位置。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恰好遇到一人。
景长霁一愣,随即眼底带了笑,拱手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巫寂一愣,没想到这么巧遇到:“景二公子。”
巫寂是国师,这次又是太后寿宴,他装扮的很是隆重,一袭纯白色的国师袍,将他眉眼衬得愈发清俊,仙姿卓然。
只是景长霁乍然瞧见巫寂这般模样,第一眼总觉得巫寂长得很眼熟,并非单纯认识的那种。
毕竟景长霁第一世就与巫寂认识,也知晓他的模样。
但时隔多年,他能将模样与巫寂对上,却因为久未见面,乍然见到自然还是与第一世熟悉后不太一样。
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但还多了些什么。
第一次在客栈重逢时景长霁并未细看,毕竟当时他满心满眼都是救兄长的事。
不过景长霁此刻也没多想,巫寂他第一世就认识,这份熟悉应该是两人本就认识但久未相见产生的记忆断层感。
“大人怎么从宴会出来了?”太后寿辰,最后还需要由国师专程携国师殿的众弟子为太后祈福。
巫寂温和笑笑:“我平时喜静,一时不适出来透透气。景二公子怎么也出来了?”
景长霁若是以前肯定要与巫寂好好说会儿话,但他现在还有事,寻个理由:“我去净房,出来看到景色不错,平时也见不到,干脆想着逛逛。”
巫寂刚好也有此意:“那不如一起走走?”
景长霁抬步走到一旁:“行啊,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巫寂也没反对,两人一前一后朝那边走。
途中景长霁像是毫无章法,却是每次到了一个路口就引着巫寂朝一处,两人就这么闲逛着朝许倚林去的方向走。
就算许倚林发现了,他也能拿巫寂当掩护,两人不过是恰好闲逛到此处,也不会引起怀疑。
很快,景长霁听到前方有些许动静,一抬眼,不远处石子路尽头的竹从前,赫然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许倚林。
但让人意外的是站在许倚林身边的另外一人。
景长霁心头讶异,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装作偶遇的意外,视线在二人面上打量,满眼都是好奇。
只是因为身份有别,加上不熟,没第一时间问出口。
巫寂性情淡漠,平时与人鲜少相处。
以前还有个二驸马熟悉些,也是因为二驸马跟着二公主频频入宫,见得多了也就熟识。
对于不熟悉的人,也没生出更多的好奇心。
巫寂朝二人冷淡一颌首:“大皇子、许大人。”
站在许倚林身边的另外一人正是北冥质子夏侯骞。
夏侯骞乍然见到二人很是意外,尤其是景长霁,他目光有意无意多看景长霁一眼,随即热情直勾勾瞧着景长霁:“还真是有缘啊。”
说完,还朝着景长霁眨眨眼。
一如当初去云禅寺还愿时头一次见面就对景长霁露出极大的兴趣。
当时景长霁只当夏侯骞身为质子,想广交好友,或者利用他接近卫殷。
如今将许倚林与夏侯骞联系到一起,负在身后的一只手缓缓攥紧,这夏侯骞绝不简单。
先前对他的热情怕有问题,是想借着靠近自己试探兄长到底有没有怀疑许倚林?
景长霁心底情绪起了波澜,面上不显,只是冷淡睨了夏侯骞一眼,垂下眼,神情疏离:“大皇子。”
夏侯骞像是解释般:“看来大家都觉得宴会太过无趣出来走走?先前是遇到了许大人,如今没想到这么巧遇到国师大人和二公子,一起走走?”
景长霁表现的如同第一次那般一皱眉,像是很为难,反而去看巫寂。
巫寂对上景长霁显然不太愿意的眉眼,笑笑:“不必了,我们出来宴会许久,也要回去了。”
景长霁装作松口气,立刻颌首:“国师说得对。”
夏侯骞上前一步:“既然这样,那一同回去吧。”
景长霁欲言又止,最终把头偏到一旁没说话,把不愿与夏侯骞躲过接触的意图表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许倚林与夏侯骞真的与害兄长的人有关,乍然被人窥见二人一起出现,夏侯骞必然警惕。
夏侯骞这显然是试探,自己如果知晓端倪有所猜疑肯定会顺势接近,但自己这般避之不及的模样,反而能让夏侯骞放心。
果然,夏侯骞回去一路上频频把话题引导景长霁这边。
景长霁只淡漠两三个字应付,没几句夏侯骞也没再问。
只是在景长霁一行四人快到大殿时,殿内突然乱了起来。
景长霁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侍卫也冲了进去,几乎是同时,殿内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抓刺客、保护太后、保护皇后……
景长霁四人对视一眼,巫寂抬步要往殿内走去,被匆匆赶来的禁军统领拦下。
本来还想让人直接把人扣下,但看到巫寂一愣,倒是没多别的,只嘱咐:“将四位贵人看好了。”
说是贵人,但态度显然没先前恭敬。
景长霁稍微一想就猜到缘由,太后寿宴竟然在宫中遇刺,看情况刺客还不只是几个,显然宫中有内应。
事发时所有人都好好在殿内,只有他们四人在外,所以这是怀疑他们四人很可能就是内应?
只是因为巫寂这个国师也在,所以怀疑降低一些,但没查清楚前,还是要先看守住。
景长霁皱眉望着殿内,装作颇为忧心的模样,心里却赫然涌上各种猜测。
到底他被怀疑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
还有就是这次刺杀和夏侯骞有没有关系?
太后寿宴上满朝文武和家眷都在,太后和皇后吓得不轻,但因为刺客不少,加上宫中显然有内应,一炷香才压制住。
但这些刺客显然有备而来,一看事情败了,全都服毒自尽,一个活口没留下。
成贤帝在事发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来,脸色铁青。
景长霁四人被扣在偏殿,反而避过这一场,一直等一个时辰后,四人才被大太监领着,两边守着禁卫被带到御书房。
景长霁四人到时,大理寺卿蒋大人、刑部尚书秦大人也都在里面,跪在一侧,神色惶恐不安,显然在四人来之前已经经受过一番雷霆之怒。
四人中属景长霁没有官职在身,三人在前,景长霁落在最后,四人一起行了礼。
成贤帝却是没理他们,朝一旁的禁军统领怒吼出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寿宴毁了不说,太后受惊过度,这简直是挑衅他的皇权。
禁军统领跪地领责:“属下无能!”
成贤帝把手边的砚台砸过去,顿时禁军统领头就鲜血直流,他直挺挺跪在那里,躲都不敢躲。
成贤帝气得一挥手,很快有人将禁军统领带了下去:“让镇国大将军过来!”
御书房很快少了一半,成贤帝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御医:“太子怎么样?”
御医声音带着颤音,勉强稳住:“回、回禀皇上,太子性命无忧,只是为太后和皇后挡了一下失血过多,要养伤一段时间。”
成贤帝脸色这才好一些:“尽全力替太子诊治,否则……”
御医连连应下,等成贤帝让他退下,丝毫不敢耽搁赶紧走人。
景长霁敛下眼遮住眼底意外,太子受伤了?第一世有这事吗?
景长霁发现自己竟是记不清,当时兄长死了之后他受打击过大,每天所有的心思都是不信兄长会杀霍二,想办法找到杀兄长的凶手,压根没心思关注宫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