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姜糖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江医生。”
祁轻筠也知道,心理治疗不是万能的,有些时候,还是得靠时间去疗愈。
他知道钟雪尽的心结在哪里,但是他也无可奈何。
因为他不可能让钟雪尽去爱祁有岁多一些,因为将心比心,如果反过来,钟雪尽让自己去爱祁有岁多一些,让自己一定要在祁有岁和钟雪尽之间做出选择,祁轻筠想,自己约莫也是做不到的。
很多事情,站在现在的时间当口上,就是无解。
但不管钟雪尽的病情最终是否会得到治愈,这个答案还没到来,盛夏的蝉鸣已经响起,很多事情,不容许人们做出做好的准备,高考就已经开始。
在高考前,楚却泽特地请了假回国,还带着寄安回来了。
寄安现在名义上是被沈倏收养,但祁轻筠拜托钟知春出面和对方交涉了一番,希望等祁有岁能够自立后,就将寄安送回祁家。
沈倏本来不喜欢小孩,但他对于故人的孙子楚却泽,却很看重,所以看在楚却泽和寄安的感情很要好的份上,就勉勉强强考虑先养着寄安。
好在寄安很乖,一口一个爷爷的喊他,甜的和一块小糖糕似的,等到沈倏开始后悔答应把寄安送回钟家时已经晚了,寄安已经随祁有岁姓了祁,还一口一个爸爸的喊祁有岁,气的沈倏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今年南港的六月考场并不热,反而接连不断地下了两场雨,淋的人浑身湿哒哒黏糊糊的,晶亮的雨水淌在地面,走在路上像滑冰似的,一不注意就会摔倒。
当祁轻筠一家坐着车来到考场外的时候,考场外已经围上了警戒线,还有几个交警站在校门外维持秩序,对面搭了一个帐篷,有老师在帮忙检查准考证和文具。
因为管控,家长们不敢群聚,只能分散站在街边外围,目送着孩子进入考场。
“爸爸!”
就在祁有岁艰难地挤了一个位置,将包放在桌子上认真检查是否有遗漏的东西时,一声清脆的童音怯生生响了起来,像是新切开的西瓜似的,利落又爽脆。
“........”
祁有岁慢半拍地回过头,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撑着伞站在几米以外,还有一个戴着平安锁的小雪团子牵着那人的手,身上的银镯和平安锁随着动作散发着轻轻的声响。
“.......寄安?”
祁有岁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视线落在揪着楚却泽裤脚、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的寄安身上,下意识蹲下身,张开双臂示意对方过来,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拢起的眉毛微缓,嘴角带上了些许笑意:
“你怎么回国了?”
“我回来看看爸爸!”寄安许久不见祁有岁,不免起了些许近乡情怯之意,见祁有岁还认得他,眼睛一亮,哒哒哒地奔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扑进了祁有岁的怀里,笑的眉眼都弯起来了,凑到祁有岁脸上亲了一口,撒娇道:
“爸爸,我好想你。”
“........是你想我了,还是妈妈想我了?”
祁有岁闻言笑了笑,刮了刮寄安的鼻梁,仗着楚却泽离得远听不到,语气也不免亲昵起来。
他回头,看着站在几米以外、踌躇不敢上前的楚却泽,本想装作没看到,到最后又有些心软,对着对方招了招手。
楚却泽指了指自己,好半晌才反映过来祁有岁是在喊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才走到了祁有岁的身侧。
寄安喜欢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见楚却泽也走上来,拉住他的手不肯松,左一个爸爸,又一个妈妈,高兴坏了。
周围的人都是知道祁有岁和楚却泽之间发生了什么的,本以为两个人会吵起来都,但看见一个和祁有岁有着几分像的小孩子喊着祁有岁喊爸爸的时候,都齐齐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副近似亲子团聚的其乐融融场景,纷纷面露恍惚。
黎涔是最了解内情的,到最后看不下去,怕影响自己高考的心情,索性走开;沈涟一倒不如黎涔想得开,搞不到男人就搞事业,看到时眼睛都红了,半晌气愤地踢了一脚桌子,恨恨离开了。
“寄安,你在考场外面乖乖跟着妈妈,爸爸先进去考试。”
祁有岁在寄安的眉心亲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寄安和楚却泽的那一刻,所有的心慌和浮躁全部如同沉寂的水,再也看不到任何杂质,温声嘱咐道:
“乖乖等我。”
“........”寄安回头看了一眼楚却泽,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楚却泽暗示性地朝自己摇了摇头后,犹豫了片刻,面上重新展开一丝笑意:
“好啊!”
祁有岁见此,才放下心来,将寄安放到地上,摸了摸他柔软的脸蛋,笑了一下,小声问他,“寄安,你相信爸爸能考好吗?”
寄安闻言,想了想,抠了抠手指,诚实地摇了摇头:
“寄安不知道。”
“连安慰爸爸的话都不肯说吗?”祁有岁故作伤心。
“不是,不是的,”寄安有些急了,结结巴巴道:“我是,我是觉得,考试,应该特别特别难。”
寄安经常看到楚却泽熬夜学习的场面,有时候,楚却泽甚至从早到晚,饭都不会吃,就一直靠咖啡续命学习。
因为学校的学习规则,楚却泽选择了连续跳级,但与之相对的,他要面对提前到来的各种测验和考试,才能提早结束高中生活,进入大学。
寄安见过楚却泽复习到崩溃又咬牙继续学习的场面,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天底下所有的考试都很难,
“我不想说爸爸能考好,不想给爸爸太大的压力。”
寄安说着说着,眼底都泛上了泪花,哭唧唧地去贴贴祁有岁的脸蛋:
“爸爸不要伤心,如果爸爸没考好,以后寄安替爸爸考。”
“.........”祁有岁闻言,愣了愣,抬头看向楚却泽,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楚却泽........未免将寄安教的太乖巧了。
楚却泽在北国又要学习又要打工,还要照顾寄安,所以人理所当然瘦了很多,也成熟了许多。
他抬手看了看腕间的表,随即将寄安牵回自己的身边,低声催促祁有岁:
“时间快到了,快进去吧。”
“.........”祁有岁闻言,定了定心神,站起身,伸出指尖在楚却泽白皙的脸上捏了一下,随即跟着祁轻筠和钟雪尽,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感受着脸颊上轻微的痛意,楚却泽顶着被捏的微红的脸蛋,盯着祁有岁进入考场的背影,整个人都有些茫然,有些不明所以,迟疑地心想——
有岁刚刚.........是什么意思?
“妈妈,我们要去看外婆吗?”
寄安抱着楚却泽的小腿,眼神水汪汪的,亲昵地去蹭他的衣角,像个动物幼崽,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完爸爸,我们去外婆在的医院好不好嘞?外婆会不会病的很重?要寄安给她带好吃的吗?”
“.......没事,你不要操心这个,有妈妈在。”
楚却泽回过神,将寄安抱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缓声道:
“外婆病的不重,寄安不要担心。”
“等陪着爸爸考完试,妈妈就带寄安去见外婆,好不好?”
第63章 成年之后
“妈,我来看你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经久不散,雪白的床单混着干涸的血液,迎光折射出黯淡的光线,将床上坐着的女人面色衬的愈发惨白。
这个女人就是楚却泽的妈妈。
她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年轻时候的她生的极美,性子温和大方,但时光和岁月似乎从未善待过她,再嫁给楚却泽的爸爸之后,她便尝到了人间至苦与心酸。
在历经公司破产、亲眼目睹丈夫负债跳楼之后,楚却泽的妈妈便大病了一场,修养半年出院之后,又查出了直肠癌。
中晚期。
“儿子,你来了。”
听到脚步声,正面对着窗外发呆的楚妈妈回过头,憔悴的脸上勉强浮现出些许笑意,正欲让楚却泽坐下,但当视线落在门口紧紧牵着楚却泽、好奇地探头探脑的寄安时,眸光中不自觉闪过些许诧异,虚弱地问道:
“这是?”
“是我捡到的孤儿,看他可怜,就拜托义父照顾他。”
楚却泽没有掩饰寄安的身份,将寄安抱到床边的凳子上,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和一根香蕉,顺手给寄安剥了,递到寄安手上。
寄安很好养活,乖乖接过,抱着香蕉小口小口地啃着,双颊微微鼓起像个仓鼠似的,看上去可爱的让人忍不住rua一下,一边吃,还一边礼貌地道谢:
“谢谢妈妈。”
楚妈妈听见寄安喊楚却泽妈妈,知道是这孩子从小没有人带,所以喊错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盯着寄安的脸端详了片刻,竟也不知不觉看出几分熟悉感来,打趣地笑道:
“.......这孩子,倒有几分像你,也像那祁有岁。”
“怕是他自己都生不出这么像的孩子。”
楚却泽闻言,给妈妈削苹果的动作一顿,额间的刘海落下来一缕,遮住了纤长颤动的眉毛,许久才低声道:
“.......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他说这话的含义含糊不清,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想否认寄安和祁有岁的关系,还是否认自己和祁有岁的关系。
楚妈妈闻言笑容微敛,伸出手,摸了摸低头的楚却泽的脑袋,良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轻声问道:
“你是真的,一定要喜欢他吗?”
“.......”楚却泽闻言没有接话,抬起眼,清凌凌的琥珀瞳里印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沉默着将削完皮的苹果塞到了楚妈妈的手里,抿唇时,神情无端透出些许隐忍。
“......别紧张,我病成这样,又不可能有心力去阻止你喜欢他,”楚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楚却泽,哪里会不知道楚却泽在紧张什么,见此失笑道:
“我只是担心你。”
“现实一点来说,祁有岁那样的人,论家世、论品貌,不是我们楚家能高攀的上的。”
楚妈妈在世的时间不剩多少,加上历经世事,看到的东西要比楚却泽深一些,透一些,说出的话,现实的近乎残忍,掰开揉碎了,慢慢和楚却泽分析利弊:
“他是钟氏唯一的继承人,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日后为他挑选出来的婚姻对象,无论从家族实力还是财力上来说,必然都是上上乘的人选,不然,如何能与祁有岁作配。”
言下之意,楚却泽在那些成婚人选中,必然是最不起眼、也最无可能性的那一个。
楚却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脸色微微发白,指尖的刀却无声无息地划过掌心,沁出通红的血珠。
伤口不深,但足够钻心。
“也怪你爸和你爷爷,让你养成这幅性子闷的性格,怕是不讨他喜欢。”
楚妈妈轻声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像是商量般,认真对楚却泽道:
“儿子,我们换一个人喜欢吧。”
“祁有岁那样的人,莫说这辈子,下辈子,我们也是配不上的。”
“.........妈。”楚却泽抬起眼,露出一双黯然的双眸,掌心用力握紧刀尖,直到将手攥的鲜血淋漓,一字一句道:
“我不会放弃的。”
“除非我亲眼看他订了婚,亲耳听到他要娶别人,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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