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姜糖
“老师,你只要直接通知他就好了,我会劝他的。”
柳成碧的猜测没错,在她将让祁有岁主画黑板报时,果然遭到了拒绝,傲然道:
“我不画,浪费我的时间。”
“你要是不画,楚却泽就要顶着这张有巴掌印的脸去求人了。”
祁轻筠将各色的粉笔放在黑板槽下方,撸起了袖子,淡声提醒道:
“你别忘了,人家可是因为你才受了无妄之灾。”
“你忍心让他再被人嘲笑一次?”
“.......”祁有岁顿时不说话了,阴郁的眼珠转了转,顶着祁轻筠的背影看了好久,许久才走过去一把夺下他的粉笔,气哼哼道:
“画就画。”
说完,他又补充强调道:“上次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噢!以后,只要有我在,我就一定,一定不会让他被揍了!”
“要想揍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祁轻筠哭笑不得:“大少爷,现在是和平年代,谁要跨你的尸体啊。”
说完,他顿了顿,看着祁有岁不服气的表情,移开视线,扬了扬手中的书,转移话题,“办正事。”
“要看看模板吗?”祁轻筠道:“我找人要了好久才要到的。”
“模板这种东西只会限死一个人的思维。”说道画东西,祁有岁的话也多了起来,根据主题稍加沉思,便站到了桌子上,开始画边框,小声嘟囔了一句:
“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因为是放学,教室里没什么人,只剩下父子俩,祁轻筠替他稳住桌子,闻言笑了一声: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大画家,为班级发光发热一下好吗?”
“我师父可是大师曲清白和秋砚平,我学了十二年的国画和油画,到头来给班级画黑板报,你不觉得离谱吗?”祁有岁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就是故意让老师给我找事的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祁轻筠看着祁有岁纷飞的粉笔尖,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粉笔灰,惹得对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
“锻炼一下你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祁有岁说不过祁轻筠,恨恨地闭了嘴,构思完毕后便加快了速度,只想尽快结束这酷刑,偏偏祁轻筠平日里怪冷淡的一个人,在莫名其妙说自己是他爹之后,话就逐渐多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让他觉得别扭的不行:
“那个相框,你真的不想要了?”
祁有岁闻言动作一顿,眼珠迟疑地转了转,片刻才重新落笔,声音随着放缓下来的动作,也逐渐低了下去:
“......很多东西,不是我想怎么样,它就会跟着怎么样的.......因为我知道,地球不是围着我转的。”
因为教室里没有旁人,祁有岁自己都不知为何,竟然会在祁轻筠面前敞开心扉,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教室里,竟似月下空井,无端有些阴森起来:
“比如,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爸就死了。我被人骂是灾星,没人要的小废物。那时我才读幼儿园,什么也不懂,就哭着回到家,问我妈能不能再给我找一个爸爸。”
祁轻筠想了想,倒觉得可以理解,然后问道:
“之后呢?”
“........我妈当场拿出一根木棍,说再听见我说一句就直接打断我的腿。”
咯吱咯吱的粉笔声无声透出些许愤怒,像是要活活将黑板戳穿似的。
“......”祁轻筠迟疑了一下,心里嘀咕着钟雪尽不是这个性格啊,尾音上扬带着些许困惑:“你妈......怎么可能这么凶啊?”
“何止凶,”祁有岁用力在黑板上划了两道,越说越上头,被祁轻筠套了话还浑然不觉,恼火道:
“一天到晚绷着个死人脸,神出鬼没的,整整八年,我就没见他来看过我几次,偶尔出现也是冷着一张脸,就跟面部神经坏死了一样,一直到他死,我都没看见他笑过几次——和我爸的合照上倒是笑的挺灿烂,眼睛都笑没了。”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妈不爱我,他好像只喜欢我爸,要不是我是我爸的儿子,他压根就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感觉我真的好多余。”
祁有岁倏然将用短的粉色粉笔丢进盒子里,又换了一根蓝色的,端详了一下黑板上逐渐成型的图案,像往常一样装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不过算了,都无所谓了,反正人都.......没了,说再多都没用。”
“............”
祁轻筠看着祁有岁低垂的眉眼,明明是无甚表情的模样,但祁轻筠就是莫名感觉到一股失落,顿了顿,肯定道:
“你爸妈.......肯定是爱你的。”
“我才不信。”
“我就是个没爸没妈没人要的灾星,离我远点。”祁有岁无所谓般摆烂道,从桌子上跳下来,看着已经完成大半的黑板报,拍了怕手中的粉笔灰,转移话题转移的十分生硬:
“只要找个字好看的把内容写上去就完事了,剩下的别来烦我。”
说完,他掉头就想走,似乎是不想再和祁轻筠共处一室继续这个话题,手腕却陡然一重,被人直接拉住了。
“......祁有岁。”
祁轻筠听见祁有岁用自嘲的语气说自己是个没爸妈的灾星时,心中陡然涌现出一股刺痛,像是被密密麻麻带刺的藤蔓缠住了肺部,连呼吸都疼痛难忍,半晌用力攥紧祁有岁的手腕觉出些许实感后,才慢慢开了口:
“.......和我再去一次吧。”
“去哪?”祁有岁站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想用力将手腕从祁轻筠掌心里抽出来,却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声音逐渐冷了下去:“放开我。”
“和我一起去粹姐那里。”
祁轻筠没有听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将满脸写着抵触的祁有岁拉到自己近前,强迫他和自己面对面。
祁有岁漠然不语的神态并没有影响祁轻筠,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下心情,掌心搭在祁有岁肩膀上用力攥住,几秒后,缓缓开了口。
他的话不多,但短短两句,却字字沉静又坚定,惹的原本烦躁的祁有岁不可思议地愣怔在地,像是怀疑自己耳朵般惊愕地瞪圆了眼:
“如果相框能完好如初,遗照能物归原主,如果真的有如果......”
“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和我一起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第21章 钟雪尽也重生了?!
“........亲子鉴定?”
祁有岁用力推了祁轻筠一把,被气的踉跄后退几步,单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则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半晌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祁轻筠,低声骂了一句:
“你他妈疯了吗?”
“我没疯,我真的是你爹。”祁轻筠走过去像是想要去碰祁有岁的脸,却被对方一手拍开,清脆的皮肤接触声和手臂被拍落的弧线同时出现,一时间让祁轻筠愣怔在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恢复正常的脸色。
“你说你是我爹,除了亲子鉴定,你还能怎么证明?”祁有岁掌心按在桌子上,神情已经泛滥蔓延出轻微的痛意,他烦躁地甩了甩手,抬眸时就差没把“你在放屁”写在脸上,冷笑着反问。
“.......”祁轻筠本来就没指望祁有岁能信,这下更是直接被问住,张了张嘴,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指尖,好半晌没想出话来证明。
如果现在问他要他证明身份的人是钟雪尽,甚至是钟玉容,他都能用彼此经历过的各种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好让重生这个天方夜谭的事实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坐实它的可信度。
可是面前这个站着的人是祁轻筠的儿子,是他自出生起都没见过面的儿子,他连对方的血型身高体重一概一无所知,他该怎么证明?
“.......比起相信你是我爹,我更愿意相信你是我爹的私生子。”
祁有岁看着祁轻筠默然无话可说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直言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憋了半天才道:“.......你长得.........真的太像我爸了。”
“年龄.......又刚好对得上。”
说完,他狠狠闭上眼,强行压下心底的不爽,再度睁眼时已经踉跄着站直,捋了一把落在眼皮上的碎发,眯了眯狭长幽深的眼尾,冷漠直言道:
“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和我做亲缘鉴定是为了什么吗?”
“不就是想坐实你是我爹私生子的身份,好堂而皇之地进入钟家,取代或者和我平分我爹留下的钟意集团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祁有岁的嗓音掷地有声,眼神似含着锋刀般,抬眸落睫之间尽是寒芒,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口的:
“外公虽然一直嫌弃我,觉得我笨,但我不傻,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人该领进门,什么人不该。”
“钟意集团是我爸耗尽心血建立的,我不可能随便交到你手上,知道吗?”
祁有岁伸出指尖,在祁轻筠身上用力戳了一下,像是严重的警告与强调,举手投足间皆是威胁:
“既然是私生子,就认清你自己的地位。”
“不要试图挑衅我。”
换做旁人,早就被祁有岁这幅威胁的模样吓走了,但在祁轻筠眼里,祁有岁现在的模样却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炸毛的兔子,不存在任何潜藏的威胁力度。
那为了守住父母留下的一亩三分地拼了命地龇牙亮爪,恨不得和心中的假想敌近身肉搏,那红着眼强撑着不愿意露怯的样子,倒是和他一生要强的妈有几分像。
想到这里,祁轻筠甚至忍不住在祁轻筠警惕的眼神里笑了出来,在对方逐渐变的迷惑的表情中,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蛋,还轻轻捏了捏,叹气道:
“傻儿子。”
“........”
“???”
祁有岁动被祁轻筠的动作惊的当场愣住,愕然不可置信的脸却猝不及防地被祁轻筠捏的微微嘟起,反应过来后才想到要后仰躲开,含糊不清地恼火道:
“嗦了......不准嗦我是泥儿子!”
“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祁轻筠痛痛快快地揉了揉祁有岁的脸蛋,和那手感极好的黄毛,才在祁有岁凌乱的眼神里收回手,笑道:
“你没有必要担心这个,我不会和你抢家产。”
“人心隔肚皮,你现在说的好听,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祁有岁抱臂靠在墙边,一双黑润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隐晦地打量着祁轻筠,看到对方比自己还肖似父亲的脸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内心酸溜溜的,却换来祁轻筠怜爱的摸头,欣慰道:
“作为我的儿子,看来还不算太傻。”
要是祁有岁真的二话不说和他一起去做鉴定,那祁轻筠才得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和他老婆钟雪尽的孩子。
还好,没有笨的太彻底。
不过,这孩子怎么一点也没继承他妈的优点和容貌呢?
思及此,祁轻筠啧了一声,心里不由得有些可惜。
不过,既然是钟雪尽生的孩子,他无论如何也会将对方平平安安拉扯大的。
“遗产这件事,你大可以放心。”
思及此,祁轻筠抱臂倚在桌边主动开了口,像一株初夏迎着晨光生长倾斜的滴翠竹子,笑起来既清爽又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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