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涯兔
他的头埋进岑初颈肩里,声音低哑得不行。
“没事就好。”
岑初低眼看着埋在自己头边的男人。
他蹲在床边,小心得不行地环抱着自己的上半身,像是对待某种一碰就碎的珍宝一样,一点力气都不敢多用。
他身周的气压低得不行,平日在外人面前锋芒毕露毫不敛刺的气场如同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原本在他身上显眼得不行的明亮与活气都被这雾遮掩得完完全全。
青年感觉到颈边有些痒。
是男人的睫毛不经意地拂过。
岑初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感觉错,他的颈边似乎生起了一股潮湿水汽。
岑初忽然清晰无比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吓到他了。
“谭栩阳。”他轻声叫道。
埋在颈边的男人没有抬起头,只是握着他的手掌紧了紧。
“嗯,我在,你说。”谭栩阳的声音闷闷的。
“我想喝水。”他哑声说。
谭栩阳一时没有回话。
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颈边,顺着衣服与肌肤间的缝隙向内滑去。
随着一个深呼吸,他终于低声答话道:“好,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男人起身,干涩的双唇吻上病者光洁的额头。
“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说完,他干脆地起身,转身快步向着倒水的地方走去。
岑初没能见到他的眼睛。
但他见到男人的背影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谭栩阳很快回来,从时间上来将根本没有超过半分钟的时间。他的眉眼看不出什么异色,只是眼中充斥着很是严重的红血丝。
岑初鲜少地在他眉间见到了疲惫之色。
岑初无声轻叹。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也悄然打开,简呈与另一名白大褂也走到了岑初床边。
谭栩阳在岑初床头坐下,没有着急扶起岑初,而是将水杯放到一旁,目光移到简呈身上。
简呈走到病床的另一侧,指挥下属从旁边一架巨大仪器上拉过两条链接着金属薄极片的细管,然后才低头望向岑初。
“岑司令。”他叹了口气,对着床头的玻璃司令无奈喊道。
谭栩阳这时打断了他,说:“一会儿我来跟他说,快先帮他检查一下。”
“人已经醒了,数值平稳,别这么急。”
话虽这么说,简呈还是直接上手给岑初做起全面检查。
岑初配合得很,很快,简呈长出口气,转向谭栩阳说:“可以了,没问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尤其是工作和休息时间都需要严格控制,吃喝也注意不要碰冷的,这间医疗间的室温控制权限已经转交给你,你看情况调整,着凉感冒这种小问题都别让他犯。”
被子底下抓着岑初的手终于松了下来。
“嗯,知道。”谭栩阳说。
简呈点点头,又向岑初嘱咐了几句之后,这才带着下属转身离开医疗间。简呈刚走,岑初就感觉到身边人的气场一下子低落软和下来。
谭栩阳扶起岑初的身子,一手从肩后穿过稳稳地扶着岑初,哪怕岑初此时浑身无力也能坐稳。他将水杯贴心地递到岑初嘴前。
“队长,之后我们就睡在这,”男人磁性的声音低落地说,他怕岑初不同意,又补充道,“你这次的情况很危险,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他的眉眼很是压抑,眼中满是红血丝,却还在努力照顾着岑初的情绪,低声说道:“在这里万一发生什么事,简呈他们都能及时过来。我一会儿回去帮你把家里的东西都带过来,有什么想要的需要的都跟我说。我记得你之前说不喜欢住在这里,是哪些方面不喜欢?告诉我,我会帮你把它们都解决掉。”
岑初刚刚醒来,身体还带着极大的倦惫感。他的腿上盖着被子,谭栩阳不放心地将它又往上边拉了一段,恨不得拿被子将他整个裹住的样子。
岑初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才说道:“不用这样劝我,我会住下来的。”
谭栩阳松了半口气,笑了笑:“嗯。”
他看着岑初,明明是刚刚昏迷苏醒过来,中间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他却隐隐觉得队长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之后的治疗手段可能有点繁琐,目前的计划方案是这样,每天早中晚各自进行一轮基本检查,中间每隔两个小时需要注射一次药剂稳定身体的情况并且休息半小时,口服药物方面……”
“注射药剂的类别和具体用量都会根据前一次检查来决定,今天用的0.27浓度的米锉尔稳补剂。不过这些你不用记,我都会帮你记着的,只是让你知道一下。”
岑初没说什么,只是安静注视着身旁的男人,听他絮絮叨叨止不住地向自己说着各种注意点,时不时应上两句。
他能感觉到谭栩阳话语间深藏着的惊慌和后怕,可在自己的确没办法给予他任何保证或安全感,于是一时半会儿除了耐心听着,安静应声之外,岑初也没其他办法。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岑初苏醒的第一天医疗部并没有放任何人进到病房里,就连舰长都被婉拒在门外。
岑初在谭栩阳的照顾下醒醒睡睡,十分艰难地终于熬过这一天。
谭栩阳眼里的红血丝十分明显,疲惫之意根本掩饰不住,一看就是从他出事开始就一直守在病房没休息过。
岑初不忍心看他为自己忧心焦虑到这个地步,就以身体冷为由让他也上来躺一会儿。可即使这样,每次他睡眠中间醒来时,都会发现谭栩阳睁着眼睛默默注视着他。
岑初实在看不下去,命令道:“闭眼,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谭栩阳低眼应说。
“睡不着也给我闭上眼睛。被你盯着我睡不好。”
谭栩阳这才委屈而失落地挪开目光。
第二天。
岑初的身体并没有好上多少,但至少比起刚苏醒时恢复了一些。
他的时间有限,没有办法奢侈地休息更长时间,今天必须爬起来开始处理事务。
对此谭栩阳心疼如刀割,难受得不行,尤其是一想到岑初亲口跟他说的三四个月时限,就更是感觉心脏被紧紧攥着呼吸不过来。
但他知道岑初要做的事情对于十一舰乃至岑初自己有着多么大的重要性,知道按岑初的性格做不完事情甚至要比身体的虚弱更让他痛苦,所以谭栩阳没有办法、也不能去阻止他。
不过受到身体限制,下床出门对岑初来说还是有些艰难,因此只能让其他人来到医疗部。
伏翎和利嵘是一起前来探望岑初的。
老人见到岑初就是一阵长吁短叹,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强大心脏都快被岑初搞出事来了。
利嵘一直以来与司令关系都很紧密,生怕自己要在短短一个月内就经历两次更换同僚搭档的痛苦,加上他对岑初的印象一直非常好,导致他在岑初出事这段时间里也是一直焦心得不行。
岑初问了一些基本事务之后,又问了十一舰的航行进度。
得知他们因为担心自己本就在急救的虚弱身体难以支撑,延后了更改航线的时间,岑初一时怔住,没说出话来。
“现在可以转向了,记得和细长舰队说一声。”半晌,他才缓缓说。
“多等两天吧,你……”利嵘皱眉,很不放心。
“我能承受得住。”岑初看向伏翎。
伏翎思考了下,叫来简呈,商量片刻后这才点头。
于是,舰艇正式更改航线。
转向,加速。
岑初被谭栩阳扶着,面色苍白地朝床边干呕了半天时间。
晕舰的感觉并不好受,岑初一时间根本吃不下粥,营养液是一种比较稀的糊状物质,他更是吃不下,谭栩阳只好在白开水里添加一些营养素喂着他喝下去。
直到临近一区傍晚的时间,岑初才慢慢缓过劲来。
刚缓过劲,他就把颜至、邰诣修与彦淮三个人叫了过来。
颜至在岑初身体的多次崩溃之下已经成功摸熟了所有司令工作,这会儿再一次被紧急从科研部喊去司令部撑场,颜至内心已经毫无波动毫无意外了,他熟门熟路面色如常地将司令事务揽到身上,以掉发与白发做代价咬牙撑到了岑初醒来。
邰诣修和彦淮在这段时间里则依旧一人负责对接副手,一人跟在指挥台边上打下手,颜至知道岑初对他们的安排,便也默认了他们的这份工作。
三人分别向岑初汇报了一下这几日的工作。
颜至轻车熟路,汇报起来没有压力,邰诣修看得出是在来之前专门做了准备,各方面讲起来非常详细,彦淮自身体系没有另外两人那么成熟,岗位上能接触到的信息也比较有限,但他对于事件的思路判断都与岑初的想法十分相搭,对于岑初一些布置的猜想也是三人中最能接近岑初本意的。
“嗯,之后几天邰诣修、彦淮你们工作交换,整体事务则以颜至为主,每天挑个人过来跟我简单汇报一下,不用三个人都来。”
岑初向颜至说:“短时间内我可能都没有办法去总指挥部,那边就辛苦你了。具体的布置计划不用你操心,等着我这两天把安排发你照着做就可以。”
他又转向邰诣修和彦淮两人,目光温和语气平静地说:“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我将你们选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在我身体出现意外的时候撑起场面。你们和颜部长好好配合,晚点我会给你们发一份已知生命类型的特征特点推测文档,内容可能有点多,三天内记熟。”
他看向颜至:“你也是,一会儿我也给你发一份。”
好不容易将事情谈完,三名指挥离开后,岑初感觉到精力不支,便没有继续做什么需要大费脑力的事情,而是着手考虑起指挥教材的编撰问题。
谭栩阳坐在旁边陪着他,自告奋勇想帮他整理素材和校对。
教材初稿写起来非常快,但岑初中间许多次需要停下来休息并用药。
冰冷的液体顺着经脉流入体内,岑初紧紧抿着苍白的唇,痛得整个人都在谭栩阳怀里发抖。谭栩阳心疼得不行,一直在旁边轻抚并安慰着他。
晚八点时,简呈与另外几名常常负责岑初问题的医生因岑初问题开着会,便派了另外一名医生来给岑初检查并用药。
好巧不巧这名新来的医生是岑司令铁粉,扎针的时候太过激动,手一抖,不小心把岑初弄出了血。
谭栩阳当即气得差点在岑初面前动手打人,好在岑初将他及时拉住,以强硬的口吻阻止了他,这才转而联系简呈来处理。
折腾了半天,岑初也没力气再去做其他什么事了。
谭栩阳将他照顾着躺下。
岑初躺在床上侧头望着他,忽然问道:“你晚上怎么睡?”
他看谭栩阳这两天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会离开自己身边自己回家睡觉的样子。
谭栩阳为他能记起自己的安置问题笑了笑,他在床边蹲下,平视着岑初说:“队长要是心疼我,那就让我上床给你暖暖身子。”
岑初眉眼平和地反问:“你想让医疗部的监控人员看你抱着我睡一晚上吗?”
“……他们昨天又不是没看过。”
谭栩阳小声嘟囔,失望地耷拉下脑袋。
“那我只好打地铺了。”他说。
看着他眼里还没消去的红血丝,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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