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人辛
第15章 【哀】再会。
在王曼珍来探望董皓华的那天，董家佣人发现她差点溺死在浴缸里，索性他们发现的及时，急救措施做得好，送进去医院之后抢便救了过来。
可这天起，王曼珍就和董皓华一样变得神神叨叨的，她变得不认识所有人，就好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总是一脸扭曲的和别人说些什么，语气之愤怒，神情之可怕，让看护病房的医生非必要情况下都会避开。
特别是夜里，那惨叫声或是狂笑声，更是让隔壁病房的病人投诉，医生开始委婉的让王家人请个心理医生。
这下，王家和董家都开始私下里请各种大师，反反复复好几人，情况似乎并没有改变。
打听了情况之后，两家人终于扛不住，商量之后选了一天晚上拜访赵家，实则是得知陶楚涵入住赵家，特意亲自上门请人的，他们不是不愤怒，可当下的情况只能把愤怒暂时压下。
先不提陶楚涵在这件事件中做手脚的本事，就凭现在给他当靠山的赵家人，他们都不得不顾忌。
陶楚涵很清楚他们什么时候来，来是为了什么，可和他们预约的是赵家人而不是他。
当天，晚饭过后，赵崇杉载着陶楚涵出了门。
一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陶楚涵就说：“先去花店。”
赵崇杉也不问原因，导航了一个最近的花店，就开了过去。
十来分钟之后，两个下车进了花店。这样的组合在花店有点引人注目，可陶楚涵对着一团一团的黑完全没有感觉，两人并肩走到收银台那，他直接跟花店老板说：“麻烦帮我包一束白百合，配花中不要出现红色。”
“您稍等。”
店员看着两人暧昧的笑了一下，就利落的开始选花，搭配，进行包装……
“送谁的？”两人站在花店里等着，没有一个感觉到不适，陶楚涵是无所谓，赵崇杉是完全没有感觉，只是两人沉默的时间一长，赵崇杉就想找点话题开始撩拨他。
“我妈。”陶楚涵的心情比起往日并无不同，只是严肃了几分，也不跟他耍花腔，很直白的回答。
赵崇杉是知道陶楚涵母亲过世的，“你今晚去看她？”
“嗯。”
今天正好是忌日。两人在她离开前约定好的，每逢她的生日、忌日还有清明就要去给她烧点钱纸，她只是希望他偶尔能够想念她。陶楚涵身为人子，这也是他应该做的。上辈子他糊涂，可这辈子他看的很清楚。
店员开始包花，陶楚涵和赵崇杉也没有想去别的地方坐坐，就直接立在花店里的角落等着，这时，花店挂在进门处的铃铛一响，就近的店员侧头微笑，“欢迎光临！”
一男一女先后走了进来。
陶楚涵对人没有太多兴趣，视线落在一朵向日葵上就开始走神，赵崇杉更是干脆，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也不腻，两人皆保持沉默，都不被来人所吸引。
“嘉泽，你居然亲自来挑花送给那个老女人，我吃醋了。”
蒋嘉泽勾起一抹苦笑，看着挽着自己的人，“岚岚，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名义上的母亲……”
“她对你又不好，”舒岚很是小性子的用鼻子轻哼了一声，“送给她她也不会喜欢的。”
“我家岚岚最喜欢粉玫瑰，我把这家花店的粉玫瑰都买下来送给你好吗？”蒋嘉泽亲昵的捏了捏舒岚的脸，很是上道的讨好人，又正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说的哦！”
蒋嘉泽点头，“当然。”
两人一开始对话，陶楚涵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他对蒋嘉泽的声音太熟悉了，虽然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可是上辈子接触的太多了。
在蒋宅里，蒋宏钰和蒋淑雅都时正牌蒋夫人姚凤林的亲子，他们三人自然成团，而蒋恩光和蒋韵菡是双生子，他们又是另外一团，作为蒋继仁其他情妇生的蒋嘉泽在蒋宅里就成了光棍，也算是孤立无援，后来他回到蒋家，两人迫于情势就自动抱团。
不过，继承人只有一个，自然没有永远的盟友。
陶楚涵和蒋嘉泽先是讨好姚凤林，把双胞胎兄妹踢出局，最后两人联手给蒋宏钰下套，在姚凤仁慌乱之中设下连环计，把正牌军推到之后，在两人的战争之中，最先下手的他获得了胜利。
这辈子，率先改变局面的陶楚涵再次遇到蒋嘉泽，心情倒是有那么一点小复杂。
不过盯着那个方向稍微看了一会儿，陶楚涵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对于曾经的敌人他不需要向上辈子那般放过多的注意力，这辈子两人只是陌生人。
更何况看着那团黑，再联想起上辈子印象中风度翩翩的蒋二，陶楚涵觉得简直不忍直视。
有对比之时，这穿着衣服的「黑人」杀伤力更大了！
结完账，陶楚涵就抱着自己要的花匆匆离开。出了这家花店，他就把自己脑中的蒋嘉泽抹干净了，对他今晚此举动中带了什么算计也不感兴趣了。
……
两人从墓地回到赵宅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陶楚涵每次去墓地探望母亲都是挑晚上，每每让守墓人给开后门，一来二往两人熟了，他也会很懂人情味的提点水果或者牛奶之类的给他，与人便利，自己方便嘛，这也是他们大华夏的老传统了。
两人在车库停好车，刚准备进宅子，就看见迎面而来的赵管家。
“小涵少爷，要吃夜宵吗？厨房备着呢。”
“谢谢赵伯，我就等着吃了。”看着一身黑西装的赵伯，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这才开口，在赵家喜欢穿西装的男同胞实在有些多啊。
赵崇杉倒是多想了，他明白赵伯亲自过来这边肯定是有事要说，便问：“赵伯，出什么事了？”
“董家人现在还在大厅里候着呢，就说要等两位回来，”赵伯眼睛里很是含蓄的闪过一丝不悦，“二少爷他今天找到人证指证董小少爷在于小姐失踪当晚上了同一辆汽车，豪铭那边，参与那件事情的厉群也被二少爷找了别的错处请到局子里去了，听说很快就把王小姐和董少爷交代了出来。”
“也算是好事，赵凌轩真有两把刷子，”陶楚涵知道赵老二一直就没有放过女鬼这件事情，“这件事，董皓华只要不是亲自动手的那个人，找个好点的律师也遭不了多少罪。他们现在留下来是想赵家求情还是想找我驱鬼？”
赵伯扭头看向陶楚涵问：“都有，他们希望赵家不要参与过深，还盼着您回来大显神通呢。小涵少爷，您现在先去餐厅那边吃夜宵吧，夫人交代了，你不想见董家人不见就是。”
“可我想见见于诗佳。”陶楚涵摸了摸下巴，他今天也不是特意落董家人面子，只是真的不凑巧罢了。
“董小少爷和董老爷子一起过来的，说不定于小姐也跟过来了。”赵伯也不避讳说鬼，只是说法很是保守，若是不知情的真以为他说的是三个人呢。
前一天晚上，赵家人就和陶楚涵打过招呼了，董家虽不比赵家，可董老爷子和赵老爷子是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赵家人还是要接待着，赵老爷子虽没出面，可董老爷子长辈的身份在，赵父和赵母也不得不好好应对。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他给赵家带来的麻烦，真不出面也不应该。
“赵伯，我还是先去大厅那边看看情况，再吃夜宵吧。”他不胖，不担心太晚吃了积食，于他而言，男人长点肉不可怕。
赵伯笑眯眯的点了下头，就在前面带路了。
至于作为主人的赵老大？
他是一根很敬业的尾巴，陶楚涵前脚走，他后脚跟，赵伯知道不用多此一举，更何况赵家现在是陶楚涵至上。
一进入大厅，陶楚涵就感受到好几道视线，有几道很陌生，那种打量的感觉很明显，陶楚涵能辨别出视线的方向，不过他也没有顺着视线看过去。这几年的经验告诉他，即使看过去也没有什么卵用，一团黑，什么都看不出。
“小涵回来啦，快过来坐，有你喜欢吃的水果。”
赵母看着陶楚涵进来，就起身走过去，牵着他到沙发旁边坐下。
自从得知陶楚涵有「脸盲症」之后，她就习惯更加主动的和他打招呼。
陶楚涵挨着赵母的位置坐着，刚坐下，就感觉到另外一个人越过了安全距离贴着他坐下。淡淡的气味进入鼻中，即使不回头，他都能辨别出是谁，更不用说他只认识这么一个「无耻」的男人。
几人一落座，客厅里原本啜泣的声音就停住了。
于诗佳抬起头，脸上挂着两行泪，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见面了。”
陶楚涵抬起视线，与之对视。
“我累了，很累，不想哭了，可眼泪停不下来……”于诗佳靠着头发支撑着自己，飘到了陶楚涵的前方，停住，忍不住对他诉苦。
“把情绪留下去投胎如何？”陶楚涵想起和玉珏一起送到的还有他定制的符纸便提议道，“因果报应自会有，你没有必要把自己搭上。”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我就是抓个虫！
第16章 【哀】落幕。
董皓华听到陶楚涵一开口，脸色就苍白的吓人。倒是坐在他身旁的董老爷子面不改色，但心中还是对陶楚涵这一举考量很多，打量的视线也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沉不住气的董皓华忍不住开口：“陶，陶大师，救救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于诗佳扭头看了一眼董皓华狼狈的模样，不禁更加哀伤：“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是一个这么懦弱的男人，亲眼看着他把所有责任推卸给王曼珍那个女人我确实爽快过，可是我更是难受，难受我居然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我……”
董皓华的举动又戳到了于诗佳的伤心处，她控制不住自己哀伤的情绪，掩面啜泣了起来。
「嘤嘤嘤」的声音阴冷又让人愉悦不起来……
陶楚涵觉得原本就开着空调的大厅里温度霎时间又下降了好几分。
即使他穿着长袖也阻挡不了多少，隐藏在袖子之下的手臂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你眼光确实不好。”陶楚涵看着还在哭的于诗佳淡淡的回了一句。
于诗佳一怔，有些生气，哭也顿住了，她抬起头瞪着陶楚涵。
自己说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于诗佳觉得陶楚涵的话让她不开心了，刺激的她流着的眼泪又更多了。
可一对上陶楚涵看过来的淡淡视线，那蕴藏着气所在的地方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于诗佳又蔫了，情绪忍不住更加低落。
逗留在人世间的这些日子里，于诗佳也摸出了一点规律。除了哀，她别的情绪都被淡化了一般，虽然有，可主导她的始终是哀，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哀伤，与此同时得到的那种力量就越来越大。
原本依身于玉珏，只是出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时间一长，她似乎不需要玉珏当做媒介，只要在董皓华的身边，联想到过去，哀伤就停不下来，愈来愈浓，伴随之的怨恨让她有种为所欲为的冲动。
特别是看到王曼珍的那一瞬间，脑中所有的想法都拧成一根绳����让她死！
可那个害死她的女人一离开她的视线，伴随而来的更大的哀伤。
于诗佳觉得自己一直是个三好市民，死了反而害起了人，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不想继续疯狂下去，可主导她的情绪就像不灭的火，越烧越旺，不知曾何时起，脸上的眼泪就从未停过。
“救我！救救我！”于诗佳向陶楚涵求救，就以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姿势飘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陶楚涵垂头，看着正好抬起头的那张脸，不动声色的提醒：“松开，我的裤子被你弄湿了。”
还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温度有多低啊，正当自己还是人这种恒温动物么……陶楚涵觉得那种寒气快要从大腿蔓延全身了。
“对，对不起……”于诗佳的还想找他帮忙，自然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得罪他，立马老实的道歉。
陶楚涵看着裤腿的一片湿痕，皱了皱眉。
原本在他不是主动的情况下，鬼魂之类是碰不到他的，可这只针对于一般鬼。于诗佳的怨气居然已经实体化到这种地步，再不送走只怕真的麻烦大了。先是董家，再是王家，最后没有目标的她只怕为所欲为，厉鬼就是这么一种存在。
陶楚涵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他的裤腿，看着那比起他裤子深一些的一块颜色各有所思。
倒是董皓华那种害怕的情绪已经压抑不住，一见到那熟悉的水渍，就忍不住抓住坐在他身边的董老爷子，“爷爷，救救我，她在这，在这里，爷爷你让陶大师救救我啊，救救我……”
说着，说着，董皓华居然没有骨气的痛哭起来。
董老爷子眼中一片气愤，暗恨自己居然有这么一个没用的孙子，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就挥舞着拐杖把人赶出去了。可年纪大了，总忍不住心软，无法看着他活生生被恶鬼折磨到死，只能放下脸来求人救他一命，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也是董家的颜面所在。
赵家人倒是识趣的视而不见，自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嘲笑他们，但董老爷子还是觉得面上无光。
陶楚涵站起身，对着把整个身躯恨不得藏在头发里的于诗佳的方向，看着那团头发中只露出的白脸，“我要去楼上准备一下，你就和董少爷道道别吧，也是给自己留个教训，下辈子可别犯同样的错误。”
于诗佳点点头，陶楚涵满意之后，就回过身子，看着他原本坐着位置旁边的那间宝蓝色连衣裙，“阿姨，我去楼上拿点东西。”
赵母立马笑眯眯的回答：“去吧去吧，崇杉陪你一起去。”
陶楚涵前脚一迈开，根本不用赵母吩咐的赵崇杉立马就黏了过去，万怡娴也只是考虑现在有外人在场，给自己老大留个脸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