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汀寒
奉顷冷漠道:“像你这样的阴毒之物有何资格来质问我,不过是惺惺作态,还真当自己光明磊落?”
“我的确不是人族,但我从未残害同门,你就不一样了,踩着同门尸骨的滋味感受吗。”
楚修然瞳孔睁大,慌乱了一瞬,心头更加怨恨,厉声怒骂道:“果然是只妖啊,卑鄙无耻,信口雌黄!现在被戳中痛脚了,想拖着我下水了。”
“众位师叔们看看,这只妖兽就是居心叵测,现在已经陷害我了,必须动手杀了他,对付一只妖兽何必手下留情,只要炼化他的血肉,咱们苍玉宗必定可以……”
奉顷不耐烦地听他继续废话,神识直接破了楚修然储物空间的禁制,储物空间砰地炸开来,契约被强行破除,楚修然脑子被捣碎一般,痛得嘶声惊叫。
珍藏的法宝显露出来,还有十多具傀儡,傀儡褪去表面的那层漆黑,露出了原本的脸。
这些傀儡中有几张脸都是苍玉宗极为熟悉的。
殿上的修士纷纷骇然,那都曾经死去的内门弟子,不是说出去历练的时候不幸遇害,为何会跟楚修然扯上联系。
楚修然到底隐瞒了什么。
察觉到众位长老神色不对,楚修然不解地看向那些傀儡,眼神巨变,脸上闪过惊慌,不由自主趔趄了一下,这些人要么是他嫉妒的。
要么是他讨厌的,要么是他遇到危险时拉去垫背的,有些死了之后,他就藏到自己空间里,学着炼制傀儡。
楚修然并不愧疚,哪个修士手上没有人命呢,可是他害怕宗门内的处罚。
看向奉顷的眼神中满是怨毒,掌心掐出了血来,如果不是这个畜牲,事情又怎么会败露,眼看他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偏偏还要来给他添堵。
但楚修然现在也没有心思继续去煽风点火,他看似镇定,却已经很是慌张,思考着怎样找借口洗清自己身上的人命。
比起奉顷的身份,这件事更让掌门长老震惊愤怒,楚修然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辈,何时变得这般心狠手辣,冷血残忍,那些也是楚修然的师兄弟啊。
有两个还是长老精心栽培的弟子,竟然就那么死在了楚修然手里。
修真之人在外面打打杀杀那是正常的,可宗门有条不容触犯的规定,就是不能伤害同门,连亲近的人都能下手,那还有人性吗。
何况炼制傀儡那是邪门歪道,他们身为名门正宗,怎么能沾染这些肮脏的邪术。
所有人对楚修然怒目而视,楚修然后退一步,控制不住指着奉顷道:“师叔,都是奉顷在陷害我,我没做过,一定是奉顷对我怀恨在心,故意施了妖法。”
“我的品性你们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会害了师兄们,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咱们把这条妖龙挫骨扬灰。”
掌门直接一掌挥过去,楚修然狼狈地摔倒在地,一声痛心疾首的怒斥响在他耳边:“混账!你还敢狡辩。”
掌门不管是不是奉顷做的手脚,楚修然修炼邪术,残害同门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那是楚修然自己的储物空间,大庭广众之下,奉顷还能塞几具傀儡进去不成,就凭楚修然那心虚的眼神,一切都很清楚。
楚修然真的怕了,他后退几步,已经找不到后路,眼眶涨的通红,飞快催动术法,将所有的法器收进袖中,想要顺势逃跑。
苍玉宗已经待不下去了,等着他的都是酷刑,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只要他能够顺利逃跑,凭借着他的预知梦,他可以找到一大堆机缘,等他蓄精养锐,早晚能纵横修真界。
楚修然化作一道流光,刚要窜出九星殿,一张无形的大网就将他反弹回去,将其牢牢束缚。
掌门眼神阴沉地派人将楚修然押入寒域之中,大殿内都是楚修然痛苦恼恨地求饶声。
九星殿的气氛冷凝下来,压抑得落针可闻。
长老们纷纷脸色难看,楚修然他们看着长大,寄予厚望,加上奉顷,苍玉宗今日没了两位精英弟子,这是极大的损失。
心中不悦,就难免忍不住迁怒到奉顷身上,目光不善。
洛柠知道他们心存芥蒂,这苍玉宗已经留不下去了,主动说道:“掌门,奉顷拜入宗门这半年以来,他的行为处事都有目共睹,从未伤害过你们。”
“若是你们不放心,我就跟他离开,以后宗门有急事,我随时可以回来帮忙。”
洛柠也没打算一辈子都守在千重峰,修真界还有那么多风景,他和奉顷正好可以去游历一遍。
掌门大惊失色,并不想让小师叔走呀,有小师叔坐镇苍玉宗,何愁苍玉宗不能兴盛,怪来怪去,当初就不应该让小师叔跟奉顷结同心契。
他不满地看了眼奉顷,劝说洛柠留下来,洛柠非要脱离宗门的话,他们也只能退让一步。
旁边的几位长老也围在两侧,大声的道:“还请师叔以宗门为重,不要只顾私情。”
洛柠不得不离开,如果苍玉宗以后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就会怪在奉顷身上,他会给苍玉宗留下一些修炼资源,但是不可能舍弃奉顷。
一行人还要再劝,九星殿猛然震动起来,奉顷的庞大龙形在殿中盘旋一圈,一声警告的龙吟吼了出来,九星殿雕砌的玉石化为粉末,铺天盖地的神识威压笼罩在殿内,让苍玉宗的人受不住跪倒在地,喉咙一口血腥涌了上来,全身骤然冰冷,像被死亡的视线凝视,战战兢兢,连动都不敢动。
天际云层翻动,奉顷很快卷着洛柠离开苍玉宗。
许久之后,掌门才缓缓抬起了头,脸上震颤,死死地瞪大了眼,那不是妖兽,竟然是神,他感受到了神念,这世间竟然还有神!
掌门心底一阵后怕,冷汗沾湿衣襟,想到他们刚才的无礼,就满心都是恐惧和后悔。
……
洛柠跟奉顷离开后,就先回了海底龙宫,龙宫住久了,他们收拾好东西,开始在修真界各个地方游历,看尽时间美景。
修真界那么大,但岁月漫长,他们在每块大陆留下痕迹,掠过千山万水后,便在了桃花谷中歇息。
两人相伴的日子甜蜜又温馨,不论过去多久,奉顷总是热忱得像火一样。
洛柠珍惜着这样的美好,只是五百年过去后,奉顷皱紧了眉头,染上了一丝忧虑。
洛柠的修为一直没有上涨,不管用了什么方法,都停滞不前。
等到了一千年的时候,奉顷有些疯狂了,他是神,自然可以不老不死,洛柠是修士,修为无法度过境界,总有一天会走到终点。
洛柠眼角微红,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他魂魄不是这个世界的,寿命再长也有上限。
看着奉顷眼中的焦躁,洛柠只能抱着他一遍一遍安抚,要是可以永远陪着他就好了。
在尝到灵药中的那丝腥味后,洛柠蓦地打碎了碗,狠狠咬着唇,眼眶发红看着奉顷。
他该早点察觉的,药效主要靠的是奉顷的血。
奉顷吻着他的唇,姿态亲密,舔舐掉唇间血腥味,他的血是大补之物,他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留住伴侣。
洛柠紧紧抓住他的手,他不愿意奉顷这么糟蹋自己,他每天守在奉顷身边,不肯再喝一碗药。
奉顷沉寂下来,笑了笑,慢慢想明白了,或许一起死也是另一种陪伴。
第224章 七十年代小娇夫(1)
七月正是农忙的时候,河枣村的所有人都在忙着收割稻谷和黄豆,天不亮就爬起身去了田边。
在这样的关键时候,除非身体有病,都要去田里干活,不仅是为了今年的收成,也是为了赚取公分。
洛柠爬起身来,烂泥茅屋里一片昏暗,借着外面蒙蒙亮的光芒,他往不远处另一栋屋子走去。
那里面住着的是大伯父一家人,此时已经拿起碗筷吃早饭。
不爽地瞥了洛柠一眼,脸上都是嫌弃。
洛柠走上前看了眼桌上那口锅,里面只剩下一层米汤,以及半个杂粮窝窝头。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却不知道怎么说。
大伯哼了一声,瞪大眼骂道:“怎么还嫌弃,有你吃的就不错了,有你这口粥,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整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养你就像养个废物!也就是我心好,才愿意施舍你一点。”
“看着你这蠢样就烦死了,不吃就滚!呸!”
她骂的痛快,眼神却很是得意,趾高气昂地掐着腰。
反正她这个侄儿从小就是傻子,爹掉进河里死了,娘也改嫁了,唯一肯养着这个侄子的婆婆也不在了,侄子都十八岁了,结果还像个娃娃一般,现在还不是任她拿捏。
这个傻瓜脑子有问题,但干活还不错,每月挣到的粮食都会拿到她家里来,她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有便宜不占那就是蠢货。
要不是看这傻子住的屋子太破烂,她也要一并抢过来。
等到年末的时候,傻子的粮食就分下来了,她正好可以拿去给自家儿子说门婚事,真是想想就舒坦。
洛柠抿了抿唇,脑子像蒙了一层雾,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可好多事情都只在脑中过了一遍,只有一个朦胧的意识,没法去深想,他笨拙地说道:“我,我有粮食。”
他话一出口,大伯娘王翠花就一脸凶相,怒骂道:“你有个屁的粮食,就你挣的那点公分,早就祸祸光了,你现在就是在我家白吃白喝!”
“还不快滚去干活,再杵在这中午就别想吃饭。”
洛柠不知道反驳,扛着锄头去了较为偏僻的那块地,里面是已经成熟的黄豆,他的手臂又黑又瘦,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趁着早晨尽快干活,太阳出来的时候就受罪了。
田地里站着三三两两的人,同样赶着凉快的时候利落做事,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公分,谁家有壮劳力那是最惹人羡慕的了。
清晨还有露水,走一圈,不一会被水汽打湿了裤脚。
田埂上缓缓走来另一拨人,穿的更齐整,衣服没有补丁撂补丁,模样也比起村里人要白净一些,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是半个月前来下乡的知青。
若说是以前村里人肯定稀罕得不行,可现在顶多就是好奇地瞥两眼,这几年陆陆续续有知青被分配到村里,那些知青不就多读了几本书,干农活一点都没用。
本来还以为这些知青可以回城里,大家都当他们金贵,结果都这么多年了,半点回城的指望都没有,跟他们一样成了泥腿子。
细皮嫩肉的,不是偷懒,就是磨洋工,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渐渐的,大家就瞧不起了。
这批刚来的知青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朝气,神色隐隐有些疲惫,看着那一片连绵的稻谷,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们还从未做过农活,结果一来到河枣村就得学会做苦力。
这种望不到头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知青们不擅长农活,但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咬紧牙关,现在他们还有家里带来的补贴,要是用完了就要饿肚子了。
在大队长那里登了记,各自去被分配到的那块地。
沈裕被分去了割黄豆,他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收拾黄豆了。
灰色的粗布衣服,补丁密密麻麻,长短也不合适,露出干瘦的手臂和脚踝,面庞又干又瘦,因为五官不错,显出几分清秀。
沈裕认识这个人,是村里一个智力有问题的男孩。
他没搭话,自顾自去了另一边干活,天光大亮,烈日晒下来的时候,开始热的汗流浃背。
沈裕抬头看了眼对面,长得细胳膊细腿的,怎么这么有劲,从来都没休息过,还是说傻得连休息都不会?
他不打算多管闲事,抹了把脸就跑去田埂上坐着。
肚子咕噜发出了一声响,饥饿的感觉让他心情烦躁,不同于别的知青有家里补贴,他本身就是家里放弃的那一个,身为家里的老二,他一点都不受宠,父母毫不犹豫就选择让他下乡,家里的钱都拿去给大哥娶了媳妇,他自己带来的粮票少得可怜。
吃那点东西,还干的是体力活,早就肚皮空空了。
察觉到有视线投注在他身上,沈裕不满地瞪过去,他五官锋利,短短的头发像硬茬子,眼角微微上拉,一道疤痕在眉骨旁边,看上去就蛮横不好惹,瞪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凶气。
洛柠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也摸了摸自己肚子,也好饿,但是没吃的。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他爬上田埂,准备回去吃饭,就听到有人叫了沈裕。
脑子缓缓地反应着,他似乎有什么任务来着,依稀记得有个叫沈裕的以后跟可怜,他要对沈裕好,可怎么个好法,洛柠又不知道,他理解不了那么深奥的东西。
午饭依旧很简陋,他只分到一个窝窝头,这还是因为大伯娘不想让他累趴下,给他养着一股力气干活。
洛柠灌了口凉水,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在床上休息,揉了揉小肚子,他觉得好难受,要是可以吃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