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秀儿
夏轩有一瞬间被他强大的气场惊艳了,勾勾指头,暧昧的让他继续,池砾便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重新变成了在他手心打转的哈巴狗。
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美好回忆,怎么会是假的呢!
夏轩努力向池砾描述着当时的情形,试图“唤醒”池砾的记忆,池砾却还是冷淡的开口“只有一半是对的,我确实向你展示了球技,那源自我自卑又敏感的好胜心,但我没有继续教你,因为那时的你,突然让我很烦躁。”
“我不想在你面前露出坏脾气,所以选择了直接离开,而你很生气,向两家父母告了一状,现在你找不到周家人来求证,但你可以向你的父母求证。”
夏轩呆在原地,他不知道池砾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难道真是他的记忆出了偏差吗!
池砾已经懒得和他纠缠,直接开口“如果你真的想像一个高明的猎人一样,居高临下的玩弄我的感情,至少应该先把自己混乱的记忆搞清楚,用这样拙劣的狩猎手段,我真的会感觉到你对我的不尊重。”
夏轩恐惧的浑身颤抖,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池砾诉说着小时候的情谊,希望能抓住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池砾却笑了“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有点荒谬,童年白月光重生回头,巧合的像姓谭的那家伙喜欢看的地摊文学一样,你看过这样的吗?”
夏轩……
池砾轻松道“不过没关系,我并不在乎,毕竟我目前的记忆,还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然而话锋一转“但你最好滚远点,我对你的耐心,都源于童年那段友谊,如果你继续打扰我的生活,对我的爱人抱有恶意,我会让你见识到,你记忆中那个可怕的我。”
……
夏轩不知怎么离开的,只留下池砾一个人。
咖啡馆幽静的环境,让池砾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暴躁,他又感受到了那种无法抑制的厌烦感。
他不喜欢刀,却接连做了两个和刀有关的游戏;他一个纯搞技术的人,却参与了游戏剧情策划,如同一个无法解释的bug,但好像无人在意。
那个曾经缠绵他多年的噩梦,又缓缓浮上心头。
那是池砾刚被烫伤的时候,他一个人蜷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疼痛的喘息,却在剧痛中,做了一个梦。
一间样式奇怪的屋子,有一个不丁点的小男孩,摊开一块小小的布,将几块糖糕、鸡蛋、竹筒包里面,背在身上系好。
桌子上趴着一只非常漂亮的白猫,一下子跳到他肩膀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小孩一把将它薅下来“这次不能带你,你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好好在家里看着我娘和我的小宝宝,我要去青州找我爹爹啦!”
说罢将一封歪歪扭扭的信拍在桌子上,拿起一把小木刀和小弹弓,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去了。
池砾……
哪怕是在梦中,他也想骂这个笨小孩,小孩子是不能一个人出去的!
但那家伙听不到他说的话,还是鬼鬼祟祟的跑出去了,跑着跑着,路上突然跑过来一匹马。
小孩乖乖躲在路旁边,抬起头,看着马上的人,马上的人也回头,看向这个路边的小孩。
突然间,那一人一马又折回来,马上的人跳下来,半张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痕,一把将他提起来,有些激动的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完蛋!遇到坏人了!
然而梦中那小孩却一点不怕“那你是谁家的爹爹!”
那人很激动“我姓谭,是一个叫谭玉书的小孩的爹爹!”
年幼的谭玉书眨眨眼睛“可是我娘说了,我爹爹很丑……”
谭父顿时拿脸蹭他的小脸“对啊!对啊!你仔细看看,我很丑的!”
谭玉书认真的看了看他,好像是有点。
正当父子俩艰难相认的时候,他娘已经提着鸡毛掸子追出来了“你个小王八蛋!看我今天打不打你!”
然而等看见那一大一小后,顿时愣住了。
谭父笑吟吟的看看她,叫了一声“春娘”。
扈春娘眼睛里顿时蓄满泪花,提起鸡毛掸子,先把大的打一顿再说!
还很小的池砾,并不知道被秀一脸是什么意思,但他有些难受。
明明是那样乱糟糟的一家,看起来却那么幸福。
那个叫谭玉书的小孩,被父亲疼爱的抱在怀里,母亲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也会很紧张的围在他身边,检查他的身体,看他有没有事。
他看着看着,心中居然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阴暗的嫉妒凭什么他就可以得到父母这样的宠爱!
自身无法自拔的痛苦,让他将怨愤发泄在这个陌生的小孩身上,他讨厌他!
……
池砾最终没有死,只是留下了一身丑陋的疤痕,本来就不讨人喜欢的他,更令人讨厌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至少有一个夏家小少爷,虽然会喊他丑八怪,但也会陪他玩。
所以当池砾再次进入那个梦境时,他一点没有害怕,因为他也有一个好朋友,可以向那家伙炫耀了!
然而再次见的时候,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那个小孩穿着奇怪的衣服,跪在地上,他娘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问着“你为什么不哭呢?难道你爹没了,你不难过吗?”
谭玉书看了看他娘“娘,我很难过,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他娘看了他一眼,曾经娇艳的脸上,一片憔悴,许久才慢慢道“娘也是。”
池砾看到这对沉默的母子,也跟着沉默起来,他很讨厌那个家伙,但并不想看他这样。
从那一天起,池砾就不再做那个梦了,直到有一天,他被保送到梦寐以求的大学。
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父母,但他们冷漠的脸,让那丝隐秘的喜悦消散殆尽。
池砾沉默的收拾着东西,离开了那个家,离开后,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宁静,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做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这次出现在梦中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一个夺目的少年,然而第一眼,池砾就确定了,就是他。
长大的池砾,已经能理解小时候不能理解的一切,这是一个古代人,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闯入他的梦境。
朝堂上似乎在争论着什么,那个眼睛明亮的少年,向着上首拱手“陛下,微臣愿随军出征。”
满朝文武都在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但那少年并没有退缩。
他只是找到一个有名的铁匠,让他帮忙尽快打一柄趁手的武器,烛光下,一下一下擦拭着那柄长的不可思议的大砍刀,沉重的刀具,和他柔软的脸,看起来一点都不和谐。
……
池砾找到五个人,合伙开了一个游戏工作室,工作室外包各种业务,又开发了几款火爆的小游戏,积累了第一桶金。
然后大家就想着正经建立一个公司,认真做一款游戏。
喻良朋好奇的问他“那第一款游戏,什么类型,什么主题呢?”
池砾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拿出笔画了一把刀“你们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吗?”
其他几个人看着他狰狞的画技,笑成一团“老大……我们觉得……那是一根棍……哈哈哈!”
池砾……
不过因为这个,几个人突然来了灵感“最近武器拟人的游戏设定非常流行,要不咱们也搞一个,主题就选刀!”
大家很快就敲定了这个方案,一起翻找古今中外的名刀资料,池砾也终于在历史资料中,找见了那样一柄刀。
它的名字叫斩马刀,流行在冷兵器时代,是下层士兵用来对抗骑兵的惯用刀具。
刀重而长,最长的可以达到两米多,相比之下,那家伙的刀,还有点秀气,要问为什么……
哼!小矮子!
不知是不是池砾关于身高的鄙视起到了作用,下次再见面时,那个不请自来的梦中客,突然间蹿高了一大截。
他在喧闹的酒馆中擦拭着长刀,周围是一群壮汉豪饮着烈酒,一声声急促的琵琶犹如拧紧的弦,当轻快而欢愉的曲调突然倾泻而下时,酒馆里响起一片轰然叫好。
所有人都看向了上首弹琵琶的美丽女子,谭玉书也是。
等一曲终了,琵琶女来到桌子面前福身,其他人顿时你推我赶的把场地空下来,在一旁斜着一双眼睛乱瞄。
池砾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是谈恋爱了啊,实不相瞒,最近他也在谈。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个人刚好是他整个童年,带给他唯一一束光的那个人,他很喜欢他,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谭玉书穿着厚厚的皮袄,双手缩在毛绒绒的袖子中,笨拙的捧起粗碗,一团冰冷的寒气,从嘴中钻出来“如果明年北戎还不来犯,我就要回京了。”
一时间,整个酒馆都沉寂下来。
池砾……
真是不解风情……
知道池砾喜欢斩马刀,毛玲玲特意把“斩神”的人设拿给他看,其他几个程序猿,完全不解风情,开始吐槽起这种长刀,这样纤细的人怎么可能挥的起来。
毛玲玲……
滚!一群不识货的!
转而向池砾邀功,池砾淡定道“不错。”
毛玲玲顿时得意了,果然还是老大有审美!
却不知道池砾在心中加了一句但是没那个人好看。
……
《刀灵》上线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池砾却感受不到愉悦,因为他隐隐觉得,长大的夏轩,好像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和他玩了。
当他望向他的眼睛,总能看到熟悉的冷漠,这让他重新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与绝望,为什么,他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爱呢?
在这样的痛苦中,那个熟悉的“梦中客”又出现在了池砾的梦中,只是这一次,他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痛苦。
一滴眼泪无声的滴落下来,身边一个小丫头跟着他一起大哭,而那个之前见过的琵琶女,就那样冷冰冰的躺在那里。
不知多久,一只大手从背后抓住他的肩膀“玉郎,节哀,我也没想到,王兄居然……”
说话的人看起来温润儒雅,但不知为什么,池砾第一次见他,就很讨厌他。
谭玉书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身边的小丫头平静道“给你家娘子换一身衣裳,该送她上路了。”
……
因为夏轩的告状,池砾被好一顿骂,不过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
当夏轩要他赔罪,拉一个同学进公司的时候,池砾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现在只觉得烦,什么都烦。
幸好《刀灵》爆火,让池砾赚下了第一桶金,他便沉浸在对“全息网游”的钻研中。
池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概念,大概是他真的很想操纵人类的大脑,只有这样,好像才有安全感。
沉浸在忙碌的实验中,他的睡眠变的越来越少,于是那位“梦中客”,出现的频率就变的越来越多。
于是池砾知道了那人是一个武将,却不像人们对武人的常规印象,性烈如火,他脾气柔软的,随便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官,都可以指着他的脸骂,而他总是深深的弯下腰,谦卑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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