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吱吱是个小肥鼠
殷晏君随手抽出一件寝衣,却直接将那个小包袱顺带着抽了出来,啪嗒一声包袱落在地上。
烟灰色的披风直接散落出来,上面还放着一根木质的发簪,无论是那件衣服还是那根木簪,于殷晏君而言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微微顿了一下脚步耳尖又泛起了些许红晕,反应了片刻才蹲下去将包袱捡起来暂且放在床头。
咸鱼小郎君的上半身还露在外面,殷晏君心中软成一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为小郎君穿上柔软的寝衣。
那日小郎君爬上墙头,身上散落着柔和的月光,仿若话本子里诱人心神的山灵。
将这山灵送回云水院,小郎君一只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衫,殷晏君百般无奈,最后方才将最外层的披风脱下留在了云水院。
至于那根簪子……一时之间殷晏君想起来许多,心中一片纷纷杂杂。
殷晏君原本就生得俊美出尘,如此模样更是犹如动了凡心的神邸,若是小郎君清醒着,定然又要将他戏弄一番。
爱怜地抬手摸了摸小郎君的乌发,殷晏君起身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包袱重新系好塞回了衣柜之中,最后给小郎君备好热茶,方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殷晏君在书案前坐下,很快文镜便走了进来:“官家,都已经问清了。”
“嗯。”殷晏君抬眸,轻叹口气:“小郎君是要让木瑜为他做何事情?”
小郎君今日奇奇怪怪的表现,殷晏君自然是看得清切,小郎君许是想要安排木瑜今晚做些个什么坏事,偏偏没有想到最后反而是他自个儿先睡着了,着实可爱得紧。
“木瑜说小郎君安排他守着房门,顺便帮他准备凳子爬官家的窗。”文镜神色自若,心底却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官家就在此处,小郎君又有何事还需要爬官家的窗。
殷晏君面色如常,眼底却带着一些浅淡的笑意,回想起小郎君房中的那个包袱,他心中已然有所猜测。
“将小齐大夫请过来,就说我有事相商。”殷晏君目光清淡,缓缓将书案上的棋谱拿在手中。
齐辰还在房中「厉声」讨伐刚刚将他捂嘴拉走的木瑜:“比起文镜道长,可是我先认识你的?”
木瑜点头,自然是的。
“那我平时对你好不好?”
木瑜点头,自然是好的。
见到和呆子一样傻乎乎的木瑜,齐辰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为什么要听文镜道长的话,不仅拉我还捂我嘴巴!”
没看上那般如胶似漆的画面,齐辰捂住胸口,他好痛苦。
木瑜:“文镜道长也是担心小齐大夫动静太大,吵醒了郎君。”毫无疑问在木瑜心中天大地大€€€€郎君最大。
“明显你就是被文镜道长忽悠了,依我看文镜道长外边看着老老实实,实际上就是一只老狐狸,狡猾着呢!”而且老狐狸和傻乎乎的木瑜一样护主得很,怕是玄尘道长将徐小郎君拆吞入腹了,木瑜还傻傻觉得那主仆两个真是大好人。
木瑜:“也没有吧,最起码文镜道长对郎君还是很好的。”
那主仆二人有所图谋当然对郎君甚好,齐辰叹息一声,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你去开门。”齐辰毫不客气地支使惹自己生气的傻木瑜。
木瑜没觉得有什么,直接走过去将房门打开,然后就看到外面站着的文镜。
“文镜道长?”
文镜脸上带着和风细雨般的笑意,轻声说道:“小齐大夫在不在,我家道长请小齐大夫过去有事相商。”
“嗯,在的。”木瑜点头。
齐辰气呼呼瞪了一眼木瑜,扭头又瞪了一眼文镜,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跟着文镜一起走了出去。
文镜轻叩房门,屋子里响起玄尘道长清冷威严的嗓音,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文镜对着齐辰抬手示意:“小齐大夫请。”
总觉得今天的文镜道长有些古古怪怪,齐辰望了对方一眼,在对方的催促下犹犹豫豫抬脚踏进了房中。
随后房门被文镜从外面关上,齐辰莫名,这两个道士在搞什么鬼!
“小齐大夫请坐!”殷晏君将一杯茶水推到自己的对面,抬头望向齐辰的目光深邃而又威严。
齐辰心头一惊,他再一次从这位玄尘道长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威压,老老实实在玄尘道长面前坐下,他犹豫着开口:“玄尘道长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问了一句废话,齐辰尴尬地想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但是那种莫名的紧张让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他莽莽撞撞拿起杯盏一饮而尽,权当压惊了。
“小齐大夫有没有想要进宫做御医?”殷晏君翻看着手中的棋谱,神色幽深不明。
齐辰咳了咳:“这个自然是想过的,都说全天下顶尖的大夫全都汇集在太医院,不过很可惜我还没有进太医院的那个资格。”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到位。
“如果我给你这个机会呢?”殷晏君将棋谱放下,随即从书案上拿出一封书信推到齐辰面前:“这是太医院院正的推荐信,凭着这个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太医院。”
太医院院正的推荐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齐辰翻看了两下,猛然将信件合拢:“玄尘道长究竟是什么人,将这份推荐信赠与我又有什么目的?”
齐辰再次望向殷晏君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和审视,即便是心里忌讳玄尘道长身上的威压,依旧强忍着不肯落下风。他自然想进太医院,但是也不应该如此稀里糊涂就接了别人给予的好处。
殷晏君淡淡问道:“小齐大夫觉得我有何图谋?”
玄尘道长望过来的目光一如既然的冷淡甚至是冷漠,齐辰忍不住紧张地攥起拳头:“你是为了郎君腹中的孩子?”
这会儿齐辰有些后悔,后悔当初雨夜收留了玄尘道长,后悔当初一时冲动让玄尘道长给郎君诊脉,如今却把这么一个心思深沉、戳摸不透的人送到了郎君面前。
能够看出齐辰对自己的警惕,殷晏君不急不躁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你虽然年纪尚浅,但是心思通透、处事圆滑,不过到底还是需要历练,眼下事情紧急,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入宫为医官照料、陪伴小郎君?”
玄尘道长这话转得太快,齐辰听得有些糊涂,却还是抓住了一丝半毫的重点:“道长是说入宫?”
“再过一个半月便是五年一度的年节,周边属国皆会前往京都朝觐君主,那时朕必须回宫主持大局,小郎君自然不能留在此地。”殷晏君眉心微微蹙起,似有些为难又有些窘迫:“只是小郎君并不愿意与朕一同回京,不知小齐大夫可有什么法子?”
“您,您是……”齐辰惊慌失措地跪下来:“草民叩见官家,方才草民不是故意冒犯官家……”
殷晏君垂眼去看齐辰,神色淡然却不失威严:“起来吧!”
齐辰依言在殷晏君面前跪坐好:“郎君早就已经得知了官家的身份?”
“小郎君聪慧非常,此前虽不曾进宫面圣,却也猜得出来。”殷晏君神情一如既往的恬淡清冷,但是齐辰莫名从这只言片语里面听出了几分欢喜,不免有些感慨,官家这是真对郎君动了心?
不过对于郎君的选择,齐辰倒是能够帮着殷晏君解析一二:“郎君性子慵懒,平素里最不耐烦人情往来,在徐林婚宴上招惹了月瑶女郎之后更是懒得出门一步,皇宫遍地都是贵人,怕也不适合郎君的性子。”
“你倒是个胆大包天的。”殷晏君语气轻轻,一双眸子却沉若寒渊。
齐辰虽然心惊肉跳却也强撑着冒死坚持己见:“郎君虽然平素里看起来慵懒过了头,但是他并不是那种贪恋权贵之人。”
“你能想得到,朕自然看得清。”殷晏君眼底带着丝丝缕缕提起小郎君的缱绻温柔:“小郎君通透明艳,朕又岂会那般折辱于他,只愿郎君无忧,朕便心生欢喜。”
帝王从不轻下誓言,口头上的誓言如同轻飘飘的翎羽,风一吹便能飘摇而起,实是无用。
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至浓至深,只是不知这深情款款又能持续到几时,齐辰心头有些复杂:“官家想让草民做些什么?”
“朕只问你,郎君的身体究竟如何?”小郎君那般性情却留了他的衣衫和发簪在身边,今日又想要翻窗入室。
如今看来许是为了盗取他的衣物,只是这里面的个中缘由,他便想不明白了。
齐辰:“古籍之中男子怀胎并非没有前例,但是那些例子却和郎君大有不同。”
齐辰手上有个小册子,记录了他自跟着郎君到达徐家村以来的许多细枝末节,通过这些细微的变化再结合郎君口中特殊的omega体质,齐辰倒是探知了不少:“如若官家要回京都,最好还是要将郎君带上的,否则怕是郎君难熬接下来的孕期。”
殷晏君蹙起眉头:“为何如此严重?”
“郎君孕期内需要官家的安抚,并且随着产期的接近,郎君会越来越眷恋官家,怕是离了官家郎君不仅自个儿身子难受,腹中胎儿也会受到影响。”齐辰对此一直忧心忡忡,此前他不知道玄尘道长的身份,只是见着郎君对玄尘道长颇为亲近,如今看来这说不定就是郎君的一道坎。
殷晏君坐的端正挺直,心中却是一片纷杂,真应了齐辰的说法,如若当初他没有微服南下,小郎君在孕期又该承受多少痛苦。
若是他一直不曾知晓小郎君怀有身孕,小郎君最后会不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思及此,殷晏君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你先下去,此事容朕再想想。”殷晏君深邃敛和的眉眼有些出神,他此前未曾想过许多,只盼着能将小郎君带入皇城,此番下来他需得好好谋算、思虑周全。
齐辰叩首行礼,从房中缓缓退了出去,院中月光如华、莹莹如洗。
作者有话说:
回老家陪姥姥两天,可能修文不太细致,等我回去再仔细修一遍!
小剧场:
阿清:木瑜一定要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
木瑜:好的……唉,郎君之前说什么来着?
齐辰:没看完我嗑的cp相亲相爱,痛苦啊!
第41章
郎君真要随道长一起回京?
潮热期还没有过去, 或者说潮热期好像在随着孕期而慢慢延长,徐砚清一睁开眼就感受到了后颈处传来的炽热温度。
将自己埋在枕头里胡乱蹭了几下,丧批咸鱼突然愣住了, 所以说他现在为什么在床上躺着,而不是窝在躺椅里?
日常过来诊脉的齐辰敲门进来,望着床上生无可恋的小郎君,忍不住开口打趣:“郎君这是怎么了, 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妙事儿?”
完全错过「偷衣服大作战」的咸鱼生无可恋平躺在床上, 闻言扭头没好气地瞥了齐辰一眼:“什么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问郎君,郎君怎么还反过来问我。”齐辰坐在床边替丧批咸鱼诊了脉, 然后抬手在他那个小册子上面又添了几笔,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道:“郎君的潮热期是不是延长了?”
“这也能诊出来?”徐砚清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之前诊脉不都是很正常吗?”
徐砚清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穿书的过程中身体发生了异变, 才会从一个普通男大学生变成一个可以怀孕产子的omega。
所以这种体质在大梁应该也是头一份,齐辰诊不出来也是正常,如今能够诊出来了才是不正常。
打量试探的目光落在齐辰身上,徐砚清下了结论:“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儿奇怪, 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齐辰咳了咳:“不就是昨天偷看到郎君睡着了还招惹调戏人家玄尘道长吗, 我也没看到太多就被文镜道长给拉走了。”
“我€€€€调戏玄尘道长!”咸鱼震惊,咸鱼艰难翻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拉着齐辰的胳膊质问:“你确定我真的调戏玄尘道长了?”
咸鱼欲哭无泪,他好像越来越变态了, 梦里和玄尘道长这样那样还不够, 如今睡着了都不忘对道长动手动脚, 可真是令人唾弃。
“那什么, 郎君别激动, 咱们还是说说潮热期的事情吧!”没想到小郎君会突然激动起来,齐辰赶忙把人安抚好:“再说了道长是你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你对他动手动脚也是正常。”
正常吗,这真的正常吗?咸鱼不明白,但是咸鱼没有地洞可钻最终只能选择妥协:“我也发觉潮热期的时间变长了,你是怎么发现的,真是诊脉诊出来的?”
齐辰用怜爱小傻子的眼神将小郎君上下打量一番:“郎君在潮热期的时候体温比平时高一些,这算不算诊脉诊出来的结果?”
被当成小傻子的咸鱼毫无羞耻心,甚至还颇有兴致地打趣自己:“说不定我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这才是第一年。”
所以说你很骄傲是吧!齐辰恨不得当场给咸鱼小郎君翻个白眼,瞧他那得瑟的样,再傻下去就真要被某人连人带孩子一起哄走了。
“不过郎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真让玄尘道长就这么走了?”齐辰转了转眸子,开始暗戳戳进行他的套话大计。
徐砚清穿好衣服,整个人因为陷入潮热期,显得比平素里更加懒散,闻言他抬头去看齐辰:“你怎么知道玄尘道长要离开徐家村了?”
“喏,外面文镜道长都已经开始收拾行礼了。”齐辰打开窗户,示意小郎君往外看。
果不其然,文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看起来并不华丽。
但是胜在又大又宽敞,估计坐上去会比他们武安侯府的马车舒坦不少,徐砚清感叹了一番,道长果然不愧是帝王,连马车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玄尘道长一走,可就没人帮着郎君度过潮热期了,郎君可是已经想好了决策?”如今最了解徐砚清身体状况的人也就是齐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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