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吱吱是个小肥鼠
清苑殿内,殷晏君端坐在高位上,与大臣一同接见西陵国使臣,西陵国国君派了一个较为圆滑的中年男子作为使臣,西陵国公主便坐在这位使臣的身侧。
拓拔锦姝脸上带着一层面纱,她颤颤抬头不经意间望了一眼高座之上的帝王,随即又深深垂下头颅。
高台之下西陵国使臣侧过头对着身侧的侍卫低语两声,随即那侍卫带了手下的人将西陵国的贺礼献上。
此间另一侧鸿胪寺卿石大人和礼部侍郎张大人的目光亦是落在了那侍卫手中的漆盘上。
漆盘之上盖着一层红布,侍卫将红布掀开,露出上面一大一小两个玉牌,西陵国使臣起身在高台下对着殷晏君行礼:“西陵国上上下下崇尚玉牌,所以国君特地花费一年时间打造了一大一小两块龙凤玉牌献给大梁天子,以示西陵对大梁的忠诚。”
“你们国君有心了。”殷晏君淡淡点头,文镜会意走下高台,将侍卫手中的漆盘接了过来,细细检查一番方才将玉牌奉到官家面前。
龙凤玉牌确实做得很是精致,不过怕是西陵国国君意有所指,文镜立在官家身侧,目光下意识扫过高台之下的拓拔锦姝心中不免暗暗揣测。
官家向来性情冷淡,所以石大人直接将话题引了过去,他倒是个人精暗自琢磨出几分帝王心思,所以明里暗里引着西陵国这位使臣说起其他话题。
西陵国使臣望了一眼身旁的公主,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对面那位石大人是个狡猾的,处处挡着他将话题提到公主身上,可高台之上的大梁天子却始终神色淡淡不见喜怒,怕是故意纵容了这位石大人的行为。
石大人嘴皮子极其顺溜,滔滔不绝说着大梁和西陵国互通往来的事儿,不给对方一丁点儿提起联姻的机会。
长信殿里还住着个官家宝贝至极的主儿呢,再者他们大梁自是不需要借助联姻来强大国力。
第48章
大梁天子似乎并无联姻的打算
清苑殿内歌舞升平, 而长信殿中殷小侯爷一张小嘴还在吧嗒吧嗒说个不停,他心中暗暗发誓最好能说得徐砚清哭出来才好,谁让之前在徐家村徐砚清老是嚯嚯他。
“所以殷小侯爷的意思是西陵国送了位金尊玉贵的公主过来就是为了和大梁联姻?”咸鱼小郎君一颗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
殷元城连连点头:“是啊, 而且我还听说西陵国的这位公主长得极其漂亮,又极受西陵国国君的宠爱呢!”
咸鱼小郎君摇摇头表示自己持反对态度:“都送到异国他乡去联姻了,还提什么宠爱不宠爱。”
“也对。”殷元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顺带着感慨一番:“还好咱们官家英明神武, 大梁国力强盛, 自然无需公主联姻,想当初我母亲被迫……到底身在皇家都不容易。”
“不对。”殷元城突然反应过来:“我说官家要和西陵国公主联姻了,是联姻, 你听明白了没有。”
咸鱼恨不得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慵懒无力, 对于殷小侯爷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他乖乖点头:“好好好,我听明白了。”
“那你这会儿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殷元城试试探探望过去,见着徐砚清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怕他心里难受伤了身子, 于是连忙上去劝慰:“不过你放心, 官家素来不沾女色,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你这一个例外, 如今你还怀着孩子,想来官家定会拒绝这门亲事。”
其实咸鱼小郎君心里并非表面上那般平静, 突闻道长要和西陵国公主联姻, 他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一般, 哪儿哪儿都是说不上来的烦躁。
到底不愿意让殷元城看出自己的心思, 咸鱼果断选择沉默, 随后又听着殷小侯爷一转话音开始安慰起人,不禁露出一抹打趣的笑容:“所以殷小侯爷这是在安慰我吗?”
“哼。”殷元城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我还不是怕你郁郁不开怀,最后反而害了我将来的小表弟,再者若是被官家知道我惹你不高兴,怕是要将我拉出去打上一顿。”
殷小侯爷口是心非极了,徐砚清装模作样感叹一声:“我这肚子里的小豆丁原来竟是小侯爷的表弟,想来我竟然就这么提了一个辈分,真爽。”
殷小侯爷僵愣住了,整个人就像是被闪电劈了一道,他怎么突然忘了。
如今徐砚清成了官家的心头好,肚子里还怀着龙种,一瞬间他竟然比徐砚清低了一辈。
不过殷小侯爷嘴硬:“你还是等成了大梁的皇后,再让我喊你一声舅母吧!”
丧批咸鱼忍不住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舅母什么的,殷小侯爷可真会膈应人。
宴席散后,使臣带着拓拔锦姝躬身向大梁天子请退,殷晏君淡淡颔首,派人将西陵国使臣送至使馆。
清苑殿的喧喧嚷嚷变得静谧下来,殷晏君抬手让文镜先将那对龙凤玉牌收下去,方才缓缓起身向着长信殿走去。
殷元城今个留在了长信殿用午膳,午膳过后小郎君坐着消了会儿食,实在困得厉害懒懒散散窝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殷元城待得实在无聊索性跟木瑜聊了几句便起身出宫了。
殷晏君过来的时候,咸鱼小郎君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只是时不时会蹬一下双腿。
念着小郎君双腿肿胀的事儿,殷晏君抬手从抽屉里取出韩御医特制的药油,将小郎君的裤脚卷起来。
小郎君双腿因着肿胀的缘故就像是发面馒头一般,使得殷晏君满心满眼都是对小郎君的怜爱。
药油涂抹按压在自己的腿上徐砚清迷迷糊糊睁开略显困顿的眸子,入眼便是道长认真为他按揉双腿的模样,使得徐砚清心里仿佛闯进了一只不停乱撞的小兔子。
这一整日小郎君心里就没平静下来过,晃晃悠悠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不等他坐稳,殷晏君一只胳膊便已经护在了小郎君的腰侧,防止小郎君坐不稳再倒回床榻上。
“宫宴结束了吗?”小郎君眨了眨仍有些困顿的双眸。
殷晏君点头:“今日元城过来可有闹腾小郎君?”
“那倒不曾,小侯爷是个很有意思的主儿。”稍微精神了一些,徐砚清轻轻挑眉:“只是跟我说了西陵国国君派遣自己女儿来大梁和亲的事情。”
殷晏君帮着小郎君按揉双腿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他一双清俊的眸子落在小郎君身上:“或许西陵国国君是有这个意思,但是西陵国的使臣今日可没能把这话说出口。”那使臣能被西陵国国君派遣至大梁,自然是个识情识趣的人,怕是之后的宫宴上不会再提起和亲一事。
听着道长三言两语讲宫宴发生的事情诉说清晰,小郎君眸中晶亮:“咱们大梁这位石大人也是个妙人,着实有趣。”
殷晏君手上继续按揉着小郎君的双腿,片刻之后他净了手重新坐在小郎君身侧:“小郎君平素里若是无趣尽管唤元城过来玩耍,权当消磨时间。”
“那道长就不能陪我玩耍吗?”道长语气里仿佛将小郎君当成了个未曾长大的孩子,满心满眼带着不加掩饰的宠溺,这让小郎君忍不住就想使坏逗弄逗弄道长。
果然小郎君便见着道长的耳尖开始微微泛红,他抬起一只手落在道长的耳尖上,口中轻声呢喃:“道长的耳朵好红呀!”
殷晏君有些窘迫,他抬手握住小郎君故意逗弄他的手:“我比小郎君年长许多,有时也拿不准像小郎君这般年纪的年轻人喜欢玩些什么,怕是小郎君会觉得我无趣至极。”
“才不会呢!”徐砚清挺着个肚子微微歪着脑袋看向道长那双清冷出尘的眸子:“我倒是觉得道长有意思的很。”
咸鱼小郎君又开始对着玄尘道长一阵撩拨,如今想想曾经在徐家村那个不经意的吻,再加上今日听闻道长要和西陵国公主联姻时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徐砚清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他似乎对道长怀有极大的占有欲,这正常吗,明显是正常的,毕竟道长是个美人。
而且还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咸鱼小郎君自觉己身不过凡夫俗子,对着如此体贴入微的大美人抱有占有欲,定然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会儿他到底还是有所迟疑,那并非是对道长的不信任,而是一种对自己的不信任以及难以压制的自我怀疑。
“小郎君在想什么?”殷晏君极其自然将小郎君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拿下来放在掌心里轻轻揉捏。
徐砚清摇头:“道长见过西陵国的那位公主长什么模样了吗?”小郎君满眼都是好奇。
殷晏君淡淡摇头:“拓拔公主带着面纱。”
“唔。”徐砚清瞬间回想起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画面,忍不住打趣道长:“道长为何没有让西陵国这位公主将面纱取下来,说不定是位倾国倾城的佳人呢!”
殷晏君抬手捏了捏小郎君的脸颊,让小郎君将衣服穿好:“我为何非要看拓拔公主是个什么模样?”
丧批咸鱼在心里叹息一声,道长着实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果然丝毫无愧于那身清风霁月、仙风道骨的泠泠气质。
……
使馆之中,拓拔锦姝站在窗前,抬手将窗户推开,外面种了一棵松柏四季常青端得是一身风骨。
使臣敲门走进来:“大梁天子似乎并无联姻的打算。”
“到时候便让我留在大梁吧,入不了大梁的皇宫,我尚且还能做个质子。”她拓拔锦姝前面十八年受尽了西陵国皇室的荣宠,如今也到她为西陵国而奉献的时候了。
使臣愕然:“公主殿下,您……”
“大人不用劝我,届时我自会给父皇修书一封,父皇看过便会明白我的心意。”拓拔锦姝淡淡转身,柔美的一张脸上露出清甜的笑意:“大人,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她还不曾见过大梁的京都是个什么模样。
使臣心中复杂,却只能点头应道:“臣派侍女伴在公主殿下身侧伺候。”
大梁的京都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跟在拓拔锦姝身旁的侍女看得双眼都要直了:“公……女郎,大梁的皇城真的好繁华啊!”
拓拔锦姝换了身大梁女郎的坦领,胸口处袒露出来的地方让她感觉很是不自在。
但是京都的繁华亦是将她感染,被侍女拉着四处溜达,周遭亦是不缺那些来来往往的大梁女郎,她们三三两两看起来落落大方。
「砰」得一声有东西落在了地上,拓拔锦姝只觉得额前一阵疼痛,抬眸望过去是她走了神不曾注意,结果迎头撞在了一位郎君身上。
“这位郎君很是抱歉,是我失礼了。”拓拔锦姝蹲下去帮着捡落在地上的锦盒,锦盒四下散落开而她面前露出来的是一对银镯子。
那银镯子很是精致漂亮,上面还坠着个祈福的小小银牌,看大小应该是婴孩戴的饰品。
徐羡之屈身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都捡起来:“是在下失礼了,刚刚略有出神,与女郎没有关系。”
“嘿,这不是世子爷吗?”一位郎君抬脚走过来向徐羡之拱手示意。
拓拔锦姝轻轻眨了眨眼,对着徐羡之又屈身行了一礼,方才带着她身边的侍女赶紧离开。
那位和徐羡之搭话的郎君对着徐羡之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刚刚那位女郎是世子爷的相好?”
徐羡之板起脸:“你可别瞎说话,免得坏了人家女郎的名声。”
“行吧行吧,世子爷要不要一起去庆云楼喝酒。”那郎君自是明白徐羡之的性情,唯恐挨打所以赶紧收了满脸的戏谑。
徐羡之低头看了看怀中抱着的东西,木然摇头:“今个就不去了,你们先喝着,改日我再请兄弟们喝酒。”
“女郎,刚刚奴婢听另外一个郎君喊刚刚那位郎君世子爷呢!”侍女年纪有点小所以格外有些活泼。
拓拔锦姝回身又望了一眼,淡淡说道:“回使馆吧!”这是大梁的皇城遍地都能遇上贵人,她不想在这个要紧关头给西陵招惹乱子。
……
晚间,丧批咸鱼终于走完了圈子,累得浑身都是汗水,殷晏君从衣袖中取出帕子将小郎君额上的汗水擦掉,轻轻蹭了蹭小郎君的侧脸:“还好吗?”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小郎君从不觉得身为男子却怀有身孕有什么可耻,更不会觉得肚皮上冒出来的妊娠纹有多丑陋,亦不会觉得小腿肿胀有多难挨,那皆是因为眼下这条小命是他好不容易得来了,所以表露在外面的那些都是小问题。
但是为什么一条咸鱼还要承受运动的痛苦,难倒老天爷不知道让咸鱼运动就是把咸鱼搁浅在岸上吗,是会累死人的啊!
小郎君脸上的痛苦表情太过于丰富,殷晏君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小郎君肉嘟嘟的脸颊:“我扶小郎君先回房歇一歇。”
丧批咸鱼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儿挂在道长身上,他的腿太沉了感觉沉重得已经不像是他的腿了,咸鱼需要一个道长牌的担架把他提溜到房间里。
好在道长不愧是道长,咸鱼小郎君没费多大力气,就窝在了寝殿内的躺椅里,这是文镜之前命人打造的,只不过前段时日只完成了后面凉亭里的那个。
咸鱼窝在躺椅里大口大口喘着气,木瑜已经提了好几桶热水倒进屏风后面的浴桶之中。
等到小郎君身上的汗水干得差不多了,木瑜才拉着自家郎君去里面沐浴。
殷晏君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水声,耳尖又开始微微泛红,他抬脚去了偏殿批阅奏疏。
等到书案上的奏疏少了一些,殷晏君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不由得便想起今日小郎君提起西陵国公主的事情。
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小郎君那般惫懒的性子确实适合温水煮青蛙、文火慢烹饪,不过今日这般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书案上的奏疏很快批阅完,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殷晏君放下朱笔淡淡起身。
咸鱼小郎君一头黑发还在往下滴水随后被木瑜用布巾包裹住,殷晏君走过去将活计主动接了过来,木瑜还要说话他轻轻抬了抬手。
木瑜乖乖听话退了出去。
小郎君坐在椅子里半阖着眼睛困得磕头打盹,连为他擦头发的换了个人都一无所知。
在小郎君又一次磕头打盹差点把脑袋低下去的瞬间,殷晏君伸出一只手托住小郎君的侧脸。
偏偏小郎君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茫茫然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抱着道长的那只胳膊充当枕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殷晏君哭笑不得松开给小郎君擦拭头发的布巾,好在方才尚在滴水的头发已经干了个七七八八,他轻轻抬手将人抱起来。
小郎君习惯性地窝进道长的怀中,扯着道长的衣襟砸吧砸吧嘴,像是在梦里吃着什么美食,迷迷糊糊中吃货小郎君一口咬在了道长的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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