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象绘川
苟兰阴抿着嘴唇,在祝乌转眸看过来时,又松开,恢复成淡然的样子,“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了。”
祝乌轻轻点了下头:“那就好。”
这三个字说完,苟兰阴表情依旧纹丝不变,他在沙发的对面坐了下来,翻开书。
祝乌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书,从书壳的颜色,以及封面上显眼的“朋友”两字来看,是路番一送给他的那本。
上次祝乌没看清书名,这次看清了。
书名是《如何成为真正的朋友》。
“……”
祝乌眼帘一垂,忽然听到某些瓶瓶罐罐的挤压声。
是他旁边立着的一个可移动的大酒柜发出来的声响。
看舞的人太多,不知觉挤到了这里,酒杯已经有了倾斜的痕迹,很快朝着沙发的方向倒了下来。
祝乌喝了些果酒,这是才算知道苟兰阴说的后劲儿大,他脑子很清醒,但身体却变得迟钝起来,腿还没伸直,只听见耳边响起一声变得就显得略嘶哑的急切声音。
“祝乌乌!”
然后,在酒柜砸下来之前,他被人一把拽起怀里,然后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
祝乌鼻端闻到了血腥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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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宴厅响起宾客惊慌失措的声音, 乐器声也停了下来,有侍者赶忙冲过来,将倒下来的酒柜合力搬开。
祝乌在地上滚了一圈, 没觉得哪里疼,只是有点头晕,看头顶的吊灯都在晃,但他很快坐了起来。
“苟兰阴, 你怎么样了?”
刚刚他完全被对方护在怀里, 哪里都没有伤到, 可祝乌闻到了血腥味,他不确定苟兰阴有没有被那个大酒柜砸中。
好在苟兰阴神智还是清醒的,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脸容, 说:“我没事, 祝乌……w,你呢?”
祝乌没有回答他,只是眉头往下压了几分,因为他看到对方的袖口染了一片红色。
医生很快赶来,侍者把他们带到休息室做检查。
因为祝乌没有受伤,他在休息室的外面等, 不一会儿,苟爸和苟妈也来了,苟妈关心地问了他有没有被吓到,又抱了抱他让他去休息, 祝乌摇头, 他想在这里等结果。
苟妈眼神柔和, 对祝乌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兰兰, 他会没事的。”
祝乌也想说不担心的, 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可是,他看上去脸色很差,会不会是失血过多?”
“那个啊,是因为兰兰生了一周的病,感冒还没好。”
“……感冒?”
“嗯,从上周一回来那天起,就开始发低烧。”
祝乌沉默了下来。
苟妈见状,没再说什么,但是却瞪了苟爸一眼,苟爸悻悻地摸了下鼻子。
最终,医生出现带来了消息。
苟兰阴受伤不是很严重,只是抱着祝乌在地上滚的时候,手被破碎的酒瓶碎片划了一道不长不短的口子,口子还有些深,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苟妈对医生道谢后,带着祝乌进了休息室。
这间休息室是很宽敞的套房,苟兰阴没在房间里休息,却坐在沙发上,视线时不时地往门口扫去。
发现门打开后,他正襟危坐,视线假装落在刚刚没看完的书上。
如果说苟妈之前还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闹别扭是因为互相不喜欢,但在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之后,她对这个问题有了新的认知。
虽然在跟自己儿子说着话,却没少注意对方的视线老是瞥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祝乌,苟妈眼里含笑,但面上没表现出来,很快找了个要去招呼客人的借口离开,却没忘把祝乌留下。
“小祝,你帮阿姨在这里看着他,让他把药吃了,兰兰从小就不好好吃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感冒病了一周,却还不见好。”
说完,她就表现得很忙碌似的快步走了出去,还笑容满面地给他们带上了门。
一出门,苟妈就见到了等在门外的苟爸,笑容变淡:“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兰兰要跟杜家联姻的事,你今晚也看到了,我也早就说过了,这两个孩子是有感情在的,证明我的眼光没有出错。”
“可是……”
苟妈生气道:“再说这件事,你今晚接着睡书房。”
“不是联姻的事,是……”
苟爸有些苦恼,可说与不说都注定了要睡书房,他决定坦白减刑,“主要是我在上上周找小祝谈了话,已经跟他提过跟兰兰解除婚约的事了。”
“什么?”苟妈美目圆睁,“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我商量?”
“老婆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兰兰着想……”
一道门隔绝了两个空间的声音,跟门外苟妈气愤的争执声不同,房间里面安静极了。
苟兰阴依然在看书,仿佛专注极了,任何事情都没有他手里的书重要。
他伤的是左手,之前被毒蛇咬伤的也是左手,不过后来修养了一个多月,连半点痕迹都找不出来了,不过今天的口子,就算不留疤,等痕迹消失也要很长一段时间。
祝乌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两片消炎药,想想应该先让他把药吃了。
“我等会儿再吃,现在不想吃。”
苟兰阴拒绝了吃药,但回答得还是很快,尽管他在“专注”地看《如何成为真正的朋友》。
祝乌也没有戳穿他半天没翻过页的手,只语气平淡地问:“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讲了很多内容。”
苟兰阴根本没看进去书,但他之前翻过几页,随口说了一句记得比较清楚的句子:“比如这句,朋友,也是具有独占性,和排他性的。”
话还没说完,他的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
这本书是当初路番一给他的,后来想想,根本就是路番一拿来误导他的,不过当时他觉得上面的文字看着就讨厌,翻了几页就没看下去了。
他又想到上次祝乌拒绝他的告白时,也对他说了这两个字,于是,看这本书就更不顺眼了。
但祝乌好似并不在意,他拿了杯水,道:“已经过了一会儿了,现在把药吃了。”
苟兰阴抬起眼帘,但在对上祝乌的眸子后,抿了唇:“我吃完药你是不是就走了?”
祝乌顿了一下,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正要张唇说话时,又见对方别开了眼,微微仰起下巴。
“算了,你走吧,我现在已经不会在乎了,不过是失恋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谁没有失过恋,哦,对了,我还没有恋爱,连失恋都算不上,我……”
“闭嘴。”
祝乌声音稍微加大了一点,他觉得有些头疼,大概是那酒的后劲儿还没散,再加上苟兰阴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能把人绕晕。
“先吃药,我不走。”他按了下额头,放缓了声音。
话落,桌面上的药片就很快被人拿起,塞进了嘴里。
他有些嫌苦,一边紧紧皱着眉,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祝乌。
祝乌对上这双眼后,心软了一瞬,把水杯递给了他。
捧起水杯的时候,边喝边偷看他,被祝乌发现之后,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吃完药,苟兰阴就有些犯困,加上他感冒一直没好,头本来就沉沉的,窝在沙发上半垂着眼帘,深黑的眼珠上盈着睡意还看着祝乌。
“祝乌……乌,你说了不走的,要说到做到。”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嘶哑,接近于哀求。
明明做好了准备,等他再次见到祝乌的时候,一定要严格地克制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的脆弱,更不能让祝乌看不起自己。
不过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告白就失恋而已,他依然要保持着完美的礼仪、优雅的风度,还有独属于他的骄傲,他不会因为失恋就挫败得一塌糊涂。
可是,可是……
苟兰阴缓缓合上了眼帘。
等他醒来时,房间里的人已经换成了路番一。
满眼缀光的眼神转瞬消失,他冷淡且不悦地看着对方:“怎么是你?我的……祝乌呢?”
“他去休息了。”路番一推了下眼镜,“你不会希望他整夜都守着你吧,总归要休息一下。”
苟兰阴皱起的眉松开:“这是当然,不过你来找我做什么?”
“别这么大敌意,只是苟姨让我来看看你醒了没。”
路番一淡淡地说着,但视线却没怎么客气地打量了他一下,“何况,又不是我让你变成这幅样子的。”
“……你还没这个能耐。”
苟兰阴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适,视线往旁边一瞥,“出门的时候把你的书带上。”
路番一看到了那本书,镜片下的眼神微动:“你……”
他话没说出口,就听见苟兰阴语气平淡,但却包含着无限笃定的声音:“祝乌是我的。”
他回答了当时没有回答路番一的问题。
是他的祝乌乌。
路番一合上了嘴唇,没出声,但眼镜下的双眼很是探究、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对方。
出门的时候,他沉默地带上了那本书。
等路番一一走,苟兰阴也从沙发上下来,他想马上去找祝乌,但又碍于自己没换睡衣就睡了一晚,还是迅速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香喷喷地再去看祝乌乌。
正好,洗澡的时候手上的纱布难免被打湿,可以拿给祝乌乌看,就不用担心他跑掉。
苟兰阴一身清爽地走出房间,他住的是二楼,房间隔音很好,昨晚的动静也没有吵到他,他随手叫住一个侍者,问祝乌住哪间房。
可侍者并不知道,苟兰阴轻微地皱了下眉,想到祝乌乌的房间很有可能是苟太太安排的,所以直接去找苟太太。
苟太太这时候人正在房间,门没有关严,里面传来苟爸低微的叫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