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噤非
安饶瞥了他一眼。
这人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吧。
一个亚德兰的学生路过,没走出去几步又倒退回来。
他哂笑着拍拍安饶的肩膀:“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放松表演。”
放松表演……
伊西多摸摸鼻子,随手推开那个学生挡在安饶面前。
看着他乌云密布的脸,伊西多委身摆出笑脸:“别想那么多了,中午吃好点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有两场,加油。”
……
安饶坐在操场上,微风阵阵,拂开他细碎的发丝。
低着头,脚边的影子斜斜拉长。
突兀的,脸颊一热。
回过头,一只握着热乎乎罐装牛奶的手停在一旁。
顺着看上去,楚观南淡漠的脸隐匿在逆光中,氤氲不清。
安饶低下头,没动。
楚观南在他身边坐下,拉开易拉环递到他手中,视线看向操场上正在打曲棍球的学生们。
“不去睡觉么?下午还有考试。”他低低道。
安饶摇摇头,当时是很想睡,但一旦过了那个点,精神被全部调动起来后,莫名没了睡意。
“我懂了,你觉得考场的桌子睡起来比较舒服。”楚观南嘴角漫上一丝浅笑。
安饶瞪了他一眼,眼眶微微泛起红。
楚观南愣了下,刚送到嘴边的咖啡缓缓放下。
他摩挲着咖啡罐,余光悄悄看了眼安饶。
半晌,他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递过去:“午饭也没吃,肚子不饿?”
“不想吃。”
“很在乎这场考试?”
安饶只觉鼻根一酸。
他抬起头,视线模糊一片。
“考场上犯了困。”安饶低下头,手指捂住眼睛,“怕造成不好的影响。”
楚观南静静凝视着远方,良久,轻声道:“你已经尽力补救了,这就足够。”
安饶吸了下鼻子,头埋得更低。
“是人都会感到疲惫,很正常,那些对你言语指责的,未必有你做得好。”
安饶握紧手指,良久他起身伏到楚观南怀里,双手用力揽住他的腰:“老公……”
楚观南撕开巧克力包装,送到安饶嘴边:“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安饶点点头,咬了一口巧克力。
微苦在舌尖融化。
“没时间了,回宿舍太远了。”
楚观南抚摸着他的头发,指尖滑到颈间,轻轻捏了两下:“那就在这睡。”
安饶抱着巧克力,慢慢闭上了眼睛。
楚观南的怀抱好宽阔,胸前鼓鼓的像记忆枕,比床还舒服。
下午第一场是拉丁语考试,分为听力和写作两部分。
安饶对着考场门口的全身镜整理下头发,系好领带,抚平褶皱。
林景溪的脸在身后一闪而过。
“安饶,我拜托你今天下午千万打起精神,别给国人丢脸成么?”
安饶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进了考场,监考老师发给每人一副耳机。
看着手中的试卷,安饶内心产生了深刻疑问:
拉丁语真的很难么?
全世界提到它都会一脸痛苦摇摇头。
但同中文相比,太简单了。
没有定冠词,语法也只有五种,大家对它「难」的定义在于文献太少、被天主教私有化,并且它的动词变位一度被誉为「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国内学习文化课时,老师会反复强调一个词:
基础。
基础如地基,想盖几层楼得看地基打得好不好。
听力开始。
耳机里传来拗口难懂的语句,几乎所有人都一瞬间皱起了眉。
这什么啊,跟某种咒语一样,叽里咕噜的。
安饶静静听着。
听不懂。
但大概通过试卷上的单词能明白问的是什么。
如果听不懂,唯一的方法就是提取关键词,根据提问往答案上靠。
旁边一个亚德兰学生忽地塌了身子,摇头晃脑说了句“OMG……”
沈维舟杜悦伶他们干脆不听了,在听力选择部分全选了「C」。
那个口诀是什么来着?
四短一长选最长,反之同理,四项同长就选C。
顾慕慈也开始点兵点将,点到哪个算哪个。
祁晏则ABCD轮着来。
只有安饶,听完发音后开始提取关键词,如果连关键词都提取不出来,就根据提问分析可能的答案。
听力结束,终于来到了难以逾越的鸿沟——语法写作。
不光考生们,观众也萎了:
【妈呀我都听晕了,这啥啊这是。】
【不公平,亚德兰的学生毕竟学习了很长时间,嘉宾也才去了两周,怎么能跟这群孩子比。】
【想想咱们一个「啊」就有好几种语境,还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
【谢谢,有被安慰道。】
写作题目:“浅谈君主立宪制。”
简直为难人,让他们写个「快乐的一天」都未必能写出来,还要再结合古典史垒个这么高深的主题……
安饶转着笔,短短一句主题来回读了十几遍。
这整张试卷看下来,都是对亚德兰学生有针对性的进行出题,他们怎么不出个「浅谈社会主义」的主题?
没时间了,写吧。
曾经分析过,拉丁语动词有三种规则的结尾,一种不规则的。
在时态当中,将来式和未完成式都是规则的,把剩下的过去式不规则语法拆分开,大多数其实也是有规则的。即便是不规则的,一般都是词根发生变化,词根不需要理解,纯靠死记硬背背几个往上套也绰绰有余。
现在,就要靠着被西方教育所鄙视的「死记硬背」来进行写作。
要知道,四六级模板作文他信手拈来,英国古典史更是倒背如流。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其中还夹杂着痛苦挠头发、感叹「OMG」的声音。
“还有最后十分钟,请大家抓紧时间。”监考老师高声提醒道。
旁边几个亚德兰学生整张脸磕在桌子上,心里不断诅咒着「该死的拉丁语」。
铃声响起,老师提醒停笔收卷。
考生们一下子瘫倒,满脸痛苦活像丢了半条命。
“为什么要出这种题啊,根本不知道怎么写。”
“我都不想考了。”
楚观南回过头:“写得怎么样。”
安饶反问:“你呢。”
“不太好,大部分听不懂,写作也一塌糊涂。”
“这种命题大概只有伊西多能写明白吧,完全就是针对他家历史出的命题。”
一回头,就看到伊西多已经趴在了桌上,两只手捂着脑袋。
……
“啊这傻逼考试,折腾死人了。”杜悦伶一出考场便烦躁地嚷嚷起来。
安饶:“还有最后一项选修课,你们考什么。”
沈维舟&沈懿:“小提琴。”
祁晏:“美术。”
杜悦伶&顾慕慈:“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