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雨不停
游司尘抿着双唇,眸光一点一点变沉,然后把裤腿小心翼翼放下。
转身,沉声:“上来。”
“啊?”
看着背对自己蹲着的身影,白暮离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干、干什么?”
少年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上来,我背你。”
白暮离呆了呆,没有动作。
自他懂事以来,还从没有被人背过,可以这么说,除去白家人,还没有人真心待他好过。
不过他虽然傻,但其实心里也明白,白家人之所以待他好,是因为他是“白暮离”。
抛去这一层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眼前的少年是头一个向他发出善意的人。
白暮离的眼眶泛了酸,傻傻地流着泪,这一刻,他突然就想起早上白妈妈说的“朋友”。
他傻傻地想,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但是,他们是朋友吧?不然对方为什么会对他好?
所以,他终于有第一个朋友了吗?
游司尘等了片刻,身后却毫无动静,不由回头。
当看到身后人在无声地流泪后,心脏骤然一抽,转身正要说话,小傻子却睁着泪眼看他,傻笑:“你……你会一直把我当朋友吗?”
游司尘微怔,小傻子此时虽然流着泪,但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却纯净得仿佛散着细碎的星辉,亮晶晶的好似会说话。
“会。”
良久,他听到自己这么说,然后就看见对面的小傻子,脸上荡开了一朵绚丽的花朵,眉眼弯成一弯动人的弦月。
“怦怦……怦怦……”
这是他过快的心跳声。
第18章 他是我的omega !
当两人再次回到九班门口时,第2节 课的铃声刚好停止,而教室里头,大家正埋头挥笔考试。
除去早读,今天早上的第一、二节课是数学测验,此时数学老师严枭河正沉着一张仿佛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的臭脸,在教室里来回走动。
严枭河是名三十来岁的男beta,年纪轻轻有些秃顶,平日里脾气暴躁,讲课又像个老头叨叨似的又长又臭,因此大家伙背地里都偷偷叫他“严老头”。
站在教室外,白暮离有些紧张地捏着衣摆,这刚转学就逃课,老师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坏孩子?
仿佛看穿他的紧张,游司尘率先开口:“报告。”
此时教室里安静得几乎只有写字和试卷翻页的声音,这一声“报告”,显得极为突兀。
严枭河抬头的时候,眉心就皱成了“川”字,待看清门外的游司尘后,很明显压了口气,沉着脸:“进来!”
白暮离暗松口气,连忙随着游司尘走进教室,然而下一秒……
“等等!”
严枭河背着双手从教室末尾大步走来,最后在两人跟前站定,先对游司尘抬了抬下巴:“你去考试。”
后又对白暮离冷道:“你出去!”
迎着对方沉沉的目光,白暮离有些心慌,“老师我……”
严枭河压根不等他说完,张嘴就骂:“你叫什么名字?开学才一个星期而已,就堂而皇之地逃课,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师?还有没有学校?既然你眼里没有老师,也没有学校,这次的测验你也不用考了!”
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白暮离顿时就给吓红了眼眶,什么话也说不出。
严枭河尖锐的眸光上下打量他,随即揪着他的衣领,“你一个omega竟然就这么穿着alpha的校服来上学?是学校没有omega校服,还是学校的omega校服满足不了你的需求?”
“给我出去!”
最后四个字,他吼得尤为响亮,白暮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像以往受到欺负时那样,双手抱住脑袋,哭出了声:“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游司尘瞳孔骤缩,这一幕极为眼熟。来不及细想,他一把将人挡在身后,双目冰冷地盯着严枭河:“作为人民教师,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辱骂自己的学生,不辨是非就开始责备,这就是你的师德?”
严枭河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跳出来,更没料到他竟然会在众多学生面前,这么落自己的面子,脸色不由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但到底还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他忍了又忍,咬牙:“那你倒是说说,他一个omega,有什么理由必须要穿着alpha的校服来上学?”
游司尘眉眼倏沉,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九年义务教育里,难道老师没有学过alpha、beta、omega生理学?”
“omega发情的时候,除了打抑制剂,就是用alpha的信息素安抚,一般alpha不在身边,或者抑制剂效果不大时,omega都会带一些alpha的贴身用品。”
“比如,衣服!”
游司尘每说一句,严枭河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他一字一句说完最后一句话,那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迎着对方那冷沉似海的目光,他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压来,使得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抖。
见他被怼,底下的学生忍不住开始暗暗窃喜地交头接耳。
严枭河正被怼得下不来台,见状,恼羞成怒:“吵什么吵?试卷都做完了?都觉得自己能拿满分了?再吵通通都给我滚出去!”
待底下重新恢复安静,他深吸口气,看着游司尘,冷笑:“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在发情期?所以他才穿着自己alpha的校服来上学?”
游司尘冷冷回视他,没有搭话。
严枭河继续冷笑:“那他的alpha呢?他的alpha是谁?既然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那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人,他为什么不送自己的omega来上学?”
“今天如果不让我看到他的alpha,我就当你们在骗……”
“我就是他的alpha!”
“什么?”
游司尘看着他,一字一句:“我说,我就是那个alpha!”
“他身上穿的校服是我的,我是他的alpha,他是我的omega,老师,您还有问题?”
话落,教室里所有人突然顿住。
下一秒……
“卧槽!校草和那转学生原来早就认识了?啊呸不是,原来他们竟然是这个关系?”
“啊啊啊啊啊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校草是我们九班的,怎么可以!”
“正主都亲口承认了,节哀吧!”
严枭河正被游司尘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见底下竟然比他还激动,顿时又是一阵怒不可歇,“安静!安静!通通给我安静!”
然而,这一次却不大管用,底下的同学仍然激动不已,其中以omega居多。
甚至还有人发出疑问:“我不相信!他昨天才刚转学过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为校草的omega了?”
底下太吵,严枭河并没有听太清,只大概听到“怎么可能这么快成为校草的omega”。
游司尘皮相长得好,一连三年稳居一中校草,这个他是知道的。本来此时有学生敢忤逆他的话,他应该更加愤怒,然而,这个学生的问题却让他眼前微亮。
严枭河阴沉着脸,看着游司尘:“既然你跟我说九年义务教育的alpha、beta、omega生理学,那我也给你提个醒,所谓alpha、omega有别,这种事情你可别乱说。”
游司尘目光沉沉地冷视他,直把他看得不敢再与自己对视,才侧身把白暮离让出来,淡淡:“你身上的校服谁的?”
白暮离除了一开始被骂有些害怕,之后被对方护在身后,就逐渐不怎么怕了。
那一刻,少年挡在身前的身影,比任何东西都令人安心。
虽然听不大懂什么“ABO生理学”、什么“AO有别”,但这不妨碍他回答。
白暮离吸了吸鼻子:“是老攻的。”
第19章 老攻是游司尘
是老攻的。
白暮离的声音不大,但此时大家都竖起耳朵争取在线吃第一手瓜,那软糯的嗓音就这样传进了各位吃瓜群众的耳朵里。
包括严枭河。
他怒瞪着双眼,胸膛的起伏越来越急促,一副气得即将厥过去的模样。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看起来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小omega,竟然如此“不要脸”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嘴就是“老攻”。
严枭河那张长得还算过得去的脸,因为气极而隐隐扭曲、狰狞,颤抖地指着白暮离:“你……你说这校服是谁的?你再说一遍!”
白暮离还是有些怕他的,但想到身旁有少年在,他壮了壮胆,重复道:“是老攻的。”
顿了顿,似乎怕对方听不懂,又补充道:“老攻是游司尘,游司尘是老攻。”
那软乎乎的声音,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响亮。
游司尘心脏骤颤,似乎有一股无形的电流从背脊窜过,让他隐隐觉得头皮发麻、发酥。
刚刚还气场全开的人,耳尖唰地一下染红,脸上冰冷的神情险些没绷住。
说这话的时候,白暮离澄澈的双眼有着两分紧张、三分庆幸和五分兴奋。
紧张对面是凶神恶煞的老师,庆幸少年是系统给他指定的“老攻”,兴奋自己和少年成为了“朋友”。
而这个朋友此刻正像一座不可抗力的山岳,挡在他面前保护他、为他出头。
他很欢喜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白暮离抓着游司尘的手,有些羞赧傻笑:“老攻对我很好的。”不仅把吓晕的他送去校医室,还把自己没穿过的校服给他穿,真的特别特别好。
这话听进底下学生们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层意思:游司尘待我很好,特别宠我。
这很明显是在“宣布主权”。
而听进严枭河耳里则是对方仗着有游司尘撑腰,故意挑衅他。
这么一想,直把他气得浑身直哆嗦,双眼几欲冒火。他左看看“不可一世”的游司尘,右看看“仗势欺人”的白暮离,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们……很好,你们都很好!”
他气急败坏怒吼:“下课!”然后越过两人,带着一身怒气往外走。
教室里,目送他离去后,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懵逼。
下课?这不是刚上课吗?这不是在考试吗?严老头气糊涂了?
游司尘可不管严枭河有没有气糊涂,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小傻子先前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