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盐不进
因为不清楚有多少人光顾,周梅不敢多备,长案的菜大概够翻两轮的。
“前进,你说万一没人来怎么办啊?”周梅忐忑地拽着围裙,饭馆前期投资陈晚出了那么多钱,亏了她得心疼死。
“肯定有人来的。”陈前进强自镇定,他看得透彻,开业前两天有陈晚和许空山兜底,两个厂子绝对会照顾他们的生意,往后成不成,全看他们的本事了。
话音刚落,王利安跨进了大门:“陈叔,周婶,我们来吃饭了。”
在王利安身后,刘强、朱文、钱国胜等人有一个算一个,围观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全是服装厂的大领导。
王利安坐下点菜,紧接着许空山领着雷宏达他们现身陈家饭馆,得,制药厂的领导也到了。
小小一家饭馆,竟然集齐了两个厂的领导,这个前所未有的场面仿佛磁铁一般,将外面围观的人吸引了进来。
谁愿意错过在领导们面前刷眼熟的机会?
“一号桌红烧鱼、水煮肉片、回锅肉……”
“二号桌红烧鱼、水煮肉片、回锅肉……”
王利安与许空山根本不看价格,直接点了招牌菜,其他刷眼熟的人回过神,看向墙上的菜单,顿时睁大眼睛,现在走来不来得及?幸福家一道回锅肉两块五,陈家饭馆三块五,红烧鱼五块,水煮肉片五块,整个菜单里没有低于一块五的,粮票另算。
虽说以他们的工资完全能消费得起,但钱不是大风刮来的,点上几个菜,至少一个星期的工资没了。
为了面子,在丢脸与破费之间,他们选择了破费。
随着大堂的点菜,后厨忙得热火朝天,周梅从担心没人来,变成了担心食材不够卖。
饭菜的香气蔓延开来,刚刚心疼钱的顾客被勾起了馋虫,若陈家饭馆的菜吃起来能有闻着这么诱人,那它的定价似乎也不算特别贵。
八张桌子全坐满了,围观的人兴趣骤减,正欲离去之时,陈前进开始上菜了。
裹着浓厚酱汁的红烧鱼从他们眼前飘过;水煮肉片浮着红油,花椒、辣椒清晰可见;回锅肉堆得冒尖,裹着青椒与豆豉。
咕咚咕咚,口水的吞咽声此起彼伏,饥肠辘辘,离去的脚步好似被牢牢钉在了地上。
要不等里面的人吃完,问问他们味道如何?
许空山与王利安两拨人是来给周梅撑场子的,他们吃过饭,迅速把位置腾给了候在外面的人。
陈五姐尚未收拾干净桌子,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坐下了。
“前进,水煮肉片和红烧鱼没有了。”周梅清点了食材,此时不过才十二点半,“红烧肉还剩三份。”
好不容易坐下的人听闻此噩耗,马上争相点单,前面吃完的人可说了,招牌菜特别好吃,可惜没赶上水煮肉片和红烧鱼,下次一定要试试。
中午的食材销售一空,待客人清空,周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自己没吃的了。
“随便炒个蛋炒饭吧。”陈二姐与陈五姐均是累中带笑,“六儿我们今天中午卖了多少钱?”
陈晚是今日的收银员,他关上大门,把抽屉里的钱数了一遍:“两百九十二块五毛。”
嘶!陈五姐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中午卖了将近三百块,去掉成本,岂不是至少赚了一百?
“赚了九十多。”陈前进负责采买,中午的菜花了多少钱他一清二楚,他一条鱼三斤重,买成两块多,加上配料等杂七杂八的,赚不到一半。
但九十多已经很不错了,即便后续有回落,估计也能保证一天十几二十块的进账,一个月下来不比双职工家庭强?
周梅跟陈前进的要求不高,对这个数据非常满意。陈前进抽了两张十块两张五块出来,让陈晚转交给王利安和许空山。
“大哥你拿着吧,他们不会收的。”陈晚摆手拒绝,“以后他们来吃饭你给他们打个折就是了。”
陈前进接受了陈晚的说法,吃完周梅做的蛋炒饭,一家人到厨房将中午用过的碗筷洗了,陈晚挨不着边,索性拿了扫把扫起了大堂。
小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晚抬起头,许空山把提着的水果放到桌上,拿过陈晚手中的扫把,抢了他的活。
晚上的生意跟中午不相上下,忙到八点,许空山开车将陈二姐他们送回家,明天是工作日,食堂开伙,吃饭馆的人少,周梅他们两个应该忙得过来。
掌勺的周梅是今天最累的,陈前进承包了收尾的工作,催她上楼休息。
“两个人快一点。”周梅坚持要帮忙,食材卖空了,陈前进明天一早得到市场采购,照样不轻松。
“过了前面几天就好了,一天能卖多少我们心里有个数,我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送过来。”尽管他们累得不轻,但谁都没提请帮工的事。
这点累跟双抢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陈家饭馆顺利开业,陈晚终于可以专心做他的礼服,冯导那边回了话,他对陈晚的设计非常满意,没有任何修改意见,期待见到成品的那天。
六套礼服中,女主演的两套给人的第一感觉最为复杂,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两位男士的西装暗藏玄机。三个人走红毯,男士的西装若不出彩,容易成为女主演的陪衬,陈晚的职业素养不允许出现如此失误。
陈晚用青蓝两色丝线在男主演的西装上绣出水波与祥云的纹路,三人的礼服灵感陈晚采用了华国传说中的龙凤,大气而庄严,一如华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传承的底蕴。
制作礼服的办公室成了服装厂的“禁地”,连神经粗大的钱国胜也自发绕道,生怕打扰到陈晚。
轻薄的短袖换成了暖和的毛衣,枯黄的落叶摇曳而下,落到陈晚的头发上,晚秋悄然而至。
六套礼服完工,陈晚得以偷取浮生半日闲,许空山前几日说他们的新家装修好了,他尚没来得及去看看。
难得有空,陈晚不管什么吉日不吉日的了,当即包袱款款搬去了新家。
“小洋房你打算怎么处理?”陈晚牛皮糖一般地黏在许空山身上,他头发长过了眉眼,后脑勺扎了个小揪揪,配上巴掌大的小脸与翘鼻,乍眼看上去跟个女孩似的。
“留着吧。”小洋房承载了许空山与陈晚五年的时光,无论卖或者租,许空山均不舍。
陈晚的想法和许空山不谋而合,左右他们不差钱,留着当个念想。
晚上到陈家饭馆吃饭,陈勇阳恰好放假在家,陈晚关心了一番他的学业,陈勇阳拿出三个月的月考成绩单,他的排名从入学时的年级一百六进步到了年级前五十,堪称神速。
南大附中每半个月放一次假,周梅把陈勇阳放假的日子作为饭馆的休息日,她跟陈前进不是钻钱眼里的人,在他们心里,陪孩子比挣钱重要。
“他晚上不睡觉,躲被窝里面看书,被老师逮到好几回了。”神速的进步是需要付出的,周梅揭陈勇阳的短,“你看他瘦成啥样了。”
青春期的男生新陈代谢本就旺盛,加上废寝忘食地学习,陈勇阳瘦得没有二两肥肉,原先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化为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完成了从少年到青年的蜕变。
周梅做了一桌子的肉给陈勇阳补身体,陈勇阳无奈摊手:“我在学校早上吃四个包子,中午晚上顿顿有肉,妈给我的伙食费全用在吃饭上了,不长肉我能有啥办法。”
陈勇阳的饭量在全班的男生中都拍得上号,偏偏体重垫底,他们班上一个喝凉水也长胖的同学别提多羡慕了。
“军校要求视力、身高、体重达标,躲在被窝里看书你眼睛不要了?”陈晚敲了敲陈勇阳的脑袋,“到时候分数够了因为自身原因过不了体检有你后悔的。”
陈勇阳吓得猛摇头,举手发誓他绝对不躲被窝里看书了。
“果然六儿你说话管用。”周梅指指陈勇阳,“你下次再不听话,学校让请家长我叫你小叔去。”
陈勇阳上课认真,学习刻苦,跟班上同学相处融洽,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陈勇阳被窝里看书屡教不改,他们又不能罚,请家长实属是出于无奈,这才高一呢就熬夜,高三了咋办,拿命学?
“小叔叔你要是在我们学校,指定要被教导主任重点关注。”陈勇阳盯着陈晚,待他问出为什么,立马接下句,“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们教导主任天天抓早恋。”
陈勇阳捋了把自己的短发,陈晚的头发一根顶他二十根长了。
“早恋?”陈晚瞅了瞅陈勇阳的脸,陈家的几个孩子没有长得丑的,陈勇阳妥妥的小帅哥一枚,“你们学校有女孩子给你递情书吗?”
“当然没有!”陈勇阳的反应跟触电一样,眼珠子左右飘忽,脸上写满了“我在撒谎”四个大字。
陈晚哼了哼,未拆穿他:“不准早恋,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陈勇阳跳下板凳逃到后院撸狗,陈晚皱眉,这小子不会春心萌动了吧?
陈晚有心上学校打探打探情况,但他出国在即分身乏术,改天得给陈勇飞提个醒。
转眼到了月底,陈晚接到了冯导的电话,通知他十号前到京市与他们汇合。
陈晚精神一震,即刻召集满玉山等人到办公室,出国不同于出差,以目前的通讯水平而言,他不在国内的这一个月等同于失联。
时系列的秋装成绩傲然,冬装销售在此基础上只增不减,基本用不着他操心。所谓开会,不过是让他们知晓他的行程,顺便核对一下厂里未来一个季度的各项计划罢了。
“你放心去,厂里交给我们。”王利安环视一周,钱国胜几人点头应和,纷纷表示会为陈晚守好大本营。
陈晚取下人台上的礼服小心装箱,六件礼服装了四个箱子,其价值无法用金钱估量,保险起见,他决定带个助手护送礼服到京市。
第204章
在确定陪他前往京市的人选之前,陈晚先把这件事告诉了许空山,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他依然想问问许空山能不能抽出空。
许空山神色骤变:“杜厂长派我和昌学义三号出发到京市参加研讨会。”
“这么巧?”陈晚的惊喜溢于言表,“票买了吗?”
“没,我明天一起买。”许空山捋着陈晚的头发,“你要不要把头发剪了?”
陈晚的头发软而顺滑,顺毛撸的手感极好,许空山最近对此爱不释手。
“不剪。”陈晚晃晃脑袋,“冬天头发长点暖和。”
别以为他没发现,许空山现在老摸他头发,跟撸猫似的。
果然,许空山的手停了一瞬,又捋上了,得亏陈晚不掉发,否则迟早被撸秃。
出国的时间是十二月二十号,服装只不过是红毯妆造的一部分,冯导之所以通知陈晚十号前到京市,是为了跟造型团队碰面,共同协商他们的红毯造型。
在陈晚的记忆中,三大电影节没有哪个是在十二月份举行的,冯导所说的电影节名字他也闻所未闻,但看冯导的重视程度,似乎并不普通。陈晚琢磨半晌,将其归咎于平行世界的偏差。
临行前陈晚去了趟小饭馆,问周梅有没有东西要带的,他从京市出发,可以顺道看看陈星姐妹俩。
周梅给两个女儿织了手套和帽子,京市冬天的气温能到零下,陈星大一那会儿被冻得手脚生疮,不知陈露适应得如何。
饭馆生意景气,周梅手头宽裕许多,另外拿了一堆钱票,让陈晚转交给姐妹俩,叮嘱她们好好吃饭,钱该花花,别太节约。
许空山买了同车厢的卧铺票,三号上午八点,王利安开车将几人送到火车站,装礼服的箱子大,制药厂的小轿车后备箱放不了,还是越野车管用。
陈晚听许空山提过昌学义,不过见面却是第一次,显然昌学义对陈晚同样有所耳闻,无需许空山介绍,他主动伸出手,道了声久仰大名。
两人擅长的领域各异,没什么共同话题,不过有许空山调和,倒也能聊到一块。
卧铺分了上中下,陈晚与昌学义的票是下铺,许空山将行李放到两边床底,坐到陈晚的铺沿,隔着桌子与昌学义聊天。
三人里仅许空山未去过京市,昌学义作为在京市生活了几十年的本地人,说有空一定要带他们尝尝京市的特色。
话题不知不觉被昌学义转到了研讨会上,陈晚听不懂他们口中的专有名词,低头打起了瞌睡,许空山见此放倒枕头,让陈晚躺下,这样比较舒服。
车厢内火车行驶在铁轨上哐当声混杂着人声于耳边嘈杂,陈晚偷偷抓住许空山背后的衣摆安稳入睡,中午吃饭时才被许空山叫醒。
列车员推着餐车在车厢之间叫卖,对面中铺的男人问了价格,顿时一脸肉疼地啃起了馒头,许空山问过陈晚的意见,要了个酸豇豆炒肉、大豆烧排骨和土豆丝,引得男人频频侧目。
吃过饭,陈晚没了睡意,靠着床头画图,许空山继续和昌学义聊研究,莫名其妙的学术氛围充满了整个车厢,其他人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动作,生怕一个不注意冒犯了他们。
窗外的天色逐渐黑透,陈晚简单洗漱后爬上了许空山的中铺,换许空山睡在下面以便看守床底的无价之宝。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许空山背上行李,拒绝了昌学义的帮忙,左右手各提两个大箱,走在前面开路,陈晚拎着小箱子紧随着他走出站台。
“六儿你等等。”研讨会的举办方与冯导均派了人过来接站,许空山同昌学义和举办方的工作人员低声商量了几句,昌学义点点头,许空山回到陈晚身旁,“我先送你到冯导那。”
接站的是老熟人王亮,陈晚冲他打了声招呼:“这是我哥,许空山。”
“您好您好。”王亮殷勤的接过许空山左手的两个箱子,“里面就是你做的礼服?”
“对,你拿的是吕老师的,可得小心点。”陈晚一句话令王亮绷紧了皮子,他加大手上的力道,仿佛拿的不是礼服,而是价值千金的易碎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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