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狸菌
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破旧。
它一扭头,见余临渊已经上了楼梯,赶忙甩甩尾巴,跟紧那曳地的衣角一级级爬上去,又不小心踩了一下,被那衣服掀了个跟头。
今夜的望舒甚是反常。
很不对劲。
红毛狐狸几乎是打着滚摔下了楼梯,他竟瞧也没瞧一眼。等到色狐狸灰头土脸地重新爬上楼梯,远远望见走廊尽头那扇房门“砰”一声紧闭起来。
狐逍遥:“??”
都不给狐狸留门的吗?
它没办法,只能改从窗子缝里钻了进去,刚一落地,便发现望舒没有给自己准备好棉絮小窝,居然自顾自躺床上睡去了。
狐逍遥愤怒了。
它拽着床幔麻溜地爬上床,准备大显身手一番,把人给闹醒。
就在此时,一股杀意毫无征兆地当头罩下,沿着脊背一路抚到尾巴上,仿佛试探般摸了摸这只意图扰人清梦的小东西,顿时吓得色狐狸毛都炸了。
“望、望舒?”
它警惕地蜷缩在床尾,准备见状不对随时开溜。
余临渊一动不动沉睡着,那股杀意似乎也摸清了它的底细,随之沉寂。
色狐狸犹豫片刻,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窗外月光轻轻落在塌上,映出望舒苍白的面孔,眉心那道朱痕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细看之下含凶带煞,邪气四溢,恍若孽海魔物。
狐逍遥觉得这副景色甚是眼熟,好像就在前不久见过,记忆中还带着几分旖旎之色。
他思考片刻,恍然。
这不就是自己在银柳川初遇望舒,他受伤落难时的模样么?
无缘无故的,怎会突然受了伤?
色狐狸莫名焦躁起来。
它迈着小碎步,围着望舒转了两圈,舔舔他紧闭的眼睛,又拿脑袋使劲拱了拱,试图将人唤醒。
没有反应。
望舒只是低吟两声,眉心紧锁,不安地辗转起来。不消片刻,他便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乱发一绺绺紧贴在脸上,衣衫汗湿,仰着脖颈,痛苦得额角青筋暴突,似乎正承受着无人知晓的折磨。
狐逍遥没辙了。
它安静地窝在望舒手边,时不时用舌头梳一梳尾巴毛,闭着眼睛小憩片刻,又抬头瞧瞧望舒的情况。
没有丁点好转。
倏地,昏暗床幔间亮起一抹流溢的银白,如瀑般倾泻而下,半数垂落在床沿外,逶迤满地,将夜空中的明月比得黯然失色。
狐逍遥其实不太喜欢频繁化形。
平日里他那一身雍容似牡丹的打扮颇费时间,一旦变回原型便前功尽弃,再从狐狸变回人的时候,只能勉勉强强保证自己穿了衣服。
此时狐逍遥银发未束,一身素白,恍如月仙临世,垂眸思索间竟也别有一番清冷韵味。
他凝视着余临渊,须臾,缓缓低下身去,覆上那失了血色的唇瓣。
唇舌纠缠,肆意轻薄。
依然是相似的月,相同的人,银柳之下未完的吻至今夜今时,终于落下了圆满的句点。
狐逍遥颤了颤睫毛,眯起眼睛,餮足地舔了舔嘴巴。
亲也亲完了,梦泽的藏身之处也弄清楚了,这仙君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他随手拨了下微乱的银发,爬下床,准备溜之大吉。
只是……望舒身上那原本清甜诱人的草药味道似乎发了苦,干巴巴的,还添了几分涩意。
狐逍遥踌躇起来。
踌躇来踌躇去,色狐狸最后也没能走成,反倒生了根似的坐了许久,还轻手轻脚地替望舒盖上了被子。
人生病了应该要喝水。
屋内桌上摆着个茶壶,正巧里面有点儿凉水,也不知是几时放在这里的。
狐逍遥提了过来,准备直接往余临渊嘴里倒,忽然想起病人不能受凉。
他皱起眉,骂骂咧咧地嘀咕许久,翻出个茶盏,倒了一小杯水,为了不惊动那股杀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放出一点魔气,捂在手心热了许久,才给望舒喂下。
喝完水后的仙君脸色好了不少,干裂的唇也润了起来。
狐逍遥立刻飘了,大着胆子凑过去亲了亲。
变甜了。
他高兴得尾巴都要冒出来了,愈发觉得怀里的仙君香甜可口,不如趁着机会把人给吃干抹净,没想到望舒翻了个身,梦呓道:“……你回来了。”
色狐狸:“?”
色狐狸警铃大作,追问道:“谁回来了?”
“羲和……师兄……”余临渊神志不清,眼角流下一滴泪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哀求道,“别去。”
色狐狸骤然心碎。
他虽然滥情风流,还喜欢找人双修,但没兴趣抢别人碗里的。
这个仙君顿时不香了也不甜了,像放久了的干菜,还散发着一股陈年霉味。
狐逍遥变回红毛狐狸,“哧溜”从窗缝里跑了出去。
温千晓听罢,不厚道地狂笑起来。
“你笑!你还笑!”
“因为太好笑了哈哈哈……对不住、稀糊师兄,噗哈哈哈哈……”魔尊大人擦擦眼泪,努力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本尊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他骗你什么了?”
“他心里有人了,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可你在他眼里只是一只狐狸啊,逍遥。”
温千晓沉默须臾,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狐逍遥心头火起,嚷嚷道:“我还打听到了秘境入口的具体位置,就在一棵被雷劈焦了的老槐树下,旌南道人烟稀少,山林茂密,你……你笑!你再笑!没有本狐指点,就等着给白露收尸吧!”
温千晓立刻止住了笑声。
“入口在哪?”
色狐狸气没消,哼哼唧唧地摆起谱来:“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
“求你,逍遥。”温千晓正色道,“阿霜还在等我。”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始抢亲,包甜。副cp没有替身梗,色狐狸不仅误会了,还把“羲和”听成了“稀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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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管外头如何风云变幻,聆音境内依然风平浪静。
自打发现了冷泉,白子游有事没事便爱溜去泡一泡,直到日落西沉才肯心满意足地从冷泉里爬上来。
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补天石。
那块五彩斑斓的石头自化形起便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金丹内,不知有什么作用,偶尔还会偷吃一点自己储存的灵力。
后来他被抽走了仙骨,境界大跌,金丹一时之间承受不住,裂痕遍布,竟隐隐有了彻底破碎的势头,一发不可收拾。
那块不起眼的伴生石头终于动了。
斑斓五色化作浓稠的纯金,覆盖在千疮百孔的金丹上,将那些裂痕一一补住,同时仿佛苏醒过来一般,风卷云残地吞吃掉了自己体内所有的残余灵力,害得他经脉枯竭,本源衰弱,险些成了废人。
破破烂烂的金丹确实被补上了,补得还挺好,连丹霞都没瞧出有何异样。但五色石苏醒后,一朝异变,成了吞吃灵力的无底洞,着实难养,扔也扔不掉,吃不饱时便日日夜夜如烈火般灼烧着自己干涸的经脉,片刻不得安宁。
他一直不明白这东西的来历,直到某日丹霞不慎失言,方才明白过来,这块五色石多半就是云境苦苦找寻的补天石。
可惜为时已晚,石头早已跟金丹融为一体,若强行取出,定会伤及根本。
他只能日复一日在缄默中苦熬着,守着性命攸关的秘密。
天色欲晚,比往日的归去时间迟了不少。
小仙君生怕梦泽恼怒,匆匆忙忙披上湿漉漉的外衣,往草庐赶去。刚一进院子,他便被这浩大的声势震住了。
“这……这些人是谁?”
“结契大典诸多事宜,总不能由本君一人操办。”梦泽牵起他的手,走到一套形制古朴的大红喜服跟前,“这身衣服喜欢么?”
白子游:“……”
金银丝线绣成的大幅鸾鸟朝凤纹,暗花云锦为底,还搭着件织锦羽缎小云肩,金银珠宝一串串挂得跟风铃似的,华美非常,确实不错。
倘若不是给自己穿,那便更好了。
温千晓怎么还不来啊!?
白子游忍不住生出几分气急败坏来,难不成真要如了柳莫书这厮的愿?
“怎么不说话?”
梦泽又想亲他,被他一偏头躲了开去,道:“花纹太俗。”
“本君让绣娘再改改。”
“料子也差。”
“这是云锦缎,只比灵蚕丝缎差一些。”
“珠宝的成色太次。”
大难临头,小仙君前所未有地刻薄起来,将这身喜服挑剔得一文不值,连哄带骗央着梦泽去换,硬生生又拖延了四五日。
然而时候一到,白子游还是被封了全部灵力,关进屋里,门锁一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五六个腰粗膀圆的喜娘将他团团围住,利索地剥了衣服,摁进澡盆,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熏上浓郁的香料,还往那处填了不少脂油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