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解冻湖水
那段时间。
是他躲贺迢的那几天。
是他说他们之间太频繁的那段时间。
一时间愧疚淹没了池亦真,他觉得眼眶酸涩,鼻酸难忍。
甚至开始责怪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没发现。
贺迢床上床下的确两个风格,一方面是池亦真在那种时候也喜欢尽兴,一方面是贺迢很难控制住。
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天的贺迢确实失控很多。
像是要把池亦真彻底钉死在床上,一次一次,甚至在池亦真险些掉下床的时候狠狠地捞起池亦真。
他说别走,又去亲吻池亦真的嘴唇,吻对方的脖颈。
池亦真哪里顾得上去分辨对方声音的哽咽,只知道自己如坠深渊又被抛向高空。
现在窗外冷风徐徐,室内新上的石锅牛肉冒出了滋滋声。
贺迢发现池亦真哭了。
他愕然地看着对方,几秒过后才慌张地拿纸巾给对方擦眼泪。
在贺迢印象里池亦真压根不爱哭。
可能在床上会因为身体的快感而冒出几颗泪珠,实质上和悲伤无关。
因为对方每一次给他感觉难过的时候,反而都是沉静的。
那才是贺迢最害怕的时候。
贺迢:“怎么了……”
他慌得手都有点抖,手伸过去的时候被池亦真握住。池亦真双眼红红,一双眼像是凝了很多情绪,偏偏一扫之前那种飘忽不定的流浪感,像是他沉浮多年,在贺迢这里找到了归处。
池亦真:“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他深吸一口气:“怎么都是我不对,你是不是痛苦了好久。”
他咬着嘴唇,刚擦过的脸又被眼泪打湿。
天生好看的人哭起来也好看,偏偏贺迢没空欣赏,他只在乎池亦真的情绪。
贺迢:“也没有多久。”
他说:“我暗示你很多次了,但你一直没说,不过我可以等的。”
他其实不擅长安慰人,所以这种话听起来都有些笨拙。
偏偏人就是这样,真情无法遮掩,都是自然流露。此刻贺迢的声音格外温柔,在池亦真面前从没什么好装的。
“你看,我这不是等到了吗?”
池亦真哭得更大声了。
除去演戏,他都忘了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是十六岁那年交不起学费的时候么?
是十五岁那年养父母去世的时候吗?
还是在福利院目睹朋友被领养而没人要自己的时候?
还是父母死在眼前,警察盘问的时候?
明明再小的时候,他也不爱哭。
因为做童模要笑着才讨喜,笑着才有活干,有活干父母才会开心。
那个时候的习惯池亦真保持到现在。
在原世界池亦真虽然是个没代言没专访没时尚资源的三无人士,路人缘仍然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出现在公众面前都是温温柔柔笑着的样子。
好像温和得没有棱角,连被突然怼到眼前不打招呼的提问问到小时候的凶杀案都不会生气。
公众人物就是两副面孔,这是最少的。
人后的池亦真不怎么笑,也不会哭,他没什么表情,玩游戏是,看小说是,听音乐也是。
经纪人例行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但众所周知心病难医,他在戏外都没有任何情绪的发泄,即便有人说不高兴哭一次就好了。
但也没什么值得他不高兴的地方。
他像是死人的心电图,细长平直,再无波澜。
偏偏他又还活着。
所有的兴趣都很难短暂,维持着表面需要开心的【开心】。
贺迢简直无措极了,他最后干脆走到池亦真那边,两个人挤在一个座位上,抱住池亦真。
他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怀抱安慰池亦真。
对方哭得抽抽噎噎,哭得浑身发抖。
贺迢一边心疼又有点惊讶,池亦真居然能哭成这样。
他的手拍着池亦真的背,像是那天池亦真有点醉了的晚上。
他也是这样,手掌拂过池亦真的背,像是要把池亦真所有的难过抚去。
池亦真抱住贺迢的腰:“对不起。”
贺迢:“真的对不起的话,这辈子下辈子都对我好吧?”
他声音低沉,却温柔得像是一团云,能彻底把池亦真包裹。
正好贺迢撇头,看到池亦真还亮着的手机屏幕。
是剧组的人发的自己来接池亦真的视频。
评论有人说祝这两个人天长地久。
池亦真点了个赞。
贺迢:“天长地久是多久?”
池亦真:“是……”
他闻了闻贺迢身上的味道,有点像麦子,好像是家里新熏香的味道。
“是无论在哪里,我都认出你的……”
“一见钟情?”
下一秒池亦真被人咬了耳垂,他吃痛一声。
贺迢:“为什么这么不确定?”
池亦真:“毕竟一见钟情……有点像见色起意。”
贺迢笑了一声:“你就是对我见色起意。”
他说得笃定无比,池亦真本来想反驳,但发现好像确实这样。
他只能闷闷地说:“那你呢,总不是因为和我做了,所以才这么死心塌地吧?”
贺迢沉默了一会,池亦真喂了一声,又怒又笑:“真的假的?你哪来的老封建?”
贺迢:“确实念念不忘。”
他还一本正经:“之前的记不清了,回忆起来最清楚的是。”
他旧事重提:“你穿着我的衬衫趴在在床上写纸条。”
池亦真:“因为我衣服破了。”
贺迢:“不是我扯破的。”
池亦真:“那还有谁啊?!”
贺迢:“好吧,算我头上。”
他的声音听上去怪不情愿的。
几秒后,池亦真恍然大悟:“所以你每次都催我穿你的衬衫,是因为有这种特殊爱好?”
他们说这话都是贴着耳朵说的,导致送餐的老板看了都觉得脸红。
贺迢端着脸回了位置,池亦真决定去洗个脸。
但贺迢黏人本色分毫未改,非要和他一起去。
池亦真:“你上学是不是喜欢和男同学结伴上厕所?”
贺迢:“怎么可能。”
池亦真一脸不行,贺迢把他推进了洗手间。
他人站在廊桥上,露出了点笑。
这个时候有人走近,站在距离贺迢几十公分的位置,语带尖酸地说——
“贺总,你没觉得你喜欢池亦真太理所当然了吗?”
贺迢看了眼来人,不是很想搭理他。
尤雨星急忙说:“他有系统!你的喜欢不是真的喜欢!是因为那个东西的推波助澜!”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破音了——
“池亦真肯定和系统达成了什么交易才和你在一起的!”
尤雨星的语速很快,甚至有些模糊,又像是恍然大悟:“池亦明,肯定是池亦明!他肯定是为了复活池亦明才和你一起,这是任务!”
贺迢皱着眉看着尤雨星,似乎觉得多看这张脸一眼都觉得晦气,又移开了目光。
“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尤雨星:“我没骗你!”
他嘴唇颤抖:“不然他为什么演技突飞猛进?!为什么他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他本来就是喜欢池亦明的,为什么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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