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星露
“如今四处征战不休,师兄不要担心,我到那家里好歹能吃上一口饱饭,况且……”姜迟勾起眼尾,笑意活泼而狡黠,“师兄若是想我了,大可以借着做法会,同我再相见啊。”
扶风皱了皱眉,低低地说了一句:“那不一样。”
“什么?”姜迟一时间没有听清,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少年僧人猛地扭过脸:“没什么。”
明明眉目冷硬,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
“什么小菩萨,莫名其妙请一个秃驴回去供起来,叫你来就是了,还偏生浪费我的时间。”司空月一脸不耐地同老管家抱怨,“我听卢二说今日天香楼里新来了个娘子,据说舞跳得好,身段也极软。”
在佛门清净之地讲这种红粉凡俗之事,老管家的一张老脸都皱成了橘子皮,只能同前面引路的□□大师念了几句佛号,以示赎口业。
几人走到大雄宝殿,老管家生怕自家这位大少爷又说出什么造口业的话来,赶紧讪笑着问候住持。
“敢问小菩萨又在何处呢?”
明惠住持垂着眼对着身后的小沙弥道:“去把你的小师弟叫来。”
那小沙弥脸上登时浮起两团红晕,低低地道了声“是”忙不迭地跑了。
司空月看着觉得有意思,他听说过这位琉璃寺的小菩萨生得还算清秀,心想这庙里的和尚还真是没见过世面,随便一个能过眼的就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
看来这所谓清净之地,也没有多清净嘛。
这样想着司空月对这所谓的小菩萨更加不屑。
不过都是借着佛门的名义哄骗人的玩意罢了。
说到这小菩萨的来历,也是神奇。说是已经圆寂的慈心和尚当年在紫竹林里偶然寻到的弃婴,眉心天生一粒朱砂痣,眼角眉梢天生带着三分笑意,越长大便同画像里的菩萨像越发相似,活脱脱一尊白瓷的美人小像。
也因着这天生的菩萨模样,香客们便都叫他做小菩萨,有时诚心同他祝愿几句,竟然还真能心想事成,这小小的一间琉璃寺登时在整个汴京有了名气。
这司空太尉也是听闻了小菩萨的名气,心里便不自觉活络了起来。
如今到处都是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上层贵族却格外笃信佛教,甚至不惜要从这琉璃寺里请来闻名长安城的小菩萨来家中“小住”。
“明惠师父,您找我?”少年清亮如莺歌的声音自几人身后响起,一抹雪白的身影很灵巧地蹦蹦跳跳得走过来抓住了□□和尚的衣袍。
“小迟,客人面前记得守礼。”明惠和尚脸上露出一个慈祥又无奈的笑,伸手抚了抚少年的脑袋,“见过司空公子,和周管事。”
那留着一头及腰长发的少年带着一点警惕地回过脸,抿着嘴僵笑了一声:“你们好。”
司空月骤然见到这传闻中的小菩萨,不由得怔了怔。
饶是见过了许多美人,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格外清冷又惑人的娇色,光是瞧一眼都要沦陷了。
男人唇边很快衔上一点笑意,很好地掩饰了眼底的黑沉:“小迟?小菩萨没有取法号吗?”
明惠和尚代替了姜迟回答道:“先师曾为此子算过命,注定不能在此长留,便也随着当年包袱里的俗名,唤作姜迟了。”
也是因为这个就没有剃度咯?
如此说来,这位小菩萨也算不得寺庙中人。
“姜迟?”司空月饶有兴致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含笑道,“是哪个姜?哪个迟?”
小菩萨似乎是察觉到了此人不怀好意,瑟缩着往明惠和尚身后躲了躲,一双琉璃似的蓝眼睛警惕地望着面前红衣恣意的少年郎。
他本来皮肤便是恍惚间好像泛着釉质的瓷白,衬得眉心那点殷红的朱砂魔魅似的惑人。
菩萨是渡世救人,可是这位神仙似的小菩萨真是叫和尚也要生出蠢动的春心。
姜迟皱起眉,直觉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瑟瑟地又想往明惠身后藏一点,可是寺里已经答应将他“借”出去小住了,就算是跑也跑不了。
寺里将他养大成人,总是要报答的。
司空月在寺里还能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亲亲热热地将这尊雪白可爱的小菩萨请到了自己的轿子上。
到了轿中,便没有人能管得了这个汴京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马车颠簸,小菩萨瞧着对生人很是警惕,蜷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努力同司空月隔开好一段距离。
越像只被强行抓进笼子里的小兔,恨不得直接伸手将人抓进怀里肆意揉搓。
司空月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你真的是小菩萨,不是什么狐狸精吗?”司空月终于可以如愿伸手去抓少年垂落在胸口的冰凉长发,凑在鼻尖轻嗅了一下,带着一种浅淡的从未闻过的暗香。
姜迟好像被这个问题冒犯了,一双被水滚过似的漂亮眼睛努力瞪大了看着朝自己欺身而来的男人。
“你,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小菩萨声音都是糯糯的,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就显得可怜起来,本来又笨嘴拙舌得连反抗都不会。
“你这是,这是……”他紧张地要咬了舌头,“亵渎。”
“亵渎。”他不知道这样说反而叫司空月更有兴味,红衣少年嚼了嚼这两个字眼,瞧着小菩萨那张清丽如月的脸蛋更加兴致盎然,“若是我偏偏就要做呢,小菩萨?”
“或许,你需要了解一下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家里的情况。”司空月的目光从少年瓷白的颈子一直落到那截裹在白衣里的纤细腰肢。
他莫名地想起先前卢二同自己说过的舞娘,那舞娘有眼前这位小菩萨一半好看吗?这么细的腰,若是缠上金铃扭起来,一定好看极了。
司空月单薄唇边勾起一个有点森然的微笑:“到司空家,要记得,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信哦。”
你看起来是最不可信的吧!
或许是姜迟的眼神出卖了他,司空月牵着唇角懒洋洋地笑道:“你应该庆幸今日是我来,若是换了一个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169章 菩提(二)
马车驶到司空府的时候, 早已有人等候在门口。
那是个穿着分外富贵的年轻男子,像是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戴在了身上,十个手指都是金灿灿的戒指, 脖颈上还挂着纯金的项圈, 远远看着便晃眼的厉害。
他一见到马车来, 还等不及上面的人下来,便笑嘻嘻地迎上来道:“表哥!听说你去接那琉璃寺的小菩萨了, 快点带出来让我看看。”
一听声音便是个沉溺酒色的纨绔, 油滑得让人觉得不适。
姜迟蹙起眉, 他无声地望着身边的司空月,一双圆圆的透蓝的眼睛眨了眨。
司空月或许是看出小菩萨的不情愿, 淡淡笑了一声将人直接揽在了怀里。
姜迟挣扎了一下, 连手都被按住了, 骤然听到男人凑在自己耳边道:“这可不是故意欺负你,只管乖乖听哥哥的话就是了。”
这小菩萨平素里被养在庙里, 身边的人都是不沾半点凡尘俗物, 骤然听到这样轻浮的话不由得呆了呆,看起来便更加不机灵了。
啧, 怎么这么轻。司空月揽着小菩萨轻飘飘又生嫩好似荷花尖的身体, 不知道这小菩萨平日里熏得是什么香,怎么迷得人连骨头都要酥软了。
那卢隐照看见他那素来很不好惹的表哥大踏步地出来了, 怀里还紧紧搂着个雪白的身影, 想来那就是琉璃寺里的小菩萨了。
卢隐照张大了嘴巴, 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表哥, 厉害啊, 这么一趟路你就把人弄到手啦?快让我看看!”
和司空月不一样, 卢隐照这厮就是个天生的风月子弟, 常年流连在花街柳巷,哪家里有漂亮的姑娘都恨不得上去卖个好抛个媚眼。
这声名远扬的琉璃寺小美人他更是心痒了许久,听闻表兄家里要请这小菩萨来,早早便候在了司空府等着。
他急不可耐地伸手想去碰小菩萨鸦黑色的长发,却被司空月冷冷地瞪了一眼,硬生生止在了半空。
“不是,表哥,你这就小气了。”卢隐照有点讪讪地笑起来,还是贼心不死地瞥着那被人紧紧揽在怀里的单薄影子,“我也就是看看,保证不做什么。”
人是纤细的,好似雪白的蝴蝶,鸦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被没什么技巧地绑着,没有任何装饰,就是叫人心痒得厉害。
这腰,瞧着只是要把今早那天香阁的舞娘都比下去了。
卢隐照更不甘心,可是司空月只是懒懒地牵着唇角笑道:“这可是我爹千请万请才请来的小菩萨,你有这个胆子,我却是不敢碰的。”
谁不知道当朝太尉司空图醉心佛学,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庙宇都受过他的布施,纵使手里不知沾染过多少污浊血腥,到了明面上都要叫一声司空居士。
卢隐照家里虽然富可敌国,但是到底商人不比握着实权的贵族,只好睁着一双垂涎欲滴的眼睛只想看看这小菩萨到底是何等模样。
能叫平日里连花魁敬酒都嫌碍眼的司空公子这般维护。
怀里的小东西看起来胆子小,裹在雪白衣袍下的身子兀自小心地哆嗦着,是梗着脖子又不想被司空月发现,又实在是害怕这辉煌又危险的司空府。
“好了,小菩萨胆子小,日后你有的是机会看。”
司空月也懒得理自己这被酒色蛀空了骨头的表弟,轻轻松松环着这胆小又漂亮的美人踏进了司空府的大门。
卢隐照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登时捶胸顿足,光是看背影都知道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怎么偏偏遇上自己表兄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
真是暴殄天物。
……
姜迟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窝在司空月的怀里不敢吱声,走了好长一段路,却长久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司空月借口吃自己豆腐呢。
他挣扎着从司空月怀中露出一张被捂出绯红色的柔艳脸颊,一双水光潋滟的蓝眼睛睁圆了自以为凶狠地瞪他。
司空月的龌龊心思被发现了也不觉得尴尬,淡定地在那柔滑的面颊摸了一把,只觉得指尖像是滑过姑娘闺房里那香滑昂贵的脂粉。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小菩萨眉心那点细细的朱砂好像随着主人的情绪变得更加艳丽,蓝眼睛里几乎要拧出湿淋淋的水色。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他结结巴巴想了想,笨嘴拙舌地骂了一句,“流氓。”
这小东西,对着外人连面都不敢露,对着他这位凶名在外的司空公子,倒是敢小猫似的冲他哈气了。
司空月的眸光从少年泛着粉的颊面,一直落到衣襟散开的胸口。
刚才姜迟被迫一直贴着他的胸口,衣襟都被揉乱了,露出深陷的锁骨和冰白色的肌肤。
偏偏小菩萨无知无觉,只是想这人真是坏得很。
司空月对着姜迟倒是脾气出奇的好,也不觉得是忤逆,往前走近了一步将人抵在了假山上:“你知道,要是平时有人敢这样同我说话,他的舌头已经被我拔了。”
胆子还没有猫大的小东西脸色果然白了白,瞧着便更软更好欺负的模样,恨不得变本加厉地抵上去,把人弄得呜呜咽咽地哭出来才好。
那个场面……光是想想眼底便不可避免得漫上狂热的猩红颜色。
姜迟有点害怕这个眼神,他瑟缩了一下想要溜,却被人拎着腰带重新抓回来,好像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兔子。
真是可怜又可爱。
“阿月,回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身后传来女人慵懒而颇具威严的声音,司空月那张英挺的面上颜色几番变幻,最后只是转过身,将姜迟挡在了身后。
“回来的匆忙,便还没来得及向母亲请示。”
话说的虽是恭敬,脸上还是挂着桀骜不驯的张扬神情。
来人满头珠翠,穿着昂贵华美的绸裙,精心描画过的眉目美艳而锋利,正是司空府的主母,鲁国公主高云霓。
看起来这司空府里的关系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和谐,姜迟光是站在司空月身后还是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
“那位小菩萨,已经安置下了吗?”女人眯起眼睛,“把人藏在身后做什么?我司空府好歹也是一国勋贵,难不成还容不下一位吃斋茹素的小师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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