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色暮
这也太细节,也太私密。茶客们的好奇心瞬间被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懊恼。
“唉!原来只是个话本故事,怎么敢套着天游宫的名头?”
“不知死活,还真不怕天游宫找上门来!”
“你们记得否?此人前面还暗示,说玉道长有内外两幅模样。”
“其心甚诡!怕是有什么阴谋!”
眼看气氛逐渐难以控制,说书人额头冒出一丝冷汗。
他勉强辩解:“便是天游宫当真找上门来,也说不得我什么!”
茶客们却不听,而是开始高喊,要他退钱。
说书人不过是个炼气前期的修士,堪堪迈入道途,能用三两不值钱的法器。他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竟真有了退却的意思。
可这么一来,他之前付出的五块下品灵石,也就打了水漂。
说书人进退两难。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道嗓音出现在所有人耳边。
“五行书。五行灵宗弟子才有的法器,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茶客们一怔,说书人则面色骤变,在自己怀里摸索一番,再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刚才说的话的正是观澜。
他不耐烦看人争执,干脆出言打断。
听着他的话,茶客们的脸色又是一变。
五行灵宗啊。
在普华大陆,这是个规模中等,又有些特殊的门派。
与专注在某一道上发展的宗门不同,五行灵宗的特点就是“杂”。这份“杂”,体现在弟子们的修为上,同样体现在他们所修之道上。
剑修丹修,他们不缺。旁门左道,他们也有。
而五行书,则是所有五行灵宗正式弟子都会被授予的一种法器。
所有弟子都可以在自己的五行书上写东西,而他们写下的内容,会在两天时间限度内,出现在所有持有同样持有这样法器的同门师兄弟姐妹眼前。
一般而言,相熟的弟子们都会约定好他们在哪一页写字联系。但也有人只是随意乱翻,每日从上面琢磨普华大陆又出了什么事儿,好从中牟利。
如果说书人手中有五行书,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说书人还在惊疑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看透的,就听茶客问:“玉道长果真还在?”
“嘶!即便肉身尚在,神魂没了,不照样没法子?倒不如将身子也葬了,让人完完整整地走。”
“这话说的。你我没法子,天游宫却不然!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否则的话,把玉道长的身子留下是做什么?”
面对眼前的灼灼目光,说书人咽了口唾沫。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天游宫里一直有一种说法。这玉道长的肉身,才是闻宫主当年出关的真正原因。
“这话是真是假,你我不得而知。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在成为宫主的几十年当中,闻牧真君始终在搜集玉道长游散的神魂,为的就是让玉道长复活。”
“话说回来,”有茶客忍不住犯嘀咕,“哪有那么巧合,玉道长刚死了七十年,天游宫就又多了一个鸿蒙灵体的少年。我说,那不会是玉道长本人,另起了一重身份吧?”
“哎?道友竟是这样想的。我方才还觉得,”另一个茶客说,“闻宫主的徒弟,会不会是玉道长的转世。”
“转世……”一群人的眼神变了。看样子,好像觉得这个说法也很有可信度。
混在他们之中的青年表情更加不善,一副想要反驳的样子。却碍于什么,没有开口。
“非也。”还是说书人否认了这个说法,“玉道长和那少年,是彻头彻尾的两个人。只是当初闻宫主将那个少年捡回去,其中有无发现少年灵体特殊,让他记挂起玉道长的缘故,就不得而知了。”
茶客们纷纷叹气。
说书人继续道:“再说闻宫主搜集玉道长神魂的事儿。他成功了,虽然神魂仍有不全,可玉道长毕竟能在那具身体里睁眼。”
“好事儿啊!”
“这等喜事,怎未宣告天下?”
“呀,怕是玉道长醒来之后,仍有什么差错。”
有人直接想到答案。说书人听着,微微颔首,回答:“正是。前面也说了,玉道长肉身仍在,只是根骨被毁。尚未醒来时,尚能靠寒玉维持肉身不腐。可一旦睁眼,寒玉便再不能用。如此一来,他便是一个身体虚弱,毫无修为,比凡人尚且羸弱的普通人。
“饶是如此,闻宫主、玉道长仍然欣喜。
“百年已过,纵然对他们那样的大能来说,这些时日,不过弹指一挥间。可于闻宫主、玉道长而言,这百年里,他们师父去世,就天游宫易主……发生了不少大事小事,怎能以一句‘弹指一挥’来概述?
“两人长谈了十天十夜,玉道长由此知晓了自己错过的诸多是是非非。这期间,玉道长自然也见到自己的师侄,也就是被闻宫主收为徒弟的少年。
“第一眼见,自是亲近无比。还言道可惜,说他醒来之后,身上再无长物,拿不出给师侄的见面礼……”
“放屁。”蹭说书的青年瞪着说书人,“五行灵宗算个什么玩意儿?又不是院子里那颗树,还能知道玉前辈给我说了什么?!”
按说,听到他这么讲,别提说书人了,就连其他茶客,都能把青年从摊子上赶出去,让他不要打扰他们听书。
但是,他话音落下,竟没能引起人群的一丝反应。
人们还在积极热情地催促中年男人:“而后呢!而后?”
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神色变换,转为沉痛,难以置信。
“而后,一日日下来,玉眠雪眼看师侄进步神速,恰似自己当年。可同样是鸿蒙灵体,对方大有前途,自己却成了一个废人。他心态不稳,一日醉酒,竟是问闻宫主,倘若自己没有失去灵体,该有多好。
“见闻宫主不答,他又说,如今眼看师侄修为一日比一日高,他心甚慰,却也苦闷……”
茶客:“唉,这话说来难听,却也寻常。”
一群人跟着苦闷。不可一世的天才,变成一丝灵气都没有的废人。在场不少都是修士,人人都能想到,这是怎样的痛苦。
然而,说书人的话锋又是一转。
他压低了嗓音,像是怕什么人窥视,快速而轻声地说:“假若能把师侄的灵体换给他,就好了。”
“闻牧那个畜生!”听到这话,青年要气疯了,“他就是这么说的?哈?玉前辈何曾搭理过他,他竟然、竟然——”
其他茶客照旧没有搭理他,而是问:“这……闻宫主又是个什么想法?”
“话说回来,假若没有天游宫,那少年根本活不到长大。纵然真换了灵体,也已经多赚了一辈子。”
“话是这样说,可那可是鸿蒙灵体!他愿意换吗?”
一句“愿意”出来,没人说话了。
人们又看向说书人,便听说书人继续道:“闻宫主自觉对玉眠雪亏欠甚多,听他这么讲了,却还是挣扎。”
茶客纷纷叹气,说书人则说:“玉眠雪约莫是看出闻宫主的态度,干脆挟功图报,去寻了师侄,给他讲百年前的事,逼他承认,若是没有他,那师侄本也不能出生,遑论得到灵体。
“这么一来二去,两头相逼……终于,他还是如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忽然意识到,给本单元客人+他cp起的名字和之前文里一对cp的名字重复度太高了。玉眠雪已经大名出场,就不改了。客人的名字,我再斟酌一下TT
第204章 仙侠修真(3)
随着说书人的话音, 茶客们一起抽了口冷气。像是透过眼前茶摊,看到了天游宫中的景色。
虽然他们刚刚还因“那当徒弟的是否愿意换去灵体”而有少许争执,可是——
“把灵体给了他, ”有人嗓音微微艰涩,开口询问, “那位徒弟,还能活吗?”
这也是所有人共同的问题。
此人话音落下之后, 所有人看向说书人的目光都带了少许希冀。
虽然普华大陆上也有不太平,但是,能安安生生地待在一家茶摊上掏钱听说书的人, 内心来说,都还算安宁。
到这会儿, 自然也怀有一丝期望:那玉眠雪, 唉, 虽然他这样做不太妥当, 但他那话也有一二道理。至于闻宫主的徒弟, 可怜是可怜,可若把道体换走之后,天游宫上的人好好待他,照料他百年, 便也算说得过去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 说书人又长叹一声。
众人:“……”你倒是说呀!
说书人重新暗示性地看一眼茶盘。
众人表情微微变化,一眼看上去,十分精彩。
不过再怎么觉得说书人这钱赚得过头了, 怀揣着对下文的惦念, 人们还是掏了钱。
说书人心中激动, 面上却还是不露声色。等到将第二波赏钱收好, 他面色一定,说:“闻宫主虽然拗不过玉眠雪,却也万万不愿自己徒弟出事。
“换灵体之前,他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样样灵宝法器,那是不要钱似的用在徒弟身上。要说,天游宫毕竟是财大气粗,底蕴深厚。轮到旁人身上,恐怕的确要死上一遭。但是,他那徒弟,竟然就硬生生地捱了过去!
“只是啊,仙骨被挖了去,身子毕竟还是垮掉了。闻宫主便悉心给他养着,倒也给了些承诺。偏偏,偏偏——”
众人表情变换:不是吧,还想要钱?
眼看茶客们神色逐渐不善,说书人不敢耽搁,径自朝下面讲了下去。
他说:“偏偏,那玉眠雪不愿!
“他毕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太不光彩。若让师侄活着,难免还要出什么变数。故而他在其中动了手脚,闻宫主不过是出门数日,再回来,徒弟便死了!”
茶客们:“怎会如此!”
“我从前只听闻玉眠雪高义,却不曾想,他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徒弟死了,闻宫主又是个什么态度?”
茶客们义愤填膺,叠声追问。
在他们的话音之下,说书人再一拍惊堂木,将故事继续讲了下去。
“闻宫主自是悲痛欲绝,难以相信。”
“就像是当初师兄去世,他一夜白头。这一次,徒弟没了,他竟然当众呕出一口血来。
“眼看闻宫主这般态度,天游宫上下,那是无人再敢开口。
“再看玉眠雪。他虽歹毒,却毕竟没那样愚笨。徒弟之死,至少明面上,与他并无干系。加上他从前贡献,闻宫主再如何怀疑,也只能压在心中。
“只是,往后,他发现了其他证据……”
到这里,茶客们注意力高度集中。就连原先频频出言,意见与旁人截然不同的青年,都拧起眉毛,闭上嘴巴,专心致志地听说书人讲话。
“大伙儿都知道,”说书人,“百年之前,苍天有裂。玉眠雪以身补天,挽救普华大陆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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