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色暮
尤里乌斯却说:“咱们能不能回去?”
段升一愣,不解:“回去做什么?啊,你是有东西落在餐厅了吗?”
不会是他送给尤里乌斯的礼物吧?
段升的心微微提起,又在视线对上旁边座椅上的袋子是放下。
他脸上还是笑容,心想,我就知道,尤里乌斯不会放下我给他的东西。
正在这时候,尤里乌斯又开口,说:“你可不可以……去阻止前面那只雄虫?”
段升:“……”
他眼皮跳了一下,缓缓转头,看着身侧的伴侣。
飞行器内没有开灯,唯有外间的光照落来,照亮尤里乌斯的面孔。
和绝大多数雌虫一样,他的雌君也有一张俊美的面孔。一缕头发垂在他的面颊边,为尤里乌斯添加了一重忧郁。
段升心疼了,说:“唉,早知道,咱们应该快点从餐厅走。”
这样一来,应该就能错过刚才的场景。
他话音落下,尤里乌斯眼睛眨动,问他:“那,可以吗?”
段升:“现在说‘可以’也没用了——啊,你是想让我回去?”
尤里乌斯明显是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点头。
他想:雄虫的话,另一只雄虫还是会听的吧?
段升却拒绝了他:“这样不太好吧。”
尤里乌斯:“不好?”
“对。”段升和他分析,“我又不认识人家,他凭什么给我这个面子啊?而且,就算他听了,回家以后,会不会更凶狠地惩罚雌虫?亲爱的,咱们还是快点回家,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想着早点开始写更新,早点把三更时间纠正回来的,结果又是十点多了才到家……TT
好冷啊,希望春天早点来吧。
第238章 星际虫族(4)
随着段升的话, 尤里乌斯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暗淡。
看着他苍白起来的面色,段升也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柔声说:“等那个雄虫发泄完, 不生气了,他们也就结束了!没关系, 今天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想点开心的。”
尤里乌斯却明显开心不起来。
他心想:发泄完?不生气?
不, 雄虫的“生气”是没有尽头的!他太了解了,那些施加在自己雌父,施加在雄父名下其他雌虫身上的惩罚, 对雄父来说,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游戏。
他们喜欢看雌虫痛苦, 却又无法挣扎的样子。尤里乌斯曾亲耳听雄父说过:“只是几只雌虫而已, 就算是军雌, 打死了, 又能怎么样?我是雄虫, 先祖的荣光照耀着我!这些雌虫,只是没有用的玩具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雄虫的脚还踩在一只雌虫身上。他把对方当做一个虫体脚凳,而在尤里乌斯家中, 这是再常见不过的场景。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 尤里乌斯太清楚了。遇到段升这样的雄虫,对他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与段升相处的这一年, 他心头的复仇之火被一点点浇灭。听着段升念念叨叨“生蛋”, 慢慢地, 他也有了“也许就这么过下去, 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的念头。
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可否与其他雌虫联合起来,结束这荒诞的一切……”相比,“接受段升的好,与他度过幸福、安宁,不存在伤害的一生”,是个再轻松不过的决定。
尤里乌斯的确快要被说服了。他将“与普通雄虫结婚,炮制一场意外,拿回自己财产的掌控权”的计划束之高阁,不知不觉,就与段升度过了几百个日夜。
可在今天晚上,也许因为晚餐时记起的,属于雌父的悲哀目光。也许因为刚刚见到的,与过往太过相似的一幕。那团已经被淹没在灰烬里的火苗,竟然有了再度复苏的架势。
他维持着沉默。段升见状,略松一口气:没反对,就是已经答应了吧?
尤里乌斯长得很好看。他们两个的虫崽,应该也一样可爱。
唔,希望崽儿是雄虫。绝对不是段升重男轻女——不对,重雄轻雌。哪怕已经接受了再也不能回到地球的现实,骨子里,段升仍然是那个在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青年。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无论孩子是什么性别,自己都一定会好好宠爱他。不过,这世道里,雌虫还是太难了。他无法保证,自己的孩子会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温柔耐心,愿意关爱雌虫的雄主。既然如此,还是直接寄希望于孩子是雄虫,不会在婚后失去虫身权利吧。
段升默默地盘算着,又有点发愁。
可惜啊,这个世界不存在“性别检测”这回事。雄虫与雌虫的性别比,又达到了十分惊人的1:1000。
雄虫的超然地位,也是由此而来。
要不然,辛苦尤里乌斯多生几颗蛋?数量多了,有雄虫崽儿的几率也大一点吧。
思索间,飞行器停了下来,段升与尤里乌斯从中离开,走进家门。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段升跃跃欲试,又带了一点矜持,笑着问尤里乌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他暗搓搓地想:这种时候,标准答案应该是“一起洗”!
可惜的是,在看到尤里乌斯表情的一瞬间,段升的喜悦淡了下去。
尤里乌斯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虽然回了家,但他明显还是神游天外的样子。表情是灰暗的,一点都不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感到高兴。
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段升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转为憋闷。
他问尤里乌斯:“你在想什么?”
这算是明知故问了。
眼看尤里乌斯回神,露出踟蹰神色,段升皱眉,语气再度加重,说:“你是不是还在想刚刚那只雌虫?”
尤里乌斯抿了抿嘴,下颚线条紧绷着,点头。
段升心头瞬间升起一股火苗。他在原地踱步片刻,又转回头,来到尤里乌斯面前。
他说:“我刚刚和你说什么了?我去阻止,真的能有用吗?”
尤里乌斯无声地摇头。
段升说:“你看,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尤里乌斯,你还想要什么?”
尤里乌斯心想:我想要的,是有一天,我再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苦恼。
但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实现。
他最终没有开口。看他这样,段升的情绪一点点冷却下来,骤然意兴阑珊,说:“好了,我知道了。咱们的结婚纪念日,对你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没有。尤里乌斯想要反驳。
被段升带去餐厅的时候,他很高兴。收到段升的花,段升的礼物的时候,他非常确信。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同僚们,会有无数雌虫妒忌自己。
段升继续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雄虫,不是虫皇,也不是祖神。如果我是的话,一定让所有虫族的比例是一比一。这么一来,一个雄虫也只能和一个雌虫在一起。但是,我不是。我能做的,就是只和你就一个人——一只虫在一起。除此之外,我这没什么能做的。
“尤里乌斯,你选择成为一个雄虫的雌君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点吧?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要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呢?”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伴侣。
他想要从尤里乌斯脸上看到懊恼、后悔。如果尤里乌斯道歉了,那这依然可以是一个圆满的夜晚。然而,他的雌虫呈现给他的,是深深的茫然。
“我不知道。”尤里乌斯说,“祖神为什么要让雄虫和雌虫是现在这种关系呢?”
段升疲惫,说:“你成绩比我好,学校比我好,应该比我要清楚吧?……上古时代,虫族还没有发展出现在的科技。那个时候,为了繁衍,每一只雄虫,都被珍惜地保护起来。他们由此拥有了权力、地位,还有雌虫们的信仰。后来社会发展,科技进步,这份关系却始终没有改变。”
尤里乌斯静静不言,像是陷入了某种悠远的情绪。
段升看他,心想,算了。至少这个晚上,尤里乌斯一定没有心情和自己生蛋。
饶是如此,他仍然怀抱着一点期望。
段升问:“你还想回去找那只雌虫,对吗?”
尤里乌斯没有回答。
但这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段升咬了咬下唇,没有多说,扭头进了卧室。
他没有锁门。多可笑,这种时候,他还是想给尤里乌斯一次机会。
不久之后,听到门外传来的徘徊的脚步声时,段升几乎从床上一跃而起。
可惜的是,尤里乌斯仅仅是停留在门外,而没有推门进入。
更久之后,雌虫轻声说了一句“抱歉”。之后,他离开了家门。
尤里乌斯!
段升到底是从床上起身了。这一次,是因为气恼。
还有委屈。
怎么会有这种雌虫?他给了尤里乌斯自己能给出的一切,换来的,却是对方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了其他人,离开家?!
如果是其他雌虫——段升不愿意这么想,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里雄虫们习以为常的一个雌君、一堆雌侍的家庭环境,哪怕平时上班,经常因为他只有尤里乌斯一个伴侣而被同事们嘲笑,段升也不打算更改。
但是,这一刻,他心里的确冒出一个模糊的念头。
如果是其他雌虫,这会儿,应该在高高兴兴、心怀感恩地“讨好”着自己吧?
他要的真的不多。段升没有大部分雄虫那样血腥残忍的爱好,他仅仅保留着地球宅男的小偏好,想看尤里乌斯穿上他的军部制服,再在自己面前一点点脱下来而已。
雄虫深吸了一口气,翻过身,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过了会儿,他又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家门口,将家门锁上。
“不想回来的话,”段升自言自语,“那就不要回来了。”
门外,尤里乌斯听到“咔哒”一声。
他身体微微颤动。
没错,走出家门之后,他其实并没有上飞行器。
理智上,他知道段升说的没错。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街道上的鞭刑,大概率已经结束了。
可是,还是有一股不知名的欲望驱使着他,让他想要做点什么。
原本,对段升的感情,正在与这股欲望斗争。
可现在,身后响起的锁声,正告诉他,他好像没有第二条路好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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