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虐文主角逆天改命 第62章

作者:江色暮 标签: 强强 打脸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殷玄更是动容,嗓音再度柔和,说:“此刻再无旁人,不必担心隔墙有耳,那我还是叫你‘阿纵’。”

  秦纵面皮抽了一下。他没掩饰,神态落入殷玄眼中,更逗得殷玄忍俊不禁。

  他听秦纵勉勉强强开口,说:“王爷,这不合礼数。”

  殷玄“嗤”地笑了声,说:“有何不合?不过是一个名字。”一顿,看出秦纵的确烦忧,又微笑一下,“阿纵既是不愿,我便不叫了。”

  秦纵深呼吸,岔开话题:“王爷方才说,这画是虽名为秋猎图,可实为春日所做?”

  “正是。”如果是其他人这样不给殷玄面子,殷玄怕是早已翻脸。但现在,他重新成了王爷,行事需有收敛。再者,秦纵毕竟不同。

  在秦纵的“忍让”,殷玄的讲解声中,一上午过去。

  临近午饭时间,管家来问,是否要为睿王备下午膳。

  秦纵听着,目光落在殷玄身上。殷玄笑笑,倒是识趣,说:“今日看过《成王秋猎图》,果真不同凡响!午膳就免了,本王另有其他事还做。”语毕,终于告辞。

  等送走这尊大爷,秦家三口人重聚一处。

  秦纵先道:“阿娘,阿父,我今早……”到底是和谁约好跑马的?

  秦夫人说:“莫慌。前面你去与睿王看画,你爹便差了人,去城外知会过。”

  虽然时间上存在一些问题,但“睿王忽至,秦纵陪他一同赏画”,实在是再正当不过的借口。不单解释了秦纵本人上午的异状,也能借由那几个郎君的口,朝旁人澄清一番,算是一石二鸟。

  秦纵听着,放下心来,脸上终于有了笑影。

  不过紧接着,秦夫人又道:“只是实在不知道,睿王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

  别人能被“看画”糊弄过去,他们却不能拿这话糊弄自己。

  眼看父母面上多了忧色,秦纵闭了闭眼,最终下定决心,“阿父,阿娘,儿有一事要说。”

第64章 双重生(3)

  上辈子, 再两年后,皇帝立下太子。

  朝臣们以为这是诸王斗争的终点,不少人开始向太子释放善意, 其中也包含秦家。没想到, 他们大错特错。

  太子仅仅是一时的胜利者, 他身后更年长、更年轻的皇子们依然虎视眈眈。在开足马力、斗倒太子的同时, 他们也记下所有这会儿露头的文官武将,将他们纳入“不可信”范畴。

  往后不到三个月, 太子被废。恰逢新疆动乱,被打上废太子党烙印的秦戎奉命出征。其妻李明月、子秦纵与他一同。

  秦纵行在前方,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父母已经落入粮草断绝的境地。他一路追击, 至敌军老巢。再回头来,听说老将军夫妇皆身死。

  秦纵当时不过二十二岁。他被这消息击倒,胜利的喜悦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排解的悲痛。

  秦纵始终认为,假若不是自己走得太远,父母未必不能再坚持些时候。

  “……往后, ”父母面前,青年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又强作镇定, “朝中渐有言语,说阿父、阿娘没得蹊跷,其中许有廉王的影子。这话传出来,没过多久, 廉王就被陛下连番训斥,剥去封号,幽禁在府。又过三天, 便自尽了。”

  听到这话,秦戎、李明月一起抽了口气。

  秦纵又道:“此事出来,朝中风声鹤唳。最先,人人都说廉王心虚。后面,又人人都说廉王实则是被人谋杀。其后真凶,却是废太子的亲弟弟。”

  一家三口这会儿关起门来,坐在书房。那副《成王秋猎图》仍挂在旁侧,其中猛虎野熊皆生动凶猛,宛若注视着不远处的秦家人。

  秦纵说:“我初时是想替阿父、阿娘报仇,但越往后,越从中察觉诡谲。像是有一只手,在背后将水搅浑。但只有在最终胜负决出的时候,才能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秦戎、李明月已经知道,早晨儿子说的“心悸”,实则是一句假话。真正原因,这会儿正在他们耳边缓缓铺开。

  这种情形中,秦戎迅速联想,说:“莫非是睿王?”

  李明月眉尖拢起,看向儿子。

  秦纵深呼吸,说:“正是他。我初时也没想到,不,所有人都没想到。即便是睿王登基的时候,诸人仍觉得,他不过是在所有王爷落马之后捡了个现成的。但登基大典一过,睿王就换了副面孔。

  “先是在宫中大兴土木,一意享受,”到这里,还算“正常”,“有言官进谏,说陛下刚刚登基,不该如此奢靡。他便大怒,将人拖下施杖。旁人但凡去劝,也是一样下场。”

  秦戎、李明月一同皱眉。

  “这样过了半年,朝中再无任何反对的声音。”秦纵又说,“新提拔上的人,已经尽是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之辈。无人理会政事,整日挖空心思,想的都是如何讨好天子。你出奇珍,我出贵宝。尚书寻到祥瑞,太师必献上异兽。不单是朝堂,后宫也一样斗得你来我往……”

  秦纵当时仍在为父母守孝。一来是仍有哀伤,二来是察觉朝中氛围愈怪,更加不想出门。对这些事,他知晓不多,很大一部分都是往后才有耳闻。

  为争夺皇宠,最先进宫的一批,还是朝臣们府中嫡女。到后面,却成了各色来历模糊的“干女儿”。前者端庄,会让皇帝觉得无趣。后者则千娇百媚,最有滋味。

  不过,“有滋味”过头也不是好事。

  秦纵自忖对殷玄不算非常了解,但他又的确与对方相处多年,至少看清一件事。

  此人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旁人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殷玄心情好了,不介意当做好戏看上一场。心情不好时,再是千疼万宠过的人,一样要让他觉得碍眼。光秦纵知道的,被打入冷宫的妃嫔就有数十。

  至于他自己……

  青年话音渐寂。

  最重要的“重生”已经告知父母。但接下来的状况,仍让他有所犹豫。

  实话实说?可其中屈辱不谈,他也怕阿父阿娘承受不住。

  隐瞒下来?但这么一来,接下来很多事,他势必要说得模糊。

  秦纵这番反应,被老将军、夫人看在眼中。

  他之前在殷玄面前表现得天衣无缝,未让对方看出自己身前的青年一样刚刚重生。到此刻,明明还是一样的人,秦戎和李明月却先后道:“阿纵,可是你遇到了什么?”“阿纵,难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秦纵眼皮一颤,近乎又一次落泪。

  不是因为自己经历的磋磨困苦。事实上,上辈子,除去怀念父母,他从未有过脆弱的时候。

  但现在不同。阿父阿娘仍然活生生在他面前,真切地关心他、在乎他的感受,能第一时间看出他的不妥。

  秦纵深呼吸一下,再无犹豫,说:“殷玄让我入宫,做他的皇后。”

  不说,或者隐瞒,才是真的让父母担忧。既然讲到这里,不如按照前面的想法,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这一样一来,一家人好好商量,总能找到更妥善的应对方式。

  秦纵的思路清晰起来。他仔细回想当初自己听到的风声,说:“仿佛说是有宫妃怀孕,为了皇后之位,打得不可开交,生生让皇嗣流产。殷玄由此震怒,”秦纵觉得,这倒不会是因为殷玄对一个没出生的孩子有什么感情,仅仅是他觉得宫妃越界,“处置了一批人。还说,他的皇后,定要没那些私心,不能一天到晚招惹是非。所以,就轮到了我。”

  一个男人,自己不可能有孩子。父母俱亡,从未拉帮结派,堪称孤臣。对殷玄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对当时已经当了一年皇帝的殷玄而言,这道命令,不过又是一次小小的任性妄为。秦纵本人的意愿不重要,朝中其他人的反对声……压根不存在。在女儿们斗得正热闹的朝臣们看,秦纵入宫,对他们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首先,一个男人,不会对他们的女儿造成威胁。其次,世上万万没有皇后上阵杀敌的道理。秦纵既然入宫了,是不是该把兵权交出来?

  前一项理由还好。后一项,让秦纵成了朝臣们眼中的神仙肉,谁都想上前咬一口。

  原本以为说出这些会很难。开口之后,秦纵才意识到,一切比自己想象中要简单。

  他甚至反过来安慰被这个消息震晕了的父母,说:“我在宫中,至多是受些冷落,但未有太多磋磨。殷玄到底是喜爱女人,对我新鲜了几日,很快就失去兴趣。”

  秦戎听在耳中,牙齿“咯咯”作响。

  是因为愤怒。

  他蓦地起身,同时想明:“好个睿王!我便说,他今日为何忽然来府上!”

  还始终用那样垂涎、令人作呕的目光看着秦纵!

  秦戎怒得不能自已,近乎冲出书房,去睿王府上,将殷玄从中拖出暴打。

  这时候,秦夫人拉住他。

  李明月冷静道:“阿纵,我看他今早的样子,可不像是对你‘失去兴趣’——我说老秦,”转过头来训斥丈夫,“你有什么话,都等儿子讲完再说!如今这情势,难道是你把睿王打一顿就能善了的?若此人当真这样心机深重,”李明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还需从长计议。”

  秦纵回答母亲前一句话:“也许因为我为护他而死。”

  秦戎被这句话震在原地,李明月的眼神也有颤动。夫妇二人急声道:“怎么回事?阿纵,你怎么就——”

  一顿。

  是了。秦戎和李明月一同恍惚地觉得。

  倘若秦纵不死,他如何还魂,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哪怕眼前的儿子依然鲜活,有心跳,有体温,想到秦纵刚刚说过的“死”字,两人心情仍是沉下。

  看着这样的父母,秦纵掠去自己被一箭穿心的事,简单道:“这边是我要说的事了。以殷玄所作所为,下方自是民怨四起。早在天启四年末,南边便有动乱。当时被朝中派军压下,可往后数年,情况愈演愈烈。到天启八年,义军攻破皇宫。”

  “嘶。”

  这个消息,对秦戎、李明月的冲击实在太大。夫妇两人头脑近乎空白,过了会儿,秦戎才说:“怎能如此。”

  秦纵没去思索,父亲这话,是站在武官的角度,说自己效忠的王朝竟然这样轻巧地覆灭。还是站在寻常将领的角度,考虑从百姓生怨,到皇宫攻破,怎么只隔了这么些时候。

  他简单回答:“我听说,那义军的领头之人姓裴。”

  秦戎拧眉:“裴?”

  李明月同样不明所以。不过,她短暂思索:能被儿子这样提起,自己此前一定听说过此人名头。那么,她知道的、姓裴的人,大约是——

  李明月问:“西南守将?”

  妻子一说,秦戎也反应过来:“是了!裴焕。”如果是他的话,也许确有这个实力。

  秦戎纠正:“并非裴焕。早在天启三年,裴焕就没了。”

  这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不过,联想儿子前面说的所有,秦戎与李明月此时皆有猜测。

  果然,秦纵很快解释:这件事的缘由,还是出在昭帝提拔的那些人身上。

  前朝曾有皇帝杀了半个朝堂,仍不绝贪污。落在殷玄一朝,有一个只爱听人奉承、对其他事不予理会的皇帝,情况只会变本加厉。

  自天启元年起,买官之事便被摆在明面上。自然,西南不是什么舒服去处。不过,作为矿业兴盛的地方,那边有巨利可图。总有“志向远大”的人,怀着为朝中某位大人办好差事、得道升天的野望,款款而去。

  去了,就要和当地守将发生冲突。

  秦家人也和裴焕打过交道,知晓此人的性格说的好听了是刚正不阿,说的难听便是不知变通。双方对上,裴焕的态度可想而知。

  而对朝中之人来说,裴焕不想让他们好过?好办!他们就让裴焕过不下去!

  短短数月,各样罪名雪花一样落在裴焕身上。那会儿秦纵已在宫中,消息不通。直到裴焕被押入京城,才对此事有所耳闻。

  一同听说的,还有满城百姓去送裴焕,在他受刑之前,仍要为他披衣正冠。

  就连刽子手,也不曾阻拦。

  秦戎、李明月听到这里,皆是沉默。

  同为武将,这会儿不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过了会儿,李明月才问:“既然裴焕已死,那义军首领,又是……”

  “他的儿子。”秦纵说,“我不曾见过此人,只听闻他在事发时未在家中,于是逃过一劫。再出现,已经是带着昔日裴家军攻入仇人家中,将其斩首。这还不够,此人拎着恶官首级,问下方人,可愿就此罢休?裴家军自然不愿。就这样,他们一路北上,来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