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庭树
人群恐惧地散开,祁飞星看清情况之后眼皮狂跳,随后低声骂了一句:“这些人,怎么这么蠢。”
前方挣扎中肯定有人不怕死地动了手,只见那司机保持回头的动作,单手扶在方向盘上,而另一只手却断开掉在了地上──
没有血,那只断掉的手臂混在一大摊水迹中,散发着浓重的腥臭气,周围的人尖叫着散开,祁飞星忍不住捂着口鼻。
“太臭了,这味道让我想吐。”
他闷着声音道,解颐同样皱眉,散开的乘客却像是没闻到,只盯着地上的断肢发出恐惧的声音。
这时候一直没动静的司机忽然动了,他松开方向盘,鬼车仍然在直走,随后在乘客惊悚的目光中,捡起自己的残臂往肩上一按,水声滴答滴答从肩上流出来,松手时断肢却奇迹般地愈合了。
“砰──!”
这一声,是先前要投诉司机的大叔,软倒在地的声音,他张张嘴,半晌才嘶哑艰难说出话:“……鬼……”
“是鬼!”
声音忽然拔高变得尖锐,祁飞星塞住耳朵看过去,见那大叔双眼都快瞪裂开,四肢瘫软,几乎快要吓晕过去了。
车内忽然尖叫四起,比之前还要吵闹,一瞬间整个车中氛围急转直下,极度恐慌之中,除开司机,就只有祁飞星和解颐最冷静。
两个少年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十分突兀,这种突兀放在没有理智的人眼中就是异类。
敏锐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开始变化,稍微一想,祁飞星就知道这些人怕是怀疑他也是鬼,于是一阵无语。
他及时开口:“你们上车的时候就该发现不对劲。”
话题打开,祁飞星索性继续道:“突然的一场大雨打乱所有计划,大家淋湿后只能临时决定乘坐公交车,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雨水,于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祁飞星看向司机:“一直呆在车里的司机,怎么会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啊──!”
一声惊呼打断祁飞星的话,众人小心看过去,却见出声的正是最开始叫着有鬼的那个老太太。
祁飞星见她神色恍然,满脸的失魂落魄与恐惧,于是抬眼:“你想说什么?”
老太咽下口水,眼神都不敢往车头飘,抓紧老伴的手臂后才慢慢开口:“沿江桥去年死过人,一辆公交车冲出围栏掉下去,车上两人当场死亡……”
她眼中畏惧无法掩饰,抖着声音道:“死的是司机和一个小孩,那天……正好是下雨天……”
几句话一出,众人无不后背发凉,浑身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只觉得细思极恐──所以他们遇到的,是那个死在川江里的司机!
水鬼……众人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称号。
而华国人都知道,水鬼,是要拉人替死的……
完了!
司机像是没听见这些人的话一样,僵硬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珠滚动,用像是埋了沙一样的嗓子再次道:
“不坐好的……会死。”
祁飞星没看到他身旁的解颐眼神动了动——
这句话……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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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是司机第三次开口,众人只觉得车内有一阵风吹过,带着股湿气,心脏随着司机衣摆往下滴落的水跳动。
滴答、滴答——
扑通、扑通——
被那两只眼珠子注视到的人,后背纷纷冒起鸡皮疙瘩。
少年漫不经心的声音打破寂静:“没听到么,不想死就坐好。”
刚才的骚乱发生得太突然,乘客都四散开来,除开两个少年人,都不在座位上。
祁飞星话一出,众人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就近坐下,生怕慢了一步就惹得恶鬼狂性大发。
等人全部回到座位上,没有人再逗留在过道上,前方车头处的司机才收回视线,先是眼珠子机械地向前转,转到极限,远远看着几乎要掉出眼眶了,之后才一寸一寸挪动头颅。
这诡异的动作,车上又有人被吓得牙关战战。
驾驶室的靠背很宽大,那边是视野盲区,只要司机不主动回头,缩在车尾的乘客完全看不到他。
不用直面恶鬼,众人心中压力减轻不少,虽然仍然各个脸色煞白,但好歹能喘口气了。
这时靠近祁飞星他们身后,有个人小声提出质疑:“……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听一个鬼的话。”
“那个司机可是鬼……鬼话能信吗?”
这话差不多就响在祁飞星耳边,他顿时一笑,抬手枕在脖颈后,偏头向后只递出余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听鬼的话,你可能等会儿死。”
“可是不听鬼的话,能不能活着呼吸到下一秒的空气都不一定咯。”
他语气十分轻慢,但刚才还质疑的乘客立马就闭了嘴,其余人听到后也一阵心悸。
边上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开口:“我记得这个司机,他生前见义勇为上过本地新闻,不止一次……”
老太太说着转头看向司机,一瞬间又害怕地收回视线,补全后半句话:“这样的好人,死了应该也不会害我们吧……”
这话她说的自己都觉得气短,不过是老年人害怕之下自我安慰。
角落里忽然有人出声:“万一见义勇为都是装的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私底下是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现在要吃人的样子不是他的真面目?”
这话放在现在的情况下,莫名突兀,像是一个人被激怒后的口不择言,祁飞星和解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坐着的,是个和他们一样年岁的少年。
这番话说得尖锐,纵使他们谈话时司机从没反应,但这次也让乘客们吓到失声,生怕司机听到话后发狂,好在驾驶室看起来风平浪静。
被这么多指责的视线盯着,角落中的少年脸一白,脸上的愤愤骤然一窒,随后埋头把脸藏进随身背包里。
色厉内荏,祁飞星淡淡收回目光。
四周乘客噤声的噤声,恐惧的恐惧,脸上大都是对生死以及鬼怪的畏惧。
祁飞星心态稳得一比,甚至还有心情转过头来安慰同学:“你怕么?”
他五官本来就够“不良”,笑起来嘴角形状又是尖尖的,更显得痞气,再加上说话时的调子,整个人亲和力为0,安慰人都没多大说服力。
解颐眼神动了动,面不改色地让自己随大流:“怕。”
中气十足。
祁飞星:“……”
祁飞星被逗乐了,这车上还能笑出来的就他一个,以至于其他乘客看到他嘴角的弧度,一度以为这年轻人是吓疯了,精神失常。
笑了一会儿,他道:“这条路我很熟悉,是沿江三号线,根据那老太太说的,司机要真是那个死在川江的人,那么在桥上的时候,车就会停下。”
“当然,如果如果司机的目的是走到终点,再过三站,就该到了。”
祁飞星抬手拍了下解颐肩膀,被对方躲开也不恼,笑着说:“很快就可以下车了。”
他说的很笃定,解颐终于分了个眼神过来,问他:“你怎么知道?”
这话差点把祁飞星问住了,他眼神放空一瞬,随后啧了一声。
不知道。
祁飞星垂眼挪开视线:“直觉。”
从小到大,他都对危险有着很敏锐的直觉。
这个回答显得非常敷衍,但少年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解颐顿上两秒之后,没再继续深究。
很快,就如祁飞星所说,车缓缓靠近大桥,四周乘客明显开始变得恐慌。
水鬼要找替死的活人,要拉人下水,大桥近在咫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是被拉下去的那个,又或者,所有人都逃不掉。
越靠近大桥,离死亡越近,这个认知不断侵蚀着众人的理智,祁飞星耳边已经响起了细碎的呜咽声。
上桥的一瞬间,祁飞星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听到乘客惊疑的叫声:“怎么回事,我、我有点喘不上气!”
“啊……咳咳咳──!”
“救——咕噜咕噜……!”
车行驶上大桥,同一时间,仿佛巨大的声响在车上炸开,耳边风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水流声,众人分明还坐在公交座椅上,但却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像是被砂石迷了眼睛,但闭眼之后,鼻腔中却涌入大片大片腥湿的水。
四肢失去着力点,浑身上下的力道都落不到实处,整个人像是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川江里。
脚腕剧痛,像是被什么拽住往下拖去,车中开始不断有挣扎的动静。
所有人都憋着气,只能绝望地挥舞双手妄图突破水面。
在这之中,祁飞星双手握拳,脖颈处因为憋气而青筋凸显,但他表情镇静,像是没事人一样,克服刺痛感之后睁开眼睛——
眼前仍旧是空旷的公交车,没有水,也没有缠住脚的水草,所有乘客紧闭双眼,面色发紫,疯魔一般双手胡乱抓着空气。
看到这一幕,祁飞星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右手五指动了一下,连贯的动作只做出一半又戛然而止,随后他头痛地捏了捏太阳穴,指腹下一道疤痕逐渐泛红。
嘶,他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茫然间,祁飞星一时失察忘记闭气,鼻腔中顿时像涌上了腥臭的江水,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
“咳咳……”
顿时清醒,祁飞星心中还没来得及骂娘,随后就听身边传来动静,下一秒,带着莫名香气的手捂住他口鼻。
视线转过去,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是解颐。
他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比之祁飞星还要更加从容,见少年恢复冷静,又果断抽回自己的手。
这时候挨得有些近,解颐抽回手的时候上半身有个下压的动作,长长的发丝掠过祁飞星耳侧。
祁飞星喉结滚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那像是莲花的香气,又似乎带了一点檀香,或者是香火气。
因为解颐收手太快,味道消失之后,祁飞星再回想也分辨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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