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角弓
而官方的态度,也将“岁币”视为一种与朝廷相关的财务活动,而非外交朝贡。因此在运送的过程中,并不会派遣外交使节。
通常情况下,运送岁币的也并不是使节,而是三司的差役。
这一次的运送,之所以会派出张世良这样的老臣和凤随这种有军方背景的年轻官员,是因为官家想要借助凤家在燕州一带的战绩,尝试与辽人协商减免岁币。
随行的两千禁军已在城东安化门外整装待发
同行的各路商队、辽国的外交人员重金聘请的艺术家(包括李骞这样的演奏大师,也有一些规模较小的团队,以及几个戏班等等)也都早早等候在这里。
他们承担了文化传播的使命,将大宋境内优秀的文化艺术作品展示给兄弟之国。
当然,他们是不是都是完全自愿的,这一点司空就猜不出来了。
凤随赶到队伍的前方与张大人以及禁军的头领碰头去了。
司空远远看了一眼那位禁军的头领,据说这人姓钟,名叫钟饶,正六品骁骑尉。世家出身,走武举的路子进了禁军大营。
钟饶三十余岁,生得浓眉大眼,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武将派头。他身边跟着一位年轻副将,白面皮,容长脸,相貌生得有些文弱清秀。不知这人什么背景,但人前却是一副极为傲气的神情,见到凤随等人过来,一边行礼一边却露出了几分不屑的神色来。
司空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种让人不大痛快的神色,暗想这种傻子都是哪里跑出来的啊,难道是因为家世过硬吗?所以插队进了北营禁军,想要在官家眼皮底下混混资历?
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副将,还敢看不起凤随?!
脑子被驴啃了吧?!
凤随一转头就看见了司空凶巴巴的小眼神,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
他有些好笑的凑到他耳边说:“不要理会他。”
司空哼了一声,“这人谁啊?”
凤随悄声说:“他叫胡松,他爷爷做过荆州节度使。老爹是观文殿大学士,家世显赫得很呢。对了,他还有个姐姐,嫁进了慎国公府。还记得那天咱们去皇城司打架的时候跑来找茬的慎国公吗?就是他的老婆。”
“哦,”司空拖长了声音,“讨厌的家伙果然都是一窝一窝的……”
凤随忍俊不禁,“你看他好像弱鸡似的,正经是武举出身呢。能打,文章也写得好,听人说,要不是看他出身太高,那年就点他当武状元了……他是榜眼。”
司空被噎了一下。
有啥了不起?
他也很能打的好吗?无非就是……嗯,吃了没文化的亏。没念过这个时代的兵法书,写不出策论啥的……
司空替自己难过了一下下。
心想老子明明也是当过学霸的人呐,混来混去,竟然混成了文盲……果然投胎是个技术活儿。
凤随没忍住,抬手在他颈后飞快地捏了一下,“不必多想,他不如你。”
司空,“……”
司空可没有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人家可是考过科举的人,可不是他这种和尚庙里长大的草根。
但就算如此,他那个斜眼看人的表情也还是很讨厌啊。
司空摆摆手,“主要是他一副要找茬的表情……跟他那个姐夫似的。要是真跑到咱们这里来找茬,哼。”
凤随对这些在京城里当差的武将也没什么好印象,尤其青羽卫、金吾卫,收录的通常都是权贵子弟,与其说是当兵,不如说给他们搭建的一个晋身的阶梯。
北营禁军稍好一些,但能在北营得到升迁的,也大多是有门路有家世的人。
“没事,”凤随盯着胡松,眼里透出几分狠意来,“若是老老实实,那就大家都好。若是存心惹事,那就让他看看谁怕谁。”
胡松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看了过来,在接触到凤随和司空的视线后,又颇为自傲的把脸扭了回去。
司空,“……”
这傻货。
凤随一笑,“行了,你跟老徐去清点一下人数,看看你师父那里有没有什么事。吉时一到,就要出发了。”
第139章 副将
不管是“岁贡”还是“岁币”,亦或是“岁赐”,名头虽然不一样,但该做的事情还是那些,该有的流程不会因为称呼不同就有所减缩。
钟饶带着他的那个总是仰着下巴的副将胡松去整队,司空这边也拿着三司的清单一辆车一辆车的做清点。
这些东西在三司的官员共同在场的情况下装箱、贴封条,这会儿临到出发,司空他们就是做一个最后的核对,对照清单,检查封条是不是完整无缺,却不会打开封条去逐一检查了。
然后就是检查每一辆车的守卫是不是已经就位。
这些事情做完,司空就抽空跑去了队伍的后方,看了看李骞。
李骞正站在马车旁边跟小鱼说话,见司空一身铠甲地跑过来,笑着打趣说:“哟,这么一打扮,也是人模狗样的,真像个武将啦。”
司空在他面前转个圈,笑道:“帅吧?”
李骞点头,还是按照他自己的习惯赞道:“英武得很。”
司空检查了一下他的马车,见车厢宽大舒服,各样东西都齐备,便点点头,悄悄问他,“我给你的手弩带着了吗?”
李骞拍拍自己的袖袋,“贴身带着呢。”
司空放心了,嘱咐他,“一直带着。以防万一。”
李骞点头答应,“我惜命着呢,别瞎操心了。去忙你的差事。”
他把小青留在家里,只带了小鱼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护院身上也都带着兵器。他们的马车上都是一些生活用品,真有什么紧急情况,扔掉也不可惜。这十几个护院主要也是保护他和小鱼的人身安全。
司空在他们的后面看见了薛长青。薛长青脸上做了一些修饰,衣服也穿的极为普通,属于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根本就注意不到的类型。他没有注意到司空,而是守在一辆半旧的马车旁边,隔着马车的车帘跟里面的人小声说话。
司空猜测马车里的人应该就是薛千山了。他们主仆倒真是低调的很彻底。
在他们的后方,还有几支商队,这些人司空就不认识了。他们各自都有护卫。原则上讲,禁军的任务是保护前方装有岁币的马车,对这些商队的安全是不负责的。
吉时到,车队出发。
他们将在接下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过大名府,北上到白沟,过涿州,然后到达燕州,也就是幽州。
如今燕州以南的数州都已经被凤家军打了下来,至少在到达幽州之前,这一路的安全都还是有保证的。
司空也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简在帝心的张世良张大人。
张世良的身上有一种让人看不出年龄的敦厚文雅,他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精神矍铄,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很有几分洒脱劲儿。
跟凤随这些年轻官员说话的时候,也并不怎么拿架子,对于投宿、防卫之类的问题也很少发表意见。
总之,就算是司空这种先入为主对他印象不大好的人,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也很难挑剔什么。
凤随却并不觉得张世良温和。他只看见了一个圆滑的政客。
在他们这个团队里,张世良是正队长,凤随是副队长,但凤随是武职,而且手下有兵。在严桐带走了一百多人去了青羽卫之后,凤随的亲兵就还剩下了六百多人。
这六百多人与钟饶所率领的禁军相比,人数虽然不算多,但战斗力却并不会比他们弱。
张世良是一个文臣,他想要真正掌控这支队伍会怎么做,凤随觉得他甚至不用多想。
他是一定会对钟饶释放善意的。
凤随对钟饶不够了解,但武人都有争强好胜之心。
原则上讲,他的行动要听从正副队长的意见。但在张世良和凤随之间,他会对哪一个更加抱有提防之心呢?
大家都存了暗中掂量的意思,开头的一段路到也平安无事。
司空平时都跟着凤随一起骑马赶路,每隔一段时间会绕到后方看一看他师父和那些戏班子的人。
钟饶的人注意他几天了,慢慢也就知道了他与李骞的关系。
这天司空从他师父那边赶回来,正好遇见胡松跑过来跟凤随商量值夜的事。看见司空,也不知胡松想到了什么,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这位小将,任务之中,哪怕有你的亲人在场,也总要以公事为重。”
凤随挑眉,眼神冷了下来。
司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说他,他看看凤随,再看看胡松那个仰天下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听说你是个读书人,怎么,你不知道举贤不避亲这句话吗?”
胡松皱眉,“你什么意思?”
司空懒洋洋地挑起一根大拇指向身后示意了一下,“别管李大家是谁亲戚,他和那几个戏班子,都是辽人请去表演的。他们和这些银子、布匹一样,都是我们的公事。”
胡松开始觉得这个相貌有些过分好看的年轻小将也不是一个软柿子。
他冷笑两声,“我怎么听说他是小将的师父?”
司空哪会被他这种程度的挑衅刺激到,他笑着说:“我还听说你跟后面商队里的韩云生是亲戚呢,你一大早不也跑到后面去跟姓韩的嘘寒问暖吗?怎么你就行,我就不行?咱俩的级别好像没区别啊?”
胡松被他噎了一下。
他与韩云生确实是亲戚,韩云生的老婆是淮阳富商李茂功的嫡女,而这位韩夫人的一位姑母嫁给了胡松的叔叔。
但这种家族之间的姻亲关系,他以为司空这种低品级的小兵是不能知道的。
胡松瞥了一眼凤随,暗想难道是凤随告诉他的?他们一伙儿大男人还会凑到一起张家长李家短吗?
司空见他说不出来,便冷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提醒这位兄弟一句,我自己有上官。如有过失,我家凤大人会说的。你啊,还是管好自己的腿,别总是去看亲戚吧。”
司空心想,这个狗东西的爪子还伸得挺长,竟然管到他头上来了。难道他看上去真的很好欺负吗?!
凤随这个时候也发话了,“胡队长是觉得我凤家军纪律不够严明?”
胡松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胡某不敢。”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凤随这边的深浅,所以找了司空这个面嫩的小伙子试探一二,谁能知道这小伙子看着挺和气,怼起人来这么硬气呢。
不管是他还是他的上官钟饶,可都没有半路上跟凤随撕破脸的意思。
他也背不起这么大的锅。
胡松有意岔开话题,闲聊两句匆匆告辞走了。
凤随目送他离开,转头对司空说:“你师父那边盯着点儿。我刚才听他的意思,好像很嫌弃这几辆车,觉得他们累赘。”
司空冷笑,“我看见他一大早就跑去后面跟韩云生说话去了。你说,他是不是想把我师父他们的车队撵到后面去,把韩云生的车队换上来?”
司空以为胡松是看上了李骞他们的车队所在的位置。他们紧跟着朝廷的马车,前后都有禁军来回巡逻,更为安全一些。
凤随提醒他说:“张大人是队长,他们想要讨好张大人,当然就要从韩云生身上下手了。”
司空愣了一下,他记着师父告诉他的话,说胡松跟韩云生有亲戚关系,还以为胡松要关照自己的亲戚……
他没想到这些人要讨好的那个人是张世良。
凤随远远看着队伍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胡松,轻声对司空说:“这事儿恐怕没完。”
凤随的这点儿猜想,很快就应验了。
当天晚上投宿的时候,胡松直接找了过来,对凤随说:“凤大人,你看,驿馆地方有限,马车上的东西又贵重,闲杂人等是不是回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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