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十六
“校长说,除非你这次竞赛拿到全省第一,替学校争取到全国赛的名额,他就会考虑将这件事当没发生过。”
这次竞赛是一次全球性的比赛,他们学校历年来别说进入国级了,省级的都没出过。
其实校长他老人家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容易松口,是李老师磨破了嘴皮了,最后才得到这么一次机会。
可全省第一……
李老师心头微微发沉,他都不敢这么想。
要这么容易,他们学校也不至于年年光头,榜上无名。
宋敛却神色平静,“李老师,没关系,我接受这个条件。”
“宋敛,你可想好了?”李老师惊疑不定的看着宋敛,“这次的竞赛模拟题你也看见了,你答应之后后面的学习压力都会很大。”
宋敛,“李老师,我想试试。”
李老师看宋敛心意已决的模样,无奈中还带着欣慰,“行,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替你将决定转达给校长他老人家,对了,”
李老师终于说道宋敛最关心的事,“今天晚上放学后我准备去林涉他们家做一次家访,你不是想给我带路吗,别迟到了。”
“嗯。”宋敛眼睛微微发亮。
“行了,回去吧。”李老师还是难得看见宋敛这么外露的欣喜,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哦,对了,”
李老师叫住了已经转身离开的宋敛,
“你回去的时候和孔寒说一声,到时候你们一起过来。”
宋敛应了一声吼离开了办公室,刚回到教室还没进门呢,就被等的着急的孔寒拉倒一边,一连串的话突突往外冒,
“怎么样,李老师找你是不是说去家访的事,有我没?”
宋敛面无表情的推开孔寒的手,淡淡道,
“今天下课后,一起去。”
“哦。”
能去就行。
孔寒喜滋滋,他终于可以踏入林涉家大门了,还得想好和林涉见了面之后说什么,还有……怎么和少年道歉。
就算是现在,孔寒想起少年冷漠厌恶的指责,还会觉得心里发慌,手足无措。
他直觉的不想少年以后永远都这么看他。
矜傲贵气的少年坐在位置上眼神放空,不安的在心里模拟着各种各样的道歉场景,焦急又紧张的等待放学铃声的响起。
他从未感觉如此的度日如年过,可随着时间的越来越近,孔寒却又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彼此矛盾的想法让一向骄傲的少年第一次如此紧张不安。
第30章
林涉醒来后被不知道坐在床边多久的养父吓了一跳。
男人坐在自己的床边, 粘稠扭曲的目光如同淤泥,让林涉心底发寒,昨天可怕的噩梦和恐惧让林涉一晚上都没睡好,
“爸爸, 有事吗?”
男人半响没说话, 空气滞涩的让林涉心慌。
心跳如擂鼓一般响彻在耳边, 声音越来越大, 好像就连血液都回荡着心跳声,林涉努力扣着掌心, 垂眉顺眼,
男人冷漠的盯着林涉几秒, 突然起身, 俯视林涉,“穿好衣服, 去墓地。”
林涉恍惚了一阵才想起, 今天是养母和男人的结婚纪念日。
原身记忆中,以前每年的这个时候, 他们都要去给养母扫墓。
那个温柔善良,手心永远充满温度,会鼓励他的女人。
心头酸涩和委屈之意涌上心头, 让林涉鼻头有些发酸。
林涉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后吃了早餐, 默默跟在男人身后,坐车前往了养母所在的墓地。
一路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 林涉恍惚的回忆着养母温柔的面容。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 车停在了格元公墓, 这里正是林涉养母被埋葬的地方。
到了公墓,男人放下手中的东西,高大的身影抚摸着养母墓碑前的照片,似乎格外脆弱,也让林涉心中的负罪感愈发深重。
他一直不敢去怪男人,不敢去反抗,甚至替男人遮掩,在就是因为他始终认为养父曾经不是这样的人。
原身一直认为男这个男人爱着养母,爱着他们的孩子,是因为他害死养母才让男人变成了如今这样,男人会变成这样是他害的。
他没有资格去怨恨男人,身子就连产生这种念头都是负罪而邪恶的,是愧对养母的。
可为什么,养母要救他呢?
原身无数次的想过,如果那天死的人是他该有多好,是不是就不用这样活着了。
可是,每当这个念头想起的时候,原身就更加绝望,因为他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卑劣的想要活着。
林涉安静站在男人身后,属于原身的浓郁情绪上涌,少年在风中安静悲伤的无声哭泣,像个找不到家的无望孩童。
男人正低低的和墓碑上的女人诉说着这一年的情况,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还带着哽咽。
林涉垂眸悲哀的看着墓碑上含笑的容貌,这个女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用生命救下来,视若亲子的孩子却被丈夫这样对待。
男人控制原身的手段很多,最常用的就是在原身痛苦时,在原身耳边虚构出一副家庭幸福和睦的场景。
原身那时候还小,有限的记忆中并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幸福,又是怎样的美好,也无法具体想象出男人说的,在女人死后无比绝望悲伤究竟是什么样的绝望悲伤。
但是,原身却无比深刻的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家才被毁了。
他有罪。
且罪孽深重。
男人深情的擦拭着女人母墓碑上的照片,随后拍了拍墓碑旁的位置,背对着林涉道,“过来坐吧,和你母亲说几句话。”
林涉抿着唇,顺从的坐在男人旁边,可对男人的惧怕和惊恐让他不敢说话。
养父转过头看了林涉一眼,又转回过头去,
“林涉,你母亲和你弟弟去世多久了,你还记在心里吗?”
林涉本能点头,
“记得,今天是母亲和弟弟去世的第3289天。”
养父:“林涉,你记住,你的母亲和你弟弟是因为你而死,你永远都不能忘记这件事,记住了吗?”
林涉:“记住了爸爸。”
“昨天的事,你恨我吗?”
养父没有看林涉,可林涉却仿佛回答了可怕噩梦的昨天,昨日的痛苦浮现在眼前,林涉开始发抖,心底对男人的恐惧远远大过了恨。
“不恨”林涉恐惧的摇头。
养父哼笑了一声,“好孩子,你的弟弟在下面又黑又冷,没有朋友,你却活的幸福,还想交朋友,这样鲜明的人生对比,你不会有负罪感吗?”
林涉几乎被上涌的罪孽感压得喘不上气。
心头也被蒙上了一层厚厚阴霾。
养父摸着林涉的头发,“你要听我的话,代替他们成为我的家人,用一辈子来赎罪,他们才能原谅你,懂吗?”
“懂了,爸爸。”
林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找不到未来的光和出口,只觉得蚀骨的冷意侵蚀了自己。
冰冷绝望的眼泪也顺着眼眶落到了地上。
他的一辈子,都要被无望的捆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吗?
养父的手冰冷而带着血腥气,替林涉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神中夹杂着怪异的满意,“怎么哭了?”
林涉低头躲开男人的手,自己擦着眼泪。
养父没有管林涉这些微的反抗。
他的心底泛着扭曲的快意。
他知道,这个孩子的精神早就被自己锁住了,偶尔的反抗与挣扎也不过是无望的尝试,终究毫无用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上的阴云似乎更厚了些,养父和林涉在公墓中呆了大半个上午,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突然,林涉听到身后一个声音,
“林文业?”
林涉下意识回头,如果他记得没错,养父的全名好像就是林文业。
养父同样回头,两人身后,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手中还捧着一束花,林涉不认识这个女人,不过养父似乎认识,
看养父的模样还有些惊讶,“裴渺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美艳女人将花放在养母墓前,转过头没有看养父,却先打量着林涉,感叹道,
“还孩子就是当年文眉姐收养的那个孩子吧,我这才出国十年,都长这么大了。”
看林涉还有些茫然的模样,女人笑了一下,“我和你母亲生前关系不错,小时候我还给过你压岁钱呢,叫我裴姨就行。”
“裴姨。”林涉乖巧的喊道。
女人裴渺渺眼中出现一丝追忆,感慨万千,“如果文眉姐看到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一定会很欣慰,很自豪。”
“所以我每年都会带林涉过来看看她。”养父怅然回首养母墓碑,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裴渺渺似笑非笑,睨着养父,“我是出国去了又不是修仙去了,为什么不能回来。”
养父一顿,苦笑,“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看你倒是变了不少。”裴渺渺气势高傲,居高临下的俯视男人,冷艳勾唇,“现在倒是更像人了不少。”
养父被噎了一下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苦笑之色更浓了一些,好像对裴渺渺的话毫不在意,“怎么样,这么久没见,要不要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叙叙旧?”
可养父的声音越是温柔,林涉的心里就越是发冷,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抖,
他知道,养父现在积攒的怒火一定会想办法发在自己身上。
长相美颜气质高傲的裴渺渺戴上墨镜,“喝一杯就不用了,我们也不太熟,”视线轻飘飘从养父身上滑过的视线落在林涉身上时女人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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