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木非青
巨大的坠落感让给我猝不及防,大脑空白天旋地转,然而下一刻我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怀抱的主人说,别怕。
守城将士倒在何释的剑下,他一直驾马疾行,越过了城门,野林,陌生村镇。
我以为我们有救了,我们可以逃到天涯海角以外去,大不了隐姓埋名,大不了舍了我的也许够万贯的家财。
想我孟知忆,有一天竟抛了家业,抛了所有,不计后果,不计得失,跟着一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跑了。
野风里,我听见他说:“知忆,我来娶你了。”
我莫名鼻酸,小声回应他,“我等到你了,夫君。”
我以为往后再不会有苦难,我以为今后都是圆满,我以为高帽女人说得不对,我们不是孽缘,我们不会每一世都不得善终。
但乐极生悲,远方很快扬起烟尘,数不清的人马追赶过来,何释让我搂进了他的脖子,再次加快了速度。
只要跑得够快,我们还会有机会吧?
事实告诉我,不会。
利箭划破长空,何释变着路线躲避,可再往前是平坦一片的荒地,继续便会被箭矢射中,停滞就会被兵马追上,进退两难,却容不得选择。
我们还是跑到了那片荒地上,利箭划破我的手背,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竟然根本感觉不到痛。
我听着箭声从耳边划过,心惊肉跳,恍然竟看见手背的伤处流出黑血,顿时瞪大了眼睛,“阿释,这箭淬了毒!”
何释迅速偏头看了我一眼,紧皱眉头,却也只能继续往前。
不该告诉他的,无能为力又凭添焦虑,我在心里怪罪自己,同时搂进了何释的腰背。
但。
我们还是没能逃得过。
身下的马已经被箭矢划伤多处,毒慢慢渗透,它的脚步也一点点变缓,最终身子一软,带着我们一起滚落在了荒地里。
与小臂等长的杂草没过我们的大半身子,长枪围堵刺下,为首的还是那个高帽女人。
放了我,是她的私心,抓捕我,是她的忠心。
结局可想而知,抗命,逃婚,国与国之间、皇帝御赐的大婚,哪样都是死罪。
何释有赫赫战功,死罪可免,押入大牢。
我一介平民,只配被押上刑场。
行刑之前,高帽女人看着我,说:“别再挣扎了,人得信命,你现在伏法,圣上可以对小何将军网开一面,你活着,对他就是个累赘。”
我没说话。
她叹了口气,“本就是个婚事,喜事,非得闹成丧事。你害他牵肠挂肚锒铛入狱,他害你尸首异处惨淡收场,你们谁也别怪谁,当真孽缘。”
这回我抬了头,“你们的喜事,我的丧事。”
丈夫娶了别人,对原配那可不就是丧事?爱死了,丈夫就死了,变了空壳子,从头到尾,都是丧事。
犯由牌扔下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见何释的最后一面,竟然是在颠簸的马背上。
我没来得及看清他如今的模样,没来得及同他拜堂,没来得及穿上佟姨亲手缝制的喜服。
甚至我还担心过,比他大那么多,将来走得太早可怎么好。
却没成想是这么早。
刽子手的刀已经挥起,我却再次听见了纷乱的马蹄,抬眼望去,何释穿着囚服,跑在追兵之前。
我却再提不起跟他走的心思了。
祭司焦急开口,“你们的命数已定!你们走不了!再执迷不悟,一个也活不成!”
我看着他的身影笑了笑,“我知道。”
他身上有战功,老将军又重伤不起,皇帝需要他,朝廷需要他,百姓需要他。
无论是战争还是和亲,他有活着的机会。
但我没有了,不仅没有,还会抹杀他生的机会。
我直起上身,看着祭司,“替我告诉他,衣柜里有两身喜服,我穿过了,让他也穿穿。在他和亲之前,穿一穿。”
她点头了,我便猛然起身握住刽子手的鬼头刀,我的命数才没有定。
至少我的死,握在我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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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结束啦,下章回到现在时间线
# 结尾篇:谢邀,我红线,打死结
第125章 回到现世
我睁开双眼,瞄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了一分钟。
一分钟收我十年,真尼玛黑啊,可得亏我命长。
而且,这也不对啊!我是知道我们的所谓前世了,但信息量太大了,我一会儿再消化。
现在重要的是,我还是不知道何释怎么穿过来的,她缺斤短两啊,奸商。
“大师,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过来了,那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我凑近些问她,“你可别另收费啊,刚才套餐里包含了!”
渡缘大师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杀了刽子手,想带走你的尸身,祭司和追兵前去阻止,他却疯了似的大开杀戒,直接挟持了祭司。”
说着她剜了何释一眼,就那个“祭司”的功能而言,应该也是属于渡缘大师和顺怨的同事,何释都进了黑名单了,看来把祭司霍霍得不轻。
大师继续道:“祭司本来就是犯了错,削弱了一部分能力,被分配到abo世界历练,他却百般折磨,强行要求祭司越过时空办事处,直接送他穿行到你所在的空间,导致祭司再犯大错,近期内都不可能回到办事处。”
懂了,天神下凡历劫,本来差不多要回去了,何释给她来了个劫上加劫,确实造孽。
我转头看着何释,他低着头一副不敢看我的样子,我也说不清现在看他是到底什么感受。
大师说了,他大开杀戒,他挟持折磨,在本法制时代大好青年的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可怕,但是...
我没看到啊!
再说了,人家是在为我报仇呢,他又不会对我大开杀戒百般折磨,啧,在夜晚的某些层面上好像也算。
但那都不重要,就前世我看到的他来说,他的模样和我现在看到的模样别无二致,同样爱吃醋,爱拐弯抹角卖茶,爱装哭撒娇,爱...我?
等等,前世,他好像爱我爱得要死要活?或者说,我们爱得要死要活?
所以,其实他喜欢我?!
靠,那他穿过来装什么矜持啊!
我顾不上别的,转身面向何释,扳着他的肩膀正对我,再抬起他的脸来,“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别的不能泄露,喜欢我总能吧?”
害我自己一个人纠结这么久,又是色诱又是炮友的,我还以为我在当卑微舔狗呢。
我们公主,吃了那么多苦,自己一个人背负那么多,付出那么多,我却两腿一蹬躲了清闲,全都忘了。
原来他说我记性差不是污蔑我,我是真的忘了,还忘了好多。
这么想着,我替他委屈,眼眶酸软,他也一样,抓着我放在他脸上的手,揉捏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估计大师都喝完一壶茶了,他才肯赏脸回答我:“你说的,这辈子等你先说喜欢我。凭什么不能是你先喜欢我呢?”
在我一分二十八年的高速回忆里,我确实有说过这样的话。也是,他前世追着我,守着我,那重来一世,凭什么不能是我先喜欢他呢?
我合该追着他,受着他,他对我怎样都是应该的,我欠他的。
我摸摸他的眼角,决定把表白计划提前,一刻都不能等了,“能,当然能,我早就喜欢你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他的表情惊喜了一秒,但也就这么一秒,而后马上就黯淡下去,“真的吗?我不信。”
我:“......。”您这又跟鲁豫联名了是吧。
我就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还能作出什么幺蛾子。
就见他拉下我的手,自己还往后退了一步,说:“你知道了前世的事便说喜欢我,是愧疚吗?是责任吗?前世的我更讨你喜欢吗?”
是套路吗?是装的吗?是小说看多了吗?怎么又来我替我自己啊!
那我再缺心眼一点,是不是得跟他说:前世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可拉倒吧,就凭孟知忆那抠搜样儿,我就能认得出来那是我自己,前世做过的决定,放现在我也是一个想法,不管是孟知忆还是孟见君,我就是我,他还是他。
我又往前凑,把手放回去,想了想,亲亲他的眼睛。
我说过,在一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亲亲他的眼睛,“对我来说,你从来就没有变过,哪个都是我喜欢的何释。”
我承认这样表白太突兀了,但大师还在旁边,我的脸皮只够我撑到表白,要是剖析那些色诱和炮友的动机吧,有点超出能力范围内了。
所以他爱信不信吧,你孟哥今天只能解释到这儿了,反正这辈子还长,我就不信解释不明白。
别人爱如潮水把我向你推,我就来个我如潮水把爱向你推。
恰好大师也看不下去了,催我们,“若有疑问,请快些,天快黑了。”
嗯?刚过一分钟天黑什么黑,我往外面一看,竟然真黑了!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又看看外面,来回来去的,难道这就是大师的屋子吗?怪不得她看起来像活了很久的样子,原来屋里时间是静止的。
刚想问问实际上过了几天,大师身侧的师弟便打了个哈欠,对着一脸惊奇的我道出了真相。
师弟:“挂钟坏了,还没修。”
我:“......。”行,是我想多了。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在当天,是晚上七点半,不算太晚,就是肚子有点饿。
师弟大师显然也这么认为,自告奋勇要做饭给我们吃,恭敬不如从命,我和何释陪大师在一边等着。
最后的疑问显然是爷爷那副画了,一开始以为那幅画生产人,但现在看来,它只是人的搬运工,何释以它为媒介穿越而来。
疑问在于...为什么穿到了画里,画里又为什么自己开起了梅花。
我坐在何释旁边,看他仍旧闪躲的眼神有点不是滋味,大师特有眼力见儿,说要去后厨帮忙,屋子里一时间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不是最想让我知道这些了吗?怎么现在反而不开心?”
他身子一偏,额头抵在我肩上,“我没想让你也付出寿命。”
原来是这个,我偏头蹭了蹭他的头,实话实说,“这次我们都好好活着,到了办事处,保留记忆一起投胎,少了十年罢了,洒洒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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