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那……我去医馆里坐坐?”
白蔹睁大了眸子:“要是去医馆每日何必还来湖边折腾,直接敲锣打鼓告诉众人好了。”
“这时辰想必姜大夫已经休息了。”宁慕衍摇了摇白蔹的手。
白蔹看着宁慕衍,微叹了口气。
……
“嘘,步子放轻一些。”
白蔹拉着宁慕衍到医馆,周遭邻里都已经关门休息了,没在医馆里看见姜自春,想必是回了屋子。
在医馆里难免被姜自春出来撞见,白蔹扯着宁慕衍去了后院儿的房间里,门一关,他才松了口气。
宁慕衍也还是头一次到医馆白蔹的房间里来,不由得四处看了看。
“这屋子小,你便将就坐一会儿,我出去给你倒杯茶水进来。”
宁慕衍应了一声,屋里确实没什么多余的地方活动,虽是窄小,可屋里充斥着白蔹的生活痕迹,小床上还有白蔹身上的清新草药味,他微微勾起嘴角,在床边坐下。
白蔹端着茶水进来,宁慕衍道:“这屋子虽小,可夏日炎炎倒也不觉得热。”
“后院里有老树遮阴,白日不受太阳直晒也就没有那么热。”
两人说了几句,就听轰隆一声闷响:“打雷了。”
白蔹推开窗子,外头风呼呼的吹,天边亮着闪电。
“哎呀,我去院子里把衣服收进来。你自便了。”
白蔹匆匆出门去,姜自春也听见雷声出来,父子俩一个收衣服,一个把院子里的炉子往里搬,不过几趟忙碌,刷刷刷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夏雨来的急促,白蔹跑回屋里,看着还安然坐在屋子里没有走的人,他眉心微动:“你怎还在?”
“方才姜大夫在外头,我如何出去?”
“爹在后院里忙,你从前头医馆出去,哪里看得见?”
宁慕衍道:“我不是怕出去撞见姜大夫嘛。”
白蔹拧起眉头。
宁慕衍见状:“罢了,我现在走吧。”
说着他站起身,在窗前看了一眼:“好大的夏雨。”
白蔹坐在床边上未置一语,就安静的看着负手立在窗边的人表演。
见着白蔹没理会他,宁慕衍又道:“伞也不给我准备一把吗?”
白蔹笑眯眯道:“哟,少爷还要打伞回去呢?青墨没守在马车跟前举着伞等少爷?”
“驾车出来太招摇了,我是一个人出来的,留青墨在府里了。”
白蔹啧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好吧,没有伞那我就回去了。”
白蔹看着出门的人,悠悠道:“雨停了再走吧,要是回去淋雨发热了,又得开药看诊,有些人看诊又不给钱,我可不想亏钱义诊。”
宁慕衍闻言勾起嘴角,又退了回去,拱手同白蔹行了个礼:“虽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但还是多谢小姜大夫宽宏了。”
白蔹取了块帕子擦了擦被雨淋了一点的头发,外头的雨没完没了的下,坐在床边的人也随着夜深并躺到了床上。
虽是都挤在了一块儿,却是未有人道一声床太小。
“要是雨一直下,那你什么时候走?”
白蔹枕在宁慕衍的手臂上,身上被沉木香包裹着觉得分外安稳。
宁慕衍懂事道:“天蒙蒙亮走,一定在姜大夫起来以前出去。”
白蔹道:“可街坊看见你从医馆出去怎么办?”
“医馆侧门可以翻进书院里,到时候我从那边出去。”
想着端方的宁慕衍要翻墙走,白蔹觉得好笑,心想明早上一定要早点醒过来去看看。
“对了,老人家睡眠少,我爹可起的很早。”
宁慕衍道:“虽我是年轻人,但是起的也跟老人家一样早。”
白蔹好笑道:“你是什么年轻人,分明比我爹还老。”
“你不也一样。”
白蔹瞪了宁慕衍一眼:“可我死得早,没老过。”
宁慕衍闻言眉心微蹙,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白蔹自知失言,说到了让人伤心的话题,也闭上了嘴巴。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伸手摸了摸宁慕衍的鼻梁,又摸了摸他的墨色眉宇。
“怎么样,还满意吗?”
白蔹笑了起来:“少爷真好看。”
他凑上前去在宁慕衍的眉骨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缩回了被子里:“睡觉。”
床上有些局促,睡的并不舒坦,但是心中满足,倒也是一夜好眠。
次日,白蔹在床上翻了个身,发现十分的轻松自在,一时间觉得很舒坦,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睁开眼时才发现昨晚上躺在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白蔹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
他叹了口气,还说看宁少爷翻墙的,早不晓得人什么时候就走了,他要是跟着去好歹还能递个垫脚的板凳,要是摔着腰可就惨了。
白蔹又摊开倒回了床上,伸手摸了一把昨夜那人睡过的位置,余温未存,但是隐隐还能嗅到宁慕衍身上的味道,证明昨夜并非是他做梦。
他心下有些惆怅,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自己睁开眼身旁的人也一直还躺着。
这一日虽是没有很快到来,不过值得高兴的是:
立秋这一天,青山书院竣工了。
第49章
书院竣工后,清扫干净了建造之时留下的杂物,陆续有园工搬进草木种植。
原本规划的地就有些老槐树,建造之中也都保留了下来,而今书院楼宇完工,草木尚未种植完善,却也并不觉得光秃。
白蔹虽日日能见着书院的进程,但是大门进去还得好远一段距离才能见着课室的建造,自从圈了围墙以后就见不到内里的进度。
这朝屋宇建造完毕后,他还是头一回走进书院。
从医馆旁头朱门入,入门到似像大户人家的府邸一般有一块极大的影壁,上头刻着青山书院四个大字。
过了大石壁,入目便有一个青石铺地的开阔场地,左右是廊檐。
他正在想这么大的地怕是能站上千人了。
“白蔹,来这边。”
闻声抬头,宁慕衍正在不远处查检园工带进来种植的草木。
白蔹就着广场跑过去:“都要种些什么草木啊?”
宁慕衍屏退了左右跟着的人,青墨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入秋少不得金桂,另便是书院常植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再我又让添了些松柏。”
宁慕衍举步带着白蔹上了廊檐往里走,左右无人他伸手牵住白蔹:“书院里原本就有些槐树和香樟,倒是用不着种植太多别的。”
白蔹左右张望,倒是正如宁慕衍所言,已经自用绿植,再种也只是为了让书院更有读书人常出入的气息。
廊子过半,这朝才见楼宇。
宁慕衍介绍道:“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置楼宇,为东西南北院。”
“其间面朝阳初升的东院为学生的课室,也是几个院最大的,为东一院和东二院。一院为秀才及以上的学生课室,二院主要是童生以及开蒙课室。”
白蔹听得入神,虽是未曾在书院上过学,可光是见着这么好的楼宇,以及细致划分的课室便让人神往,又何况是读书人。
“那宁院长要带学生的吗?”
“这是自然。”宁慕衍道:“不过尚未定好,还得过两日召集所有夫子集议。”
看完东院,挨着与之不远的是西院:“这边不算大,是夫子素日集议办公的地方。南院是学生的卧寝地,北院为食堂。”
东西南北四院相围,中部为花园荷池,亭台水榭。
出主要四个楼宇,东北处有一个廊子相接的独楼,是藏书阁。
西南一边另是一片未曾铺石板的大草场:“是六艺中练习射、御的地方。我打算让园工把松树就种在这边。”
白蔹惊诧,在外头只见主东西南北院的屋角,却是不知里头还另有乾坤的多。
“这朝建造下来花费怕是不小吧。”
宁慕衍笑了一声:“若我散尽了家财,那你养我吗?”
白蔹往后退了一步:“若是如此,那我可得好好再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宁慕衍伸手把他拉了回来:“瞧把你给吓得。宁家基业深,早年间城西这片尚且还是荒地之时就在宁家手上,除却门口买下的那几间铺子外,其余的地皮都是自己的。”
“所花费的也就是建造,以及后面诸位夫子的报酬。这些倒也承担得了。”
白蔹挑了挑眉。
“对了,医馆后头我空了小片地出来,趁此机会也扩修一二吧,我见医馆不易往上改修,也就只有往宽了建造。医馆前院倒还好,只是后院未免太窄了些。”
白蔹眉心微动:“你这是嫌弃先时去医馆我招待不周了?”
“怎会。”宁慕衍道:“再破落艰苦的地方也都住过,医馆整洁又能遮风避雨,已经很好了。只是我想而今毕竟不是形式所逼迫而艰苦。”宁慕衍凑到白蔹耳边低声道:“何必让岳父大人过得那么简素。”
白蔹想也是,昔年流放好的时候睡破庙,不好的时候风餐露宿,而今还有什么不好。他们苦一点倒是没什么,确实没必要苦着他爹。
只是……
“计划得再好,少爷是不是给忘了,那是别人家的铺子,我只是租用。”
宁慕衍笑了一声:“便是再忙,你的事情我也不至于会忘。”
言罢,他从身上取出了一张地契递给白蔹。
“是医馆的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