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柔
一滴滚烫的热泪从眼眶掉落。
被亲生父亲差点活生生打死的时候,他没有哭。
母亲自曝内丹凄凉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在太微派孤身一人艰难求生,被欺辱,被唾骂,被抛弃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那是他曾经躲在黑暗深渊里看到的唯一一束救赎的光啊。
是临渊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朝他伸出了手。
将他收入门中。
既然是给出去的温暖,为什么这会儿又要残忍的收回去呢!
“心术不正。”
这是临渊在收回师徒契约之后,对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我心术不正,难道他纪云枝就没有问题吗!”
“我与他到底谁看起来才更像邪魔歪道,你心里难道真的不明白???”
咆哮的嘶吼。
混杂着热泪和嘴里的鲜血,从林寂染口中流下。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不想再收敛自己的表情,只想放肆心中不满的情绪。
“他是赤子之心。”临渊收拢袖子,双手负在背后,准备离开。
“赤子之心就是在无望之境里差点杀了你?赤子之心就是不顾我们所有人的死活,只为他一己私欲?”
“还是因为赤子之心,是他染指了你啊,师尊?”
纪云枝肩膀上的那水剑标识,如此刺眼。
原本准备转身离开的黑影一顿。
从衣袖中闪出一道锋利的湛蓝色光芒直刺向林寂染肩头。
湛蓝色法术化作寒霜,利刃扎进林寂染的左肩,一时间鲜血淋漓将他牢牢的定在身后,岩壁之上,寒潭之中。
血色顺着他的肩头一滴一滴往下滴落。
与蓝色的寒潭水渐渐混为一体。
“哈哈哈哈。”
“临渊,你还是舍不得我们师徒一场,你还是舍不得杀我。”?
“我只是给他机会,见你最后一面。”
临渊没有回头。
也没有离开。
他拢着袖子,身姿挺拔的站在寒潭之外三尺处。
这会儿气喘吁吁的太微掌门林惊风才匆匆驾着他的灵器赶来。
“你这个小兔崽子。”林惊风一边喘气一边骂。
一把老骨头,哪里受得上这种折腾。
临渊这缩地成寸的法术,猴年马月他才能修炼好。
林寂染咬着牙扭头向一边,不去看眼前人。
他对林惊风没有任何的感情,在他的眼里,这个掌门不过是他终有一天要夺位的东西。
“一定要宰了他吗?”
林惊风缓过一口气,试探性的看向临渊。
后者不置可否,黑袍之下一丝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没有表情就代表默认。
林惊风不知道自己这私生子犯了什么错。
可惜他也不敢问。
错便错了吧。
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要不然给他留个全尸,回头我也好对他那死去的娘有个交代。”
听到这句话,林寂染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看。
身生父亲就是身生父亲。
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临渊藏在道袍里的手向上举起,一股浑厚通透的湛蓝色,法力自他掌心燃起电光石似的光芒。
这一掌蕴含了极其深厚的法力。
以林寂染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掌下去便可神魂匮散。
再无一丝生机。
林寂染就这么盯着眼前的人。
好像怎么也看不透。
看不透他的心狠,看不到他的残忍,也看不透他的无情道。
明明也曾是相伴百年的师徒啊。
只是因为一个纪云枝。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当浑厚的法力打过来的时候,他讽刺地勾起嘴角。
要了结吗?
行吧,杀了他,纪云枝也不会独活。
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师尊亲手杀掉在乎的人,是怎样的感觉呢?
高高在上如同阳春白雪的师尊,也会伤心,也会痛苦吗?
可惜,
毁天灭地的法力,并没有砸在他的身上。
在他的身前一朵绽开的金黄色的菊花,将他整个身躯都挡住。
临渊的法力重重的砸进这朵菊花的花蕊之中。
花蕊骤然一收缩。
好像如同石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
在一旁站着不说话的林惊风,却佝偻着身体呕出一口血来。
这朵花是林惊风的本命灵器。
尽管身受重伤,老头还是乐呵呵的摆摆手:“我开玩笑的,我不一贯爱开玩笑吗?毕竟是我的孩子,能不能饶他一条命?”
“你看他在寒潭里呆了这么久,全身经脉尽毁,已经是个废人。大不了我一会儿将他的灵根也剔除,让他彻底不能修炼,从此做个凡人得了。”
“滚!”
林寂染狠狠磨了一下后槽牙,冷冷吐出一个字。
受谁的恩惠他都不愿意受林惊风的。
从前看不上他,将他扫地出门,这会儿他要死了又来做什么惺惺作态。
想把他变为废人?
做梦。
就算是死,他也会化为鬼修,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显然临渊并不会将掌门老头的求情放在眼里。
永寂的形状渐渐在他的指尖凝成。
之前都只是小打小闹。
若是被永寂穿身而过,那么连投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直接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于这世间。
林寂染盯着永寂。
这柄曾经护他于身前的剑。
现在要杀他。
要穿他的骨。
碎他的魂。
临渊根本就不需要说话。
剑意凝结而成。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就算是林惊风说的话也不管用。
他要杀林寂然。
因为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