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欲行
江寒声明白，有时候有些话并不适合说，外公有高血压，没必要争一口气去刺|激老人家。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按照正常流程走一定会有个婚礼，可一想到都是男方又犯了男，总不能把李闻川当做女方安排吧？可也不能把江寒声当做女方。
商议不下来，看着饭点时间要到了一起下楼。
刚走几步，就听到李闻川轻快的声音：“外公你当年这么厉害吗，真没学过？您当初不做生意，讲不定现在就是大画家了，我怕是都买不到你的画。”
苏行健谦虚推脱：“你就是哄我开心，随手画的，也就你说喜欢，川川是不是学过国画啊，你看得比别人都专业些。”
江寒声、苏承意：“……”
第二百二十七章 咸鱼瓷罐（二合一章）
老爷子兴致勃勃，跟李闻川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寒江这孩子怎么不早点把你带回来呢，我这还有好多东西呢，你都来看看。”
李闻川笑：“不好意思贸然打扰，其实最近也是准备来见见诸位。”
虽然但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见面”的意义可能不太一样，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吧，李闻川并不想做多的解释。
苏家其他人就那么看着老爷子突然出现，接着拉起了李闻川的手，面色难得有了几分震惊的色彩，问道：“你就是李闻川？我在电视上见过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那些记者都拍的不好看。”
项媛媛面色不好：“爸，你什么时候也追星了？”
“我就不能追星？就年轻人可以？”苏行健不高兴，家里人都觉得他年纪大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能能把这般小子拉扯这么大？
要不是当年他对形式的准确把控，在那么多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迅速果决，打下了苏氏大半的底子才有了今天。
就是子女不争气，又遇上了那一次经济危机，看着苏氏摇摇欲坠，他们不抢了，全都带着自己那些家底抽身准备跑。只有苏承意把这个“烂摊子”接了下来。
他知道苏承意的辛苦，更明白自己另外两个儿子到底是什么人，所以现在闹腾归闹腾，只要不掀翻了这屋顶，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帮衬，安心过自己退休的日子。
没事了就把这几个人叫一起吃顿饭，饭桌上明枪暗箭权当看戏。
李闻川发现苏老爷子年岁是上来了，头发已经花白，额头两颊处有老年斑，可看起来精气神要比一般的老人家好，至少那双眼睛明亮，仿佛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他的记忆里没有外公和外婆，因为和顾染秋闹翻，他们走的李家这一步棋就全毁了，李闻川作为一颗废子，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至于李正源那边，两位老人家住在南方那边，也不经常回来。
他们对李正源的二婚不满意，拗不过儿子的意思后干脆就不问了，图个清静，逢年过节问候几句，也没想过让李正源带着老婆孩子来拜访。
这和江寒声这里很不一样，至少他觉得，有苏老爷子在，苏家就还有家的味道。
苏老爷子给李闻川带到一处拜访饰品的架子旁，那上面有几个瓷质的花瓶，里面的水乡、兰草郁郁葱葱，一看就是被人打理得很好。
可是细看花瓶，怎么有些莫名的熟悉。
“这花养得好吧？以前老婆子还在的时候，可不准我养了，花瓶不拿来养花那不就是浪费吗。”苏行健笑着说，每次逢人来，他就喜欢带人来看他种得这些花草。
起先是他老婆喜欢养这些，为了能有点共同语言，他也学着弄了一些。
“这些花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娇贵，就公园的草皮，没人打理都能年复一年，我天天打理却死了不少，”苏行健很困惑，他每天都来看一看长得怎么样，却都死掉了，没养活，“都是高价钱买来的，她还说我败家呢。”
精心照料还能死？
李闻川眉头一挑，看细细看瓷花瓶，问：“这些也挺好照顾，尊重它的生长习性就好，难不成是花苗出了什么问题？”
苏行健摇头，“那不至于，我跟老婆子从同一个地方买的。”
李闻川：“？？？”
“我很关心这些能不能活，我每次种下去后，就过去看，忍不住揪起来看看根系长好没有，每天都看好几次，我发现那根系就是长不好，应该是花瓶或者土的原因。”
“……”
不，这真的没关系。你就算是棵仙人掌，也经不住你每天把它挖出来瞅一瞅啊。
什么东西才能经得起这般的折腾？
李闻川神情麻木，他不太想说话，干巴巴点头回应：“是，可能这兰花认生。”
“我就说，水土不服，于是特地找了两个好看的罐子来养活，这不，就好了。”说了很多次了，别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甚至老婆都不屑，只有李闻川，不仅认可了他，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轻视。
苏行健觉得自己被重视了，话自然多了起来。
看着瓷罐，李闻川终于觉得有些眼熟，他是研究历史的，以前还是皇帝的时候也对这方面有研究，当时也蛮喜欢收藏前朝的古玩。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熟悉感哪里来的了，不自觉退后了几步，轻声问老爷子：“苏爷爷，您这些瓷罐哪里来的？”
“你还是跟着江寒声一起喊我外公吧，苏爷爷多生分，”纠正李闻川的叫法，苏行健回忆起自己到底怎么得的这些东西，沉吟一阵，“好像是年轻时，大概是我四十多岁的时候，跟着老婆子一起去一个古玩市场淘来的。”
这两件都是老伴儿亲自选的，他不懂这些，就听着她和商贩来回拉扯价格，不知道一来一回多久，都有些走神了，老伴儿妆了他一下，示意付钱。
罐子就这么被带了回来，老伴儿也没动它们，就放在一个柜子里锁着，等着他翻出来的时候都生灰了，上面还有泥巴，洗了很久才弄干净。
听苏行健说到这里，李闻川已经有些心梗的感觉了。
他以前要是得到一个，可不敢这么随意，怎么也要好好放起来，就看看，他放缓了声音：“您……就没想过，这可能是真货？”
老爷子愣神：“我当时就给了五块钱，能是什么真货？”
不等李闻川说话，苏瑞林终于插上了话：“你不会以为那东西是真的吧？年轻人就是容易想写有的没的，是真的我妈能让我爸在底部砸了个洞去种花？”
小时候记得老爸确实被老妈凶了一顿，睡书房睡了一个月，但怎么可能是这个破罐子的原因。
“对啊，是的话奶奶应该会告诉我们的，这东西不该传家吗？”苏晓阳挠挠头，他觉得这可能性也太小了。
真是个文物，也不至于这么糟践。
苏华章此时也找回了场子，阴阳怪气：“还是要务实一点，看了几本书又不是下了几个墓，这些年盗墓小说盛行，一些年轻的看着自家院子里的水缸都觉得是个宝贝。”
他悄悄翻了个白眼，刚刚李闻川跟高琦说的那些他听到了，只是觉得都是女的在说话，还有小辈，没好意思搭话。
又没有实权，死读书的还那么傲气。
一直笔直坐着安安静静的苏猷望也偏过了头，面上有些好奇，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有一抹兴味，这是看好戏的架势。
他向来在老爷子和苏承意面前都表现得很好，不争不抢，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年也没有让苏氏拨钱扶持，小公司的规模也扩大不少，吞并了一些小企业。
江寒声不愿意接手就不愿意吧，到时候苏承意还能逼着他去不成。
只要他再努力一点，现在伏低做小又怎样呢？
琥铂色的瞳仁里倒映出了江寒声和苏承意的身影，他们下楼了。苏猷望愣了一会儿，立马收起了外露的情绪，又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不落井下石，也不偏向谁。
江寒声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他来之前还在想要怎么拉近李闻川和外公之间的关系，他没有那么包票能瞒住苏行健。
都是商海里乘风破浪一路拼搏过来的人，狐狸见了不少，自己就是千年的道行，不说也会品出来不对劲。
他还能在本家呆着，跟那几个人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是因为苏行健的原因。苏行健似乎对亲情这一块有很强的执念，他心里知道几兄弟早已不同心，还是下意识地放过这件事，只要大家都还聚在一起就好了。
毕竟对他来说，这些不听话还贪心的大人，都曾经是他期待过的，捧在手心里，轻轻抱在怀里的孩子。是他和爱人在这世间最后的联系，看到孩子们，那些相濡以沫的岁月就仿佛还在昨天。
听到他们这么说，江寒声叹气，他估计要是把真相说出来，明天这两个花盆估计就会以各种理由失踪。
“你又不是考古的，还能看出这些来不成？人家鉴宝节目都有出错的。”苏瑞林不屑。
“少说两句，你每次说点好的不行吗？”苏行健看他一眼。
苏瑞林这才收起表情来不说话，一偏过头才发现大哥带着江寒声已经下来了，点头跟苏承意打了个招呼，面上笑得亲切，心理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小江还不打算回来吗，继承公司比演戏好吧，听说演员到处跑，生活还不规律，累的。”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一副为江寒声好的模样。
他也不是傻，知道直接说肯定不行，那么就顺着意思来，反正横竖是江寒声不愿意接手公司。
江寒声没理，径直走到李闻川旁边：“你倒是眼尖，以前外公带回来一个喜欢古玩的朋友都没敲出来这花盆是什么。”
“见得有些多，我爸平时也爱摆弄这些。”李闻川道。
二人的话声音不低，在客厅里特别明显，所有人呼吸一滞，苏行健抬手抱起花盆敲了几下：“真的假的，感觉声音挺好听。”
“爸！”苏华章和苏瑞林纷纷起身，“您小心点，小心点，别摔着了。”
“哦。”苏行健应了一声，旋即拿着花盆左看右看，除了不直接倒过来，就是到处拍拍，用手扣扣，看得两兄弟心惊胆战。
李闻川的话可能存疑，江寒声不可能存疑，他们爸妈就喜欢这个外孙，所以肯定说了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比如这两个花盆。
偏心，一直就偏心，死了还要偏心，苏华章心头火起，冲着江寒声高声：“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说出来，你是不是想私吞？”
“大哥你是不是也知道？”看苏承意毫无惊讶的表情，苏华章基本上就能确定了，“都是兄弟，至于这样吗？什么都要放着我们，当初让你在公司给我个职务都不肯，现在连妈的遗物都要藏着掖着。”
苏瑞林看着局势，心觉这不就是苏承意理亏，两个瓷罐，他好歹也能分一个吧？想通这个关键就想要开口帮腔，被苏猷望给拽住，有些生气：“你拉着我|干嘛，你大伯好不容易又这么个理亏的时候。”
想要犟开，被项媛媛捏住背后一块软肉使劲捏了一把，老大劲儿才憋着没吭声，听见她说：“你听儿子的，哪次你自己说话讨着好了？”
他本身就是个极易被调动起情绪的人，偏生生了个儿子平时少言寡语，不得不说好几次确实苏猷望的判断比他准太多。理了一下衣服坐着没再动，就看苏华章在那和苏承意吵。
要说四个兄弟姐妹里过得最不好的，那就是老二家，苏瑞林没什么本事，可丈母娘家也是有本事的，一路扶持了不少，现在儿子长大了也是个能干的。最小的苏菏，平日里看着不争不抢，却嫁到了江家，生的儿子还要回娘家分一杯羹。
就他们，这几年公司越来越不景气，亏空补都补不完，高琦他们家没跟上新产品的换代现在被新的公司不断压榨市场占比，想学着苏瑞林让儿子管一下公司，差一点破产。
“大哥，我以前真的不想说，我开公司你就没帮过我，我想回苏氏你不让我回来，就连小阳你都拦着。你别忘了这是爸的公司，爸还活着就不是你的，你藏着掖着把我们都当什么了？”
苏华章大声吼道，怒目盯着苏承意。
两个古董瓷罐不过是导|火索，苏家家大业大不差这两个古董，他就是恨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要把他排外。
他更看不惯江寒声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要就不要，为什么老是回来又是看看苏行健又跟苏承意聊聊天？这是不想要的意思吗，明明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做作！
“那你想要什么？”苏承意没有吵，面色有些冷，语气都淡了下来。
苏华章没有看他，如果抬个头，他就能看到苏承意眼中的冷意，那仿佛是在辨认面前的人，现在的苏华章让他觉得陌生。
“我提过很多次了，趁着爸还在，分家，把每个人的都算清楚了就公平。”
第二百二十八章 咸鱼餐桌（二合一章）
客厅里彻底安静了，在苏华章这句话出来之后。
父母在，不分家。老一辈的多少心里有这么一个概念，人还活着就一家人在一起，无论是怎样，就算中间关系淡了，都不提分家这件事。
现在苏行健还活着，苏华章就吵着嚷着要分家。所有人都偏过头去看苏行健的表情，李闻川在苏行健旁边，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前就给老人家扶到了沙发上坐着，幸亏坐住了，保不准刚刚差点被气过去。
苏瑞林直接往后缩了缩，并不想要这时候被人注意到。心想还好刚刚没有帮腔，不然现在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可不好受，他确实想多要点钱，但还没这么脑子发热。
“那个……我去那边温室看看。”刚刚苏行健还想拉着李闻川去温室看看花，现在被李闻川当做了台阶。
他不适合在这里，人家家事，终归有些不能被外人瞧见。
苏行健一把拉住他：“不，你就在这，来，坐我旁边。”
声音稳健，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李闻川看江寒声一样，对方对他摇摇头，示意听老爷子的就是，这才慢慢坐下。他没想到就过来吃顿饭还能撞见这件事，如果放在庆朝，这种大不孝的行为是有重刑的，他倒是佩服苏华章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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