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初棠
要知道,四皇子因疯病去世,他当年留下的不少势力也跟着销声匿迹,如今四皇子唯一血脉出现,那些势力会不会主动找上去?
这对韩王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倒是没有人怀疑韩王会对四皇子遗孤不利,毕竟当年韩王和四皇子关系亲密是有目共睹的,四皇子出事后,也只有韩王孜孜不倦一而再再而三上书,希望皇上彻查此事。
只要有心,这些旧事很容易就能被查出来。
“乐章说,他的仇人是韩王,任谁也猜不到,看似和四皇子关系最好的韩王,才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江苓看着暗卫交上来的密报,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伪装的太好,才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四皇子和四皇子母妃都对他那么好,只要四皇子有的,韩王都能有,就算皇帝不在意这个孩子,四皇子母妃还是尽可能给了他最好的一切……”江苓想不通。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苓一直想着这件事,夜里做梦还梦到了那位惊才绝艳的四皇子,书里的描述活了过来,醒来后,怅然若失。
詹乐章的治疗进行到了紧要关头,江苓又为他渡了一丝本源力量,褚峤没有问他是如何做到的,因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
褚峤擅长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这次也不例外,较他人不同的是,有本源力量的保护,风险减少了许多,但药力冲撞该承受的痛苦避免不了。
詹乐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每日大半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即使昏迷,紧蹙的眉头也没松开,可见承受着多大痛苦。
药浴、针灸、汤药……每次治疗结束,青年都像是在水里洗了一遍,汗水浸湿衣衫,头发湿漉漉披在肩头,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
每每这个时候,定远侯世子都会将人拢在怀里,恨不能以身代之。
詹乐章从无尽痛苦中找回一丝清明,看着薄唇紧抿的男人,心中一片安宁。
江苓和褚大夫在一旁收拾药材,突然,听到剧烈的咳嗽声。
詹乐章攀着定远侯世子的肩膀,咳得停不下来。
“怎么回事?”江苓忙放下手边的东西,走过去。
拉住詹乐章手腕,江苓给他把脉。
定远侯世子抱着人,轻拍青年后背:“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咳到最后,詹乐章吐出一大口血。
“他的情况不对,褚大夫,快将左边第二份药拿来!”
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定远侯世子将人抱回榻上,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
江苓和褚峤翻找医书,终于找到了原因。
“我们需要找到药引。”
秘药里用了一种来自嵘裘的独有药材,这种药材很特殊,必须用它的伴生药草为引,才能化去药性。
“现在派人去嵘裘旧地,怕是来不及了。”
江苓用指腹摩挲医书上描述这种药和伴生药草的部分,不确定道:“看描述,我在宫里养的花草和这种伴生药草十分相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
第176章
詹乐章被放到床上,面无血色,刚被喂了应急的药,此刻整个人恹恹的,定远侯世子守在他身边,一眼不眨看着他。
“我没事。”詹乐章拉住定远侯世子的手,轻声安抚。
他的声音很轻,折腾这么大一出,早已耗尽了他的力气。
“你躺好,不要说话。”定远侯世子反握住他的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他如何能不担忧?
每次治疗结束,詹乐章都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从褚峤口中得知,治疗过程会带来痛苦,虽然过程痛苦,但结果总是好的,随着一次次治疗,詹乐章的精神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
原本,今天这次结束,就可以换新药了,那药的药性比现在的温和,再治疗时不会像从前那般痛苦,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詹乐章伏在他怀中吐血的模样,将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永远不想再经历抱着人,感受着怀中人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
胸口一阵阵绞痛,詹乐章平躺在床上,闭上眼,抵抗这阵突如其来的疼痛。
和治疗时产生的痛不一样,这次是沉闷的,连绵不绝的,像是体内的药物在做最后反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乐章,乐章。”定远侯世子小声唤了他两声,青年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心中升起巨大恐慌,定远侯世子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寻到另一头的江苓和褚峤两人。
“乐章好像又昏过去了。”
江苓和褚峤对视一眼,停止讨论,来到床前。
把完脉,褚峤眉头紧紧蹙起:“得尽快找到药引。”
“什么药引?”定远侯世子紧张地问。
“乐章中的秘药里有部分成分来自嵘裘,这种药材十分奇特,需要伴生药草才能化去药性。”方才江苓和褚峤讨论的时候,定远侯世子不放心的守在詹乐章身边,没有听到他们的讨论,江苓又解释了一遍。
“嵘裘……”定远侯世子低喃着这个名字,“浮世教和这个被灭的小国有关么?”
嵘裘距离京城遥远,不眠不休赶路、一来一回也需要一个多月时间,更不用说,在嵘裘故地寻找到伴生药草。
时间来得及吗?
顾不上礼仪,定远侯世子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江苓忙叫住他,“你去做什么?”
“去寻药。”
褚峤拉住他:“你先别急,你现在什么都不了解,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况且嵘裘距离京城这么遥远……”
“但我不能不救他,就算再难,我也不会放弃。”定远侯世子打算他的话。
他眼中藏着风暴,极致平静下,藏着的是极致狂乱。
褚峤抹了把脸:“知道你想救詹公子,我们也会尽力救他,你先不要急,君后说,他在宫里养的草和伴生药草很像,我们先去宫里看看,如果不是,再做打算,你照顾好詹公子,他体内药性相撞,恐怕会昏迷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离不得人。”
男人眼中骤然亮起希望的光。
“方才,是我失礼了。”他低下头,语含歉意。
“知道你是关心则乱,我和褚大夫先回宫一趟,这边就交给你了。”
江苓和褚峤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江苓已经传信回去,让宫人将千芜大师送的种子种出的花全搬到一处,等他们抵达,东西已经按江苓的要求准备好。
这些花一看就被养得很好,葱葱郁郁,小小的花苞如今已经长大,开出了颜色不一的花。
“确实是书里描述的伴生药草,君后是怎么将其养活的?”褚峤围着花走了一圈,逐一观察过去,并没有看到另一种该出现在这里的药材。
伴生药草,如其名,是伴着生长的,褚峤喜欢研究各种奇怪药物,不是没见过伴生之物,可没有哪一样,是像现在看到的这种,没有被伴随之物,还能长得如此好。
实属罕见。
“和养其他花草差不多。”
褚峤没有多问,这也不是他该问的,摘下叶片,带到太医院开始处理。
忙到深夜,江苓才回宫。
萧晟昀已经洗漱完了,坐在榻上,正在看折子。
听到脚步声,抬眸:“苓儿从前嫌朕忙得太晚,今日倒是反过来了。”
江苓走过去,捉住男人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陛下快帮我按按,好累。”
折子被扔到一边,萧晟昀专心给江苓按捏起来。
江苓被按的舒服,边享受边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之前香料的来源和嵘裘有关,这次也是,嵘裘不是早被灭国了吗,怎么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虽然被灭国了,但嵘裘人并没有全部消失,之前查宣王一事的时候,朕便发现,宣王手下,有一支由嵘裘人组成的队伍,朕在边关中的奇毒,也和这些人有关。”
宣王落败后,他身边的嵘裘势力没了庇护,轻易被揪出来,那些人想逃,可现在的京城在萧晟昀手下早已不是先帝在位时处处充满漏洞的样子,不等那些人找到新的藏身地,就被一一抓获。
“当初,或许应该留下一二活口,说不定能审问出更多东西。”
但那个时候,也没人料到,在大启横行多年的浮世教,也和嵘裘有关。
两人就浮世教的事讨论了一会,江苓转而说起千芜大师。
“陛下,你说,千芜大师离开前将种子给我种,是不是提前知道了现在发生的事?”江苓见过千芜大师,知道他和普通人类不一样,若真能预知未来,那么原主的死和原书结局,他也预知到了吗?
可惜千芜大师现在不在京城,不然江苓一定会去问问。
“要是能再见见千芜大师就好了,陛下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问这句话时,江苓本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毕竟两年前,京城发生了种种事,无数人包括先皇都在寻找千芜大师下落,可惜一无所获。
没想到萧晟昀给出了肯定答案。
“千芜大师最近在江南一带活动,南巡说不定能遇上。”
江苓张大嘴:“陛下这些年,不会也一直在寻找千芜大师的踪迹吧?”
千芜大师这人的奇能异士,君王不愿放过不奇怪,先帝不就将人困在京城许多年吗,好不容易离开了,又被新任君王盯上。
“陛下不会像先帝一样,打算继续将人困在京城吧?”
江苓语气里充满了不赞同,萧晟昀点了点他额头:“想什么呢?朕寻他,是因为有些问题想请教他,至于千芜大师是想留住京城,还是想在外游历,朕不会过问。”
“那就好,”江苓捉住男人的手,放在腰上,“陛下继续揉揉。”
他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的,可累了。
萧晟昀给他揉腰,人也离他越来越近,等江苓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男人抵到墙边。
男人身形高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敏感耳垂被含住,进而被一阵濡湿包裹。
江苓身体一抖:“陛下……”
“苓儿天天往太医院和定远侯府跑,已经冷落朕许久了。”
耳垂被放开,男人的气息贴着耳朵,低磁声音钻进耳里。
绯色自耳垂处蔓延开。
江苓揪住上方人的衣服,仔细反省了一下,这段时间忙着詹乐章的事,确实对萧晟昀多有冷落,登时感到一阵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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