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eleta
泰瑟尔把穆仲夏整个人连着被子抱在怀里，他盘膝坐下，耳朵凑过去。对方嘴里喷出的灼热气息几乎要烫伤他。
穆仲夏因为高热而异常干燥的嘴唇在泰瑟尔的耳边断断续续，低声地说。就见泰瑟尔的身体渐渐僵直，震惊在他绿色的眼瞳里逐渐出现。在穆仲夏说完后，泰瑟尔愕然地瞪着自己的拿€€。穆仲夏：“很……可能……我也，不，确定……我现在，眼前……全是，彩色的，雪花点……”
泰瑟尔紧张了，害怕了：“仲夏！我该怎么做！”
穆仲夏想哭：“我也，不知道……”
泰瑟尔左右看看，那慌张的模样和往日的镇定完全是天差之别。他把穆仲夏放回到地榻上，摸摸穆仲夏滚烫的额头，说：“你现在肯定需要吃些好的。我带回了很多战利品，有亚罕珍贵的草药，我去拿！”
穆仲夏虚弱地点点头。
泰瑟尔用力搓了把脸，跑出朵帐。
泰瑟尔出去了，脸上还带着冰珠的古安、阿必沃、阿蒙达和木宰进来了。木宰一进来就冲到穆仲夏身边，发出呜呜的担心叫声，舌头轻轻舔了舔穆仲夏的脸。穆仲夏往木宰的大脑袋凑了凑，难过地闭上眼睛。阿必沃双眼通红，拳头紧握着。古安抹掉脸上的冰珠，继续给穆哥降温。木宰趴下，守着穆仲夏，眼神担忧极了。
回归的泰瑟尔完全没有心思去头领朵帐向头领汇报。战士们带回来的战利品中珍贵的都摆在头领朵帐前的空地上，其余的在部落外，数量太多，需要时间去分类整理。泰瑟尔跑到空地，一车车、一箱箱的翻找穆仲夏可能会需要的东西。缪什卡、大巫、图拉森、汗巴纳、苏旺比和泰拉€€都过来了。
缪什卡问：“泰瑟尔，穆大师的情况怎么样？”
其他人都担心地看着泰瑟尔。泰瑟尔抬头道：“他很虚弱，需要最好的食物和药材。”
缪什卡道：“需要什么你只管拿去。”
图拉森：“我们帮你找！”
大家一起动手，从那些珍贵的战利品中找出泰瑟尔需要的他们沿途采集到的亚罕珍贵的药材、荒兽身上最值钱的部位，只要泰瑟尔觉得可能对穆仲夏有用的，大家都找出来交给他。没有人对此不满，对第三部 落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穆仲夏的康复更重要的。
找了一大箱子的东西，泰瑟尔急匆匆返回朵帐。他回来了，大家也有了主心骨。泰瑟尔吩咐古安用他带回来的蛮狮的心脏熬汤，交代阿必沃去烤蛮蜥的眼睛，叮嘱阿蒙达用冰毛巾时刻给穆仲夏擦拭额头和脖子，给他降温。他自己清洗草药。
泰瑟尔找过来的草药是亚罕在雪季时才会出现的珍贵的四种草药，是每年暖季时，伊甸的商人会高价换取的珍贵草药。这时候的泰瑟尔根本不在乎这些草药的价值，他一根一根认真清洗干净，然后凑到穆仲夏身边，以他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问：“仲夏，你看看这些草药应该怎么服用。在亚罕，我们是直接吃。”
穆仲夏努力睁开眼睛，双眼用力瞪大，透过“满屏幕”的雪花点去看泰瑟尔手里拿着的四种颜色各异的草药。半晌后，他道：“分别，煮水，喝吧……”
“好！”
“阿兄我来！”
泰瑟尔把草药交给古安。
穆仲夏高热，浑身发冷，泰瑟尔给木宰擦了身体，然后让木宰钻进被窝，给穆仲夏取暖。泰瑟尔回来了，穆仲夏自己也有了主心骨。抱着木宰毛茸茸、暖烘烘的身体，穆仲夏很快昏睡过去。
※
除了必要，泰瑟尔一直在朵帐里精心照顾穆仲夏，寸步不离。夜里，有泰瑟尔和木宰的被窝，穆仲夏也不觉得冷了。木宰也不出去，兢兢业业做他的兽型取暖大抱枕。
不知是泰瑟尔回来了，还是那些草药水、用荒兽身上珍贵的部位熬的汤起了作用，在泰瑟尔回来的第三天，穆仲夏的高热开始下降。随着他浑身的热度降低，眼前的雪花点也渐渐减少。第五天，穆仲夏的热度彻底降了下去，雪花点也消失了。
在确认穆仲夏不再发烧后，古安抱住穆仲夏就号啕大哭。穆仲夏生病期间，古安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自责和担忧几乎压垮了她。她始终认为穆哥会生病是因为她没有去脏洞。穆仲夏轻拍古安：“不要胡思乱想，我发烧不是因为你。古安，我饿了，我想吃面条。”
古安立刻从穆哥怀里直起身体，擦着眼泪说：“我去做！”
阿必沃和阿蒙达跪坐在一旁，两眼红红。穆仲夏伸手，两个孩子倾身过去抱住穆阿父。穆仲夏也轻拍他们：“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阿蒙达带着哭腔：“穆阿父，你不要离开我们……”
穆仲夏：“我不会离开你们，我喜欢你们，喜欢亚罕。”
古安悄悄擦眼泪，她看向阿兄。泰瑟尔坐在穆仲夏身边，单手搂着他。古安低下头，专心和面，心里却很担心，等暖季到了，阿兄会不会如之前说的那样，送穆哥回伊甸。她喜欢穆哥，她喜欢穆哥做哥哥的拿€€。一想到穆哥可能会回到伊甸，她会再也见不到穆哥，古安就想哭。
烧退了，眼前也没有雪花点了，穆仲夏也有了胃口。古安做面条，穆仲夏指点泰瑟尔做卤子€€€€谁都不许他动手。阿必沃用术法烤箱烤肉，阿蒙达切回瓜。一家人各司其职，可除了泰瑟尔和穆仲夏，谁的心情都喜悦不起来。
穆仲夏含泪地吃了一大碗面条。烧了十几天，嘴巴都要失去味觉了。担忧了多日的木宰幸福地吃他的罐头。泰瑟尔吃掉一盆的面条和一大块烤肉。吃完饭，穆仲夏就对泰瑟尔说：“我想洗澡。”
知道他爱干净的习惯，泰瑟尔道：“在朵帐里洗，外面冷。”
“好。”
只要给他洗澡就好。
阿蒙达小心翼翼地问：“穆阿父，您好了吗？”
穆仲夏笑着说：“好了，完全好了！大家放心吧！”
古安张了张嘴，又闭上。穆仲夏知道他让大家担心了，说：“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大病一场，我的身体就适应了，以后只要注意保暖就没事。”
古安、阿必沃和阿蒙达点点头，告诉自己，要相信穆哥（阿父）。
吃饱收拾完，古安、阿必沃和阿蒙达带着木宰先离开，穆仲夏要洗澡。泰瑟尔进进出出一桶桶往朵帐里提雪，外面的河水都冻住了，部落的人用水就是用雪水。亚罕的环境很干净，雪洁白无瑕，融化了也没什么杂质。
穆仲夏认认真真洗了个澡，特别是头发，他觉得自己都臭了。穆仲夏洗好了，泰瑟尔也好好洗了个澡。时隔近3个月，泰瑟尔才再次享受到他的拿€€给他洗头的幸福。亚罕五个部落各自的领地都很大，毕竟亚罕冻原的面积很大，但五个部落各自的聚居地并不大，一个是因为人口少，第二也是因为亚罕是冻原，很多地方是不能居住的。再加上与风暴平原相邻的大面积地域是战场，没有哪个部落会把聚居的地方放在那里。为了保护族人的安全，战场距离各部落的聚居地都很远，哪怕是骑马，也要差不多4天。如果是出征，带着给养、魔兽的情况下，路上来回就要差不多17天。由此也可以看出亚罕战马的速度有多快。这也是为什么泰瑟尔这次出征用了3个月。
取暖器吹干头发，穆仲夏窝在泰瑟尔怀里，两人依偎相拥，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泰瑟尔握着穆仲夏的手，冻疮在对方高热的这十几天慢慢好了，可泰瑟尔的心情依旧低沉。亚罕太冷了，帝玛塔人也会生冻疮，但他们早已习惯，恢复得也快。
“亚罕，太冷了。”
握住穆仲夏的手，泰瑟尔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穆仲夏知道他的意思。泰瑟尔回来的时候他手脚上的冻疮还没有完全好。穆仲夏道：“爱林郡的冬天也会下雪，也挺冷的。小时候我的手脚也会生冻疮。凡露丝并不愿意在我身上花太多钱。其实蛇油对冻疮很有效。有机会你抓几条蛇回来，我们自己提炼蛇油。”
泰瑟尔的绿眸瞬间微亮：“蛇油？”
穆仲夏抬头：“嗯，就是蛇的油。外面的风吹得我脸疼，用蛇油也有滋润的效果。不过现在蛇都冬眠了。”
泰瑟尔立刻说：“我去找。我知道哪里有蛇。冬天蛇都在睡觉，很好抓。”
穆仲夏：“嗯，那叫冬眠。”
泰瑟尔：“明天就去。”
“远吗？”
“不远。”顿了下，泰瑟尔抱紧穆仲夏，“除非有荒兽入侵。我不会再离开你。”
穆仲夏笑着摇摇头：“这次我不是单纯的受寒生病。”说到这里，穆仲夏一脸的苦恼，“也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在学院的时候，我们机械学院的学生会和术法学院的学生一起上课，偶尔听到术法学院的学生聊他们觉醒术法的情景。他们都提到会突然发烧，然后眼前会有不同颜色的光点。光点越多，术法觉醒的能力越强。最强的觉醒是7色，每一种颜色代表一种术法凝结能力。”
跟泰瑟尔简单科普了一下是哪7种术法，每一种的主要应用，穆仲夏苦恼地说：“术法的基础知识我学过，可具体怎么使用术法，怎么利用术法凝结能力来制作术法阵我完全不懂。我只是看过学院的术法师用术法笔在空白卷轴上‘雕刻’，似乎挺难的。”
泰瑟尔面色严肃：“你看到几种颜色？”
穆仲夏皱眉：“可以肯定的有白色、红色、蓝色，好像还有绿色，眼前密密麻麻全是雪花点，我又烧得厉害，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几种颜色。一开始没有雪花点，就是发烧，我以为我是冻着了，也有点害怕。后来眼前就开始出现雪花点。是那种突然出现，然后一整个扑面而来，根本不给我缓冲的时间。烧了两天之后我脑袋里突然想到以前上课的时候听到术法学院学生们私下闲聊的关于术法觉醒的话题，我才怀疑我是不是要觉醒术法能力，不然普通的高热喝退烧药剂怎么都应该有用才对。我以前也发过烧，从来没有什么雪花点。这和烧晕了还不一样，我睁不开眼睛，可大脑又诡异得很清醒。”
泰瑟尔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拿€€是机械师已经让他倍感压力，如果仲夏又觉醒了术法能力，一旦叫外界知道，其他四个部落绝对会想尽办法抢走仲夏，而一旦消息传回伊甸……
泰瑟尔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仲夏，你想回伊甸吗？”
穆仲夏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回去。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这样，我回去绝对就完蛋了。术法师比机械师在伊甸更没有自由。确实也有术法师同时懂得机械学，但那更是稀少。如果机械师在伊甸的自由度是5，那术法师只有2。而且我喜欢亚罕，喜欢这里。”
泰瑟尔直接问：“我呢？”
穆仲夏的心快跳了一瞬，没想到泰瑟尔会这么直白地问这个问题。而对方又继续追问：“你不想回伊甸，是因为你喜欢我。你亲口说过的，你喜欢我。”
穆仲夏抬手捧住泰瑟尔的脸，笑了：“嗯，喜欢你。你这么强壮，这么帅，第一眼我就被你迷住了。”
泰瑟尔低头，狠狠吻住了他的拿€€，兽血沸腾。
把人放到地榻上，泰瑟尔动作急躁地扒下穆仲夏的衣服。他此刻迫切地想要体会他的拿€€的温暖。而关于自己到底有没有觉醒术法能力这件事，穆仲夏暂时没时间去寻求答案了。
被泰瑟尔稍显野蛮地闯入，穆仲夏却觉得这种被侵入的感觉恍如隔世。身体如飘零的落叶，穆仲夏揉乱了泰瑟尔的头发。朵帐外寒风呼啸，朵帐内的温度却是那么的炙热。
第四十章 利益最大化
天刚蒙蒙亮，穿戴整齐的泰瑟尔亲吻了仍在熟睡中，体温平稳的拿€€后，拿着他的术法长枪离开了朵帐。被窝里，木宰代替泰瑟尔充当穆仲夏的暖抱枕。泰瑟尔提着术法枪往战马的马厩走，后面传来阿必沃的叫声：“阿父！”
泰瑟尔转身，阿必沃追了上来：“阿父，你要去哪？”
泰瑟尔刚才叫木宰过来，阿必沃就起来了。泰瑟尔抬脚继续走，说：“我要去抓蛇，你穆阿父要蛇油。”
阿必沃一听就道：“阿父，我和你一起去。”
泰瑟尔：“你去告诉你伊莫，让她起来后去守着你穆阿父，我在马厩等你。”
阿必沃向伊莫和姆妈的朵帐飞奔。“山”“与”“三”“ク”。
泰瑟尔走进马厩，牵过他和阿必沃的战马。阿必沃很快就过来了，父子二人上马往部落外走。沿途有人遇到两人，问他们这么早去做什么，泰瑟尔如实说。结果一听他是去给穆大师抓蛇，问他的部落战士也表示要跟着一起去。结果等泰瑟尔和阿必沃离开头领朵帐，两人身后有十几匹战马，都是要求跟着一起去的。还有许多被泰瑟尔拒绝了，没能一道。
阿必沃一走，古安就起来了。来到哥哥的朵帐，看到穆哥还在睡着，在穆哥被窝里的木宰抬起大脑袋看了她一眼就继续趴着不动了，古安的眼眶红了一瞬。脱下皮袄，她找了面盆出来，舀了面粉，安静地和面，等穆哥睡醒她就可以给穆哥做面食吃。
头领朵帐，缪什卡也早早就醒了。穆仲夏虽然退烧了，但他还是不放心。现在还不是亚罕最冷的时候，穆仲夏能不能撑过亚罕的雪季，在雪季过去后，他还愿不愿意留在亚罕，都是他心忧的。
泰瑟尔带着人一路进入森林。跟来的人兵分三路去找蛇窝。都是打猎的好手，知道去哪里找蛇窝。阿必沃跟着阿父找躲藏起来的蛇，忍不住问：“阿父，暖季到了，穆阿父会回伊甸吗？”
弯身寻找的泰瑟尔动作顿了下，然后继续，平静地说：“不会。”
阿必沃紧咬了下下颚，纠结地说：“亚罕，太冷了。”穆阿父，受不了的。可是，他又希望穆阿父可以永远留下来。
泰瑟尔：“他这次发烧，不全是因为太冷。伊甸，有会限制他自由的人，他不能回去。”
阿必沃惊愕。
泰瑟尔没有继续解释，发现了一个蛇窝，他手里的术法长枪在蛇洞口一个震爆，蛇洞口炸开，里面还在冬眠的蛇没有任何的反应。泰瑟尔动作利落地抓起蛇，一甩，蛇的骨头就散架了。
阿必沃惊醒，追上去：“阿父！穆阿父在伊甸有仇人？”
泰瑟尔没有多解释，只又道：“在伊甸，他只能和机械师工会指定的女人结婚，必须生育后代。他的姨妈也会再控制他。”
阿必沃眼睛亮了：“可是穆阿父喜欢阿父你！”穆阿父不喜欢女人！不会和女人结婚生孩子！
泰瑟尔：“所以他不能回去。”
阿必沃高兴极了，泰瑟尔抬手按住儿子的肩膀：“你要成为勇士！”
“我会的！”
他会成为勇士，弟弟阿蒙达也会成为勇士。他们会保护穆阿父，会让穆阿父永远远离伊甸的控制！
明白穆阿父绝对不可能回伊甸，阿必沃轻松了。快中午的时候，捕蛇大队满载而归，穆仲夏这个时候已经起来了。正在和古安、阿蒙达一起准备午餐。泰瑟尔一回来，部落的人就簇拥了上去，纷纷问需不需要帮忙。图拉森、苏旺比、汗巴纳也在其中，强烈要求帮忙。
泰瑟尔也不客气，把提着的兽皮袋子丢在地上，说：“帮我处理下。皮、肉、内脏分开。”
“交给我们吧！你去照顾穆大师！”
图拉森拿起兽皮袋子，汗巴纳拿过阿必沃手里的兽皮袋子。跟着泰瑟尔一道去捕蛇的人也让泰瑟尔回去照顾穆大师，他们处理好后会送过去。
泰瑟尔带着阿必沃往回走，路过头领朵帐时，被缪什卡叫住：“泰瑟尔，你来一下。”
让阿必沃先回去，泰瑟尔去头领朵帐。
父子两人进了朵帐面对面坐下，缪什卡沉默了片刻后，直接问：“暖季到来，你要送他，回伊甸了吗？”
这不仅是缪什卡想知道的，同样也是整个头领部落想要知道的。泰瑟尔：“仲夏不会回去。这一次是我的疏忽，是我让他不安，累病了。”
缪什卡的眼睛因吃惊而微微睁大：“你不送他回去？”古安可是说了，等到了暖季泰瑟尔会送穆仲夏回伊甸。
泰瑟尔：“在伊甸，机械师和术法师只能和机械师、术法师结合，并且必须生下后代。他回到伊甸，或许生活会好，但会永远失去自由。”
缪什卡很意外：“机械师和术法师在伊甸没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