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策马听风
正好秦红筝贴身丫环走进来,“夫人,早膳已摆好,用饭罢。”
沈遂也只能跟秦红筝先用饭。
吃过早饭,沈遂陪着秦红筝去炼丹炉待了一日,午饭都没吃,他只吞了一颗辟谷丹解饿。
这一整日沈遂都没机会跟秦红筝谈沈远膳,在秦红筝这儿用了晚饭,月上树梢他才回去。
沈遂推开房门,林淮竹坐在贵妃榻上正在看书。
宽大的衣袍层层叠叠垂落,他束着玉冠,眉目俊朗分明,修长的手捧着一册古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要入仕的贵介公子。
观林淮竹脸色如常,冷白的肤上没有红痕,沈遂眉峰抖了抖,“你那怪病好了?”
无缘无故的发热,沈遂给他诊脉也诊不出原因,他不觉得是自己医术差,只说林淮竹是怪病。
林淮竹收了书,倒了一杯茶给沈遂,“还没,只是不像前两日那么热。”
沈遂刚吃了一桌子辣,此刻正口渴津缺,喝了半盏才问,“那你找我外公没?”
林淮竹道:“找了,但他也不知是为何,可能是我们家血脉,也可能是我炼的功法。”
沈遂闻言义正言辞,“你看罢,我就说不是我医不行,而是你病太怪。”
看着沈遂煞有其事的模样,林淮竹脸上慢慢有了笑意,他颇为正经地点头,“嗯。”
沈遂坐到贵妃榻上,歪着身体,胳膊撑在中间的方桌。
这个姿势很不雅,他做起来却行云流水,看起来洒脱不羁。
沈遂敲敲方桌,对林淮竹道:“来,把手放这儿,沈大夫再给你诊诊脉,看与前两日有什么不同。”
林淮竹拢起衣袖,将手腕放到方桌。
沈遂修长的食指探在其上,指肚下的温度要略高于常人,但确实比昨日好了许多。
脉象一如既往的稳健有力。
沈遂又敲敲桌子,让林淮竹将另一只手放过来。
他深得秦老谷主真传,如今也算半吊子医仙,真医仙都看不出问题,他这个半吊子更不能。
装模作样把了把脉,沈遂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一脸深沉,“以老夫来看,你这不是在发烧,而是在发骚。”
林淮竹寂静无声地看着沈遂。
沈遂继续瞎掰,“你也长大了,此事不必害羞,多纾解几次就好了。”
林淮竹没说话,对于沈遂突然聊起的深夜话题脸色变也未变。
“若实在不行。”沈遂将从火狐那儿缴获的丹药拿出来推给林淮竹,贱兮兮挤了挤眉,“这个保准管用。”
林淮竹拿过来,打开瓶口闻了闻。
药王谷到处种着草药,林淮竹想不认识也难,况且他天分好,任何东西只消一眼便能记住。
闻出丹药有催情草的味道,林淮竹不露声色,“这是从哪儿寻来的?”
这等下作的丹药,秦老谷主自然是不许私自炼制。
沈遂倒也没瞒他,“是火狐从秦西北那儿偷的,正好被我撞见,这小狐狸整日惹是生非,迟早吃到苦头。”
丹药并不是烈性的春-药,只是有催情的效果罢了。
秦西北如今已经一十四,他一个成年男子练这种增加情趣的丹药不足为奇。
沈遂只是想逗逗林淮竹,见他还真收进自己的荷包,微微一怔,“你干什么?”
林淮竹抬眸,一脸平和,“不是给我的么?”
还真要?
沈遂开这个玩笑没有半分龌龊跟暧昧的心思,毕竟林淮竹是个寡王,还是一个对他好感值为零的寡王,他就是习惯性嘴贱。
对于勾搭林淮竹这事,一开始觉得他小,那是在犯罪。
如今觉得他俩这样也不错,且沈遂对于任务生出了几分矛盾的心理,所以也一直没往沟里带林淮竹。
到现在沈遂都没想好要不要做个人间掰手,把林淮竹掰弯。
他虽然是个弯的,看起来也挺花的,但实际也没啥经验,上学忙着搞学习,出了校门搞事业,其实他也是一个寡王。
没经验归没经验,沈遂自认为情商很不错,撩骚这种事对他来说不难。
再加上今日听了秦红筝与沈远膳的恩怨纠葛,沈遂深切明白一个道理,要撩就大胆地撩,千万不能搞口是心非那套。
眼睁睁看着林淮竹把那瓶不正经的丹药拿走了,沈遂没有开口制止。
其实他满脑子都是骚话,任何一句都能把气氛往暧昧方面带。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要不要撩林淮竹?
第51章
沈遂始终纠结,最后还是没说服自己,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秦老谷主种在万年雪山的药莲这几日就要开了,此莲每三十年开一次花,倘若不及时摘下药力会大打折扣,交给旁人他也不放心。
所以只能提前送沈遂跟林淮竹去玄天宗,他这一走少说也得半年才回,谷中一切大小事务交给秦红筝与一位管事的。
怕秦老谷主一走,秦西北他们会对秦长须与火狐下手,沈遂特意向秦红筝提了提这事。
除了自家孩子,对旁人的生死秦红筝向来不在意。
不过既是沈遂开口了,秦红筝自然会答应他,对秦长须多些照顾。
还未破晓,墨色天际挂着一轮如钩的弦月,窗棂落了一层白霜。
跪别秦红筝,沈遂跟林淮竹坐到青狮背上。
秦长须难得起了个大早,抱着睡眼惺忪的火狐,仰头望着巨狮上的沈遂,抽抽噎噎,“哥哥,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火狐打了一个哈欠,嘴角淌下一线涎水,它在秦长须怀里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秦长须眼泪吧唧吧唧往火狐皮毛上掉,它恼火的用大尾巴卷住自己的身体。
看着双眸肿成核桃的秦长须,沈遂哭笑不得,“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等我在那边混熟了接你过去玩。”
秦长须立刻高兴了,用力点头,“我等着你,哥哥你快来接我。”
沈遂:“知道了。”
林淮竹神色沉静,漆黑的瞳仁在月下仿佛泛着冷色,他淡淡扫过秦长须,以及他怀中的火狐。
火狐敏感地动了动耳尖,然后猛地抬起头,尖尖的狐牙咬在秦长须的衣襟,喉咙发出稚嫩却急促的威胁声。
它一直拉扯秦长须的衣服,“回去,我困了,回去睡觉。”
秦长须摸了摸它的脑袋,“不要闹了。”
火狐却不听,连咬带扯地在秦长须怀里拱来拱去。
没时间门再耽搁下去,秦老谷主看了看天色,“走罢,弦和。”
青狮鼻腔喷了一口热气,铁灰色眼瞳眯起,压低前肢跃身而起。
秦红筝站在上次秦老谷主所在的观景阁,见他们启程了,不由上前一步,目光追逐青狮背上的沈遂,那里面盛满了一位母亲对远游儿子的不舍。
秦长须带着哭腔跟着跑了两步,“哥哥。”
火狐一尾巴拍到秦长须的脸上,张牙舞爪地说,“回去,不许追,回去睡觉。”
秦长须倒是听话的没再追,但抱着火狐毛茸茸的尾巴哭成泪人。
火狐跳起脚蹬了一下秦长须,怒道:“不许把鼻涕蹭我尾巴上。”
秦红筝的目光、秦长须哭声,以及火狐的吵闹逐渐远去。
沈遂再回头时,药王谷已是一个小黑点,随着青狮的起伏,那个小黑点也消失了。
正在沈遂怅然时,一只手攥住了他。
沈遂抬眸便对上了林淮竹的视线。
一轮红日破云而出,照亮了暮色的天际,也落在林淮竹的眼中,仿佛一池被春意化开的溪水,眸底勾着赤金的弧光。
沈遂心神因为那轮刺眼的红日,轻轻摇曳了一下。
回神后冲林淮竹笑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坐正了身子。
-
日行千里的青狮不眠不休地跑了两日,才找到九州的西南之巅。
这里坐拥三千雄奇险峻的仙峰,其中最高的峰叫灵霄峰,玄天宗便建在灵霄峰。
山崖陡峭难行,即便是庞大且敏捷的弦和都难以攀登。
灵霄峰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前来许多求仙问道的少年,为的就是拜入仙门第一派。
来的多数都是十四岁少年,像沈遂跟林淮竹这么大的极其少见。
在一堆意气风发的小少年之中,沈遂与林淮竹显得有些突兀,引来不少好奇的打量。
几个玄天宗弟子身后背着长剑,腰间门系着玉牌,他们站在山门前维持秩序。
沈遂看过知道流程,他们这些人经过第一轮考核才能进入山门,然后测灵根,根据灵根分院派。
第一轮考核很简单,爬山门的石阶。
灵霄峰作为西南之巅的最高峰,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爬过三千阶便可通关进入山门。
修行者体魄强健,哪怕是十四岁孩子都能轻松攀上五六千阶。
只是灵霄峰的石阶并非寻常的踏道,灵力弱的根本撑不过一千阶,更别说三千阶了。
原主爬到三千零一阶,踩着及格线险险过关。
林淮竹却一鸣惊人,凭着自己的毅力踏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成为玄天宗有史以来第一人。
据说立派的祖师爷只差一步便能飞仙,但就是这一步始终都没迈过去,最后生出心魔。
为了不祸害苍生,他便殉了道。
后有一个天才阵法师,以这位立派祖师爷的执念为阵魂,呕心沥血百年,一刀一刀在灵霄峰凿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石阶。
所以这不是石阶,而是一个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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