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啾咪啾咪兔
桃卿掰了一点尖团酥,悄悄打开御兽袋,也喂给幼兔尝一口,显然幼兔也是喜欢的,吃完后还用小脑袋蹭他的手指,示意他再喂一点。
桃卿想了想,轻声招来宫女,示意她为他取一小碟醋,他觉得这点心蘸醋吃更可口。
宫女依言取来食醋,桃卿很开心地将尖团酥蘸了一下醋,掰给幼兔尝尝,可惜幼兔不买账,嫌弃地伸出小爪子将蘸醋的点心拨到一边,只舔了舔桃卿的手指,想叫他陪它玩。
桃卿没空陪它玩,便将它塞回御兽袋里,自己吃了蘸醋的尖团酥,心道这小兔子真没品味。
这时皇帝问到了裴之涣,显然他们先前见面时就已经有过交流,现在问得并不多,裴之涣也回答得相当冷淡,可见因为他母后的薨逝,这对天家父子的关系实则非常僵硬。
皇帝沉吟片刻,对在座的几位修士说道:“之涣前往陵游界修道已有十年岁月,朕却不知他如今是否有所小成,还请诸位上师代朕校考他一番。”
几个修士相互看了看,心里都知道这是件难办的差事。
为了讨陛下欢心,他们应当让五皇子在校考中大显身手才是,可谁也不清楚他的底细,倘若题目出得太难了,令五皇子当众出丑,他们几个也会惹得君心不悦,做父亲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
其中一人忽然想到一个主意,遂将矛头指向桃卿:“回陛下,贫道以为这位桃道友与五殿下师出同门,他日亦可在朝中做一位供奉,为我大庭效力,既然如此,贫道不妨先考量一下桃道友,也好一观紫霄派实力几何。”
先拿这个小屁孩一试深浅,就大概可以知道五皇子的实力了,既然是修道时间更久的师兄,总不能比自己的师弟还差吧?
吃得正开心的桃卿闻言一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被卷进来了,明明他就是一声不吭地吃东西而已。
但他也不是半分脾气都没有的,才被几个皇子夸过一通,是大庭子民心中无所不能的芳尘仙君,他总不能真怕了这几个筑基小辈吧。
他擦了擦口与手,正要应下,裴之涣在他之前先行开口:“几位准备如何校考我与小师弟?”
“这……”一见是裴之涣问话,修士略显迟疑地回答,“便有劳五殿下和桃道友给贫道几人展露你们的所长之处吧。”
“这却不难。”裴之涣淡漠地说,“我便以酒代剑,敬请诸位道友满饮此杯。”
他举起盛满酒水的杯子,手腕一甩将酒水泼了出去,薄薄的一层酒水霎时化作犀利的剑光,呈圆弧形状,寒光闪烁,瞬间将几个修士的发髻削断了,一缕缕头发落在了地上。
几人面色骤变,完全不曾意料到裴之涣竟如此厉害,为了维护桃卿还如此狠绝,明明只是筑基初期,但他若是真的出手,可以在一息内将他们全数斩杀,甚至也包括他们之中唯一的金丹修士。
“这、这……陛下,五殿下太厉害了,我等道行低微,虚长年岁,绝非殿下的对手,还望陛下恕罪。”
他们捂着散落的发髻,满脸羞愧难当,向皇帝如实汇报着。
说谎毫无用处,若他们能挡住裴之涣的剑招,谁甘愿被削掉发髻,还不如坦荡承认。
“好!”
皇帝大笑起来,对裴之涣的表现相当满意,同时也不忘安抚他们:“之涣少不更事,令几位上师受惊了。来人,传朕旨意,赏诸位上师灵石百枚,法衣三身,法剑一柄,为上师们修为更进一步增添绵薄之力。”
众修士大喜,当即拜谢皇恩,桃卿知道裴之涣出招凌厉是为了维护自己,便冲他甜甜地一笑,无声地感谢着他。
几个皇子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看到桃卿的笑容皆微微一愣,目光中流露出恍惚之色。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个陌生少年,模样也只能算是清秀,没什么存在感,方才那一笑却令他们依稀窥见了芳尘仙君的影子。
桃卿见宫女们上前为众修士梳理发髻,自觉应该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笑着说道:“裴师兄剑法高绝,既有珠玉在前,我就不于剑道一途献丑了。”
“我最擅长幻术与化形之术,几位道友既然得了新法衣,没有发冠却是不美,我便为你们变几顶发冠出来。”
他从须弥戒指中取出几枚灵石,放在桌上轻轻一点,灵石立刻变成了华美的发冠,冠上镶饰的花纹与每一件法衣皆交相呼应,般配异常。
他示意宫女将发冠逐一送到那众修士手中,几人哪里见过这般精巧逼真的化形,无不瞠目结舌,半晌后才缓缓地说:“桃道友年不及弱冠,却有天纵之才,我等自愧弗如,枉费修道上百载。”
桃卿闻言有点不好意思,他哪是真的十六岁,其实都一百多岁了……唉,真不想到他有一天也会像雁雁一样装小孩了。
皇帝端坐于上首,微笑地注视着这一幕,终于将目光落在桃卿身上,仿佛对他有了几分兴趣。
桃卿稍一思忖,又取出一枚灵石,将它化成一支皇帝最喜爱的宫粉梅,示意宫女呈献上去,笑着对皇帝说道。
“陛下乃万乘之君,坐拥四海,万邦来朝,我别无所有,唯有将这抹清香赠与陛下,还望陛下勿弃。”
作者有话说:
桃桃:诶嘿,我好聪明,送朵梅花不花什么钱0v0;
小裴:你给我父皇送花是什么意思?
皇帝:是不是对朕有意思?
第127章
宴席上, 宫女将桃卿变化出来的宫粉梅呈到皇帝面前,盛放的淡粉梅花色泽娇艳,花瓣柔嫩,散发着清雅的梅香, 令人闻后顿觉神清气爽。
皇帝接过花枝, 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抬头看向桃卿的目光也温和了几分:“你怎知朕喜爱宫粉梅?”
桃卿心里一跳, 知道有点不妙,这是十几年前皇帝亲口对他说的, 他们两人还一道种了一株宫粉梅树,因此不曾忘记。
方才他没有多想,随手化形出花枝, 不想竟可能惹上麻烦, 毕竟他初来乍到, 不应当了解皇帝的喜好。
好在他还能应付一下,笑着对皇帝说道:“方才我进宫时看到宫中种了一片梅林, 便猜测陛下或许喜爱梅花, 不想竟是猜对了。”
“桃仙师果真心思玲珑,不错, 朕自年少时便独爱宫粉梅,那片梅林亦是朕亲手种下的。”
皇帝笑了起来,命内侍捧来净瓶,亲手将花枝插入瓶中,吩咐他们好生照料。
他又对桃卿说道:“仙师将梅香赠与朕,朕亦不可不回礼, 来人, 赏桃仙师沉香梅花如意一柄, 鲜花玉肴六道。”
内侍总管恭敬应下,吩咐小内侍取来一柄雕刻着梅花枝的沉香如意,捧到桃卿面前,六位宫女款款走来,为桃卿呈上六道由鲜花制作的宫宴菜肴,一时芳香四溢。
桃卿见皇帝没有起疑,暗暗松了口气,他倒是不怕被皇帝看出什么,反正他也打算向他挑明身份的,只是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让之涣知道,不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突然揭破。
他谢过皇帝,开心地将六道菜肴分给裴之涣一半,叫他一起尝一尝。
此举不合规矩,但皇帝并未不悦,反倒笑吟吟地看着。
他的目光扫过桃卿桌上的菜肴,看到那道桃卿最爱的尖团酥几乎被吃净了,旁边还摆着一小碟深色的蘸料,不由身形一顿,低声对总管说道:“去问问那是什么。”
总管领了旨意,悄声吩咐内侍去问上菜的宫女,待得到回复后,他又回禀皇帝:“启禀陛下,那是食醋。”
“食醋?”
皇帝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别有深意,总管心领神会,笑着说道:“奴婢记得国师食尖团酥时是也是这般吃法,一定要蘸了醋才好吃。这位桃仙师竟有着和国师相同的趣好,十几年来他还是头一个。”
说到这里,总管忽地收敛笑容,将声音放得更低:“陛下,您说他会不会是提前打听过您的喜好,故意这么做的?这又是宫粉梅,又是蘸醋食尖团酥的,奴婢担心……”
“朕看不是,他是真的喜欢。”
皇帝微微摇头,注视着容貌清秀的少年夹起最后一块尖团酥,依依不舍地就着醋吃下了去,不由笑了一下:“他留在宫中时,为他多送几次尖团酥吧,难得他这么喜欢。”
“是,陛下。”
总管笑道:“若是桃仙师知晓陛下对他的关爱之心,定当感念不已。”
皇帝但笑不语,不再关注桃卿,与其他几位修士交谈起来,虽然他们在刚才的斗法中一败涂地,但到底是久居宫中的供奉,各自都有正式官职,还是和桃卿不一样的。
酒过三巡之后,皇帝还有诸多政事处理,便带上太子先一步离开了。
皇帝移驾之后,众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修士们又活泛起来,彼此冷嘲热讽,譬如谁谁自觉丢了脸面,方才连大气都不敢出,实则早就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桃卿专注吃饭,就着新送上来的六道菜肴又多吃了半碗饭,忽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他举着筷子的手顿时一抖,有点紧张地问:“之涣,怎么了?”
“……”裴之涣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出去再说。”
桃卿觉得他反应不对,不由提心吊胆起来,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良久之后蓦地睁大眼睛,之涣该不会是嫉妒他给他父皇送梅花吧?
而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宫宴散场后,裴之涣拉着桃卿的手腕,寻到一处僻静宫殿,紧盯着他问道:“你为何要送花给我父皇?你分明都不曾送给我。”
“送花是因为便宜。”这是桃卿的真实想法,“他对你不好,但毕竟是你父皇,如果我什么都不表示,也许会让你难做,刚好我猜到他喜欢梅花,就送他一枝,才一灵石,也不值什么。”
裴之涣闻言,目光柔和下来,轻轻地抱住桃卿:“多谢卿卿为我考虑。”
但桃卿不饶他,他是真受不了,气呼呼地戳着裴之涣的肩头抱怨:“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还胡乱吃你父皇的醋?连你这般年轻俊美的我都不答应,更不用说……”
裴之涣抬手轻轻按住他唇瓣:“后面这句话没有必要,你怎知你不会答应我。”
因为他不能不守男德啊……虽然他早就没有男德可言了,也承认自己喜爱极了之涣的脸和身体,可他也当真不敢动他,不然他岂不是就要被天雷劈死了。
被他幽深的双眸凝视着,桃卿脸上发热,既受他诱惑,也埋怨他根本不知道他的难处,居然天天向他自荐枕席的,这要是放在上辈子,他早就将他的元阳榨得一滴不剩了,看他还如何神气。
他恨不得干脆咬断这根手指算了,偏偏裴之涣还要撩拨他:“我也想要卿卿赠花与我,不若就赠一枝桃花。”
“之涣,你不要再捉弄我了……”
桃卿真拿他没办法,既打不过,也舍不得打,只能面红耳赤地央求,裴之涣将他轻轻抵在墙上,炽热的吻将要落下来,却忽然听得宫人叫五殿下的声音。
寻他的不止一人,有几个人离这里已经相当近了,桃卿趁势应了一声,说五殿下就在这里,并挣脱裴之涣的束缚,匆匆整理自己凌乱的道袍:“有人找你,你快出去吧。”
他脸红红的,耳朵也红红的,一看就是做了坏事的样子,裴之涣深深看他一眼,对他说道:“中宫无主,我对他们说我要前去中宫整理母后的旧物,他们应是为此请我过去,我会为你看一看有无凤印,若是还在,便替你取回来。”
桃卿心中一喜,忍着羞意,小声对他道谢:“多谢之涣。”
裴之涣看他一眼,不知又在思索什么,看得桃卿都想跑了,才低低应了一声,走出偏殿与宫人一道离开了,留下桃卿独自担心他是不是又打起了什么坏主意。
桃卿拍拍发烫的脸,默念几遍清心咒,确定自己脸上不见异样,终于离开偏殿,找个位宫女带路,将他领至司天斋。
司天斋和司天署名称相似,自然也是与修士有关,是几位供奉的居住之所。
为了方便皇帝随时召见,司天斋就修在宫内,离皇帝的寝宫太极殿不是很远,桃卿在此期间真是要住在司天斋,其实他没有官职,本不该留在宫中,这是皇帝给他的特殊优待。
桃卿觉得自己住在司天斋就挺好,甚至还庆幸自己没有和裴之涣住在一起,不然说不准之涣到了晚上还要怎么磋磨他。
几位供奉得知桃卿到来,一改先前目中无人的态度,十分热情地迎接了他。
一方面他们是对桃卿心服口服,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向他请教化形之术,他们想知道桃卿到底是如何将发冠变得如此逼真的,竟连重量和手感都与真正的发冠相差无几。
桃卿所施展的化形之术是少见的高阶功法,但不是合欢宫的独门道法,是他以前花灵石拍卖下来的。
见几人求知若渴,虚心请教,态度甚是诚恳,他没有拒绝,教了他们几点要紧的关窍。
修士们得到他的指点,大喜过望,再三拜谢桃卿,说他的此番点拨不亚于半师之恩。
同时他们也不禁感叹众生界的道法果真非同凡响,他们待在下界,便如坐井观天,永远跳不出这方世界,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众生界看看。
桃卿奇怪地问道:“你们至少也是筑基境界了,早就可以穿过障界前往众生界,为何一直迟迟不去呢?”
其中一人唏嘘道:“我们几个都是火居道士,在大庭置办了产业,怎可轻易抛下妻子与儿女。”
对此桃卿表示理解,想当初他的养母桃月枝捡到他的最初两三年中,因为他年纪实在太小,她也很难带着他周游各地,不得不长驻下来,待他三岁之后才带着他四处游玩。
说到这里,几个修士又开始嘲讽彼此,这回攀比的是各自的子女,桃卿觉得他们不吵就浑身不舒服,连听都懒得听,神游天外地看着窗户,忽然看到门口走过了四五个花枝招展的美少年。
这几个少年看外表都在十六岁左右,身着艳丽的道袍,生得肤白貌美,满身媚气,但浑身半点修为都无,只是没有灵根的凡人。
“那几个人是谁?”桃卿疑惑地问修士们,“是不是你们收的徒弟?”
“哦……他们呐。”
几个修士向窗外瞥了一眼,忽地露出些微的古怪之色,回答桃卿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桃道友莫理他们,不去招惹便是了。”
他们说得含糊不清,桃卿便不再追问了,哪个地方都有阴私之事,他还是少问为好。
到了晚上,桃卿与裴之涣传音,询问他凤印的事,裴之涣说凤印不在中宫,而是被封存于内阁大库之中,他明日会为桃卿取来,顺便再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红玉章,毕竟桃卿需要的红玉章也不一定就是凤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