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啾咪啾咪兔
“师尊!”桃卿上前握住他的手,开心地说着吉利话,“祝师尊生辰吉祥,天保九如,长乐永康。”
“好。”
顾雪庭拍了拍桃卿的手背,温声应着,只是闻到桃卿身上沾染的莲香,他唇边的笑意淡去些许,状若不经意地问:“今日见到了许多朋友?”
“嗯!”桃卿没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高兴地说,“我见到幼荷与清月了,打算邀请她们今晚到我殿中住下。”
“是么?”顾雪庭掩在袖中的十指微微收拢,语气还算平静,“可你既然要与人相看,让她们两人住进去,恐会招致旁人争风吃醋,未免不善。”
桃卿面露迟疑之色,师尊说得不错,他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不过他本来也就没那么想相看,只是被之涣和星桥逼得不得不去,他有必要为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而把朋友赶出去吗?
何况他的长庚殿不止有幼荷和清月居住,还有星桥和之涣在,若说不合宜,他们两个分明更不合,可是他们会搬出去住吗?
答案显而易见,桃卿瞬间坚定决心:“清月和幼荷都是我的朋友,就算日后我有了合籍道侣,也不会因为道侣吃醋就与朋友断绝往来,谁若是看不惯,就不要和我相看了,这样对我对他都好。”
清月和幼荷一定要留下来,这样星桥和之涣晚上就没理由和他一起睡了,否则「好朋友」都要一起睡,那幼荷她们岂不是也能过来睡了?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理由,桃卿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满意极了。
顾雪庭闻言并未说什么,只是点头道:“好。”
他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他正在被心魔产生的幻觉纠缠着。
少年从他背后搂住他的脖颈,如藤蔓一般攀附着他,轻轻笑着说:“雪庭,你听到了,我就是如此风流成性,就算未来有了合籍道侣,也断不会抛弃我的情人们。”
“我会把我的道侣tiao教得连生气都不敢,要是他管我,我就与他和离,所以雪庭,你当真不想与我偷qing吗?我保证我会把你侍奉得yu仙yu死的……”
柔软的手摩挲着他的双肩,耳朵也被轻柔地亲吻着,明明孽欲缠身,顾雪庭却依旧是冰清玉润之姿,爱怜地对桃卿说:“一次相看不成也不要紧,沈争鸣与你并不相配,但总会有人适合你。”
得到师尊的安慰,桃卿乖乖地点头说道:“嗯,师尊,我都知晓的。”
“你说谎,雪庭。”幻觉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顾雪庭的谎言,“你分明觉得谁都配不上我,听闻沈争鸣做出蠢事时,你高兴得不得了,甚至希望我次次相看都不成……”
顾雪庭蓦地握紧扶手,又很快松开,温柔地对桃卿说:“时辰快到了,扶我出去吧,我们一起去迎接神梦山的两位神使。”
“是,师尊。”
桃卿扶着顾雪庭起身,来到前殿,见清虚殿主出来,宾客们也回归各自的坐席,静候时辰到来。
不多时,午时已至。
陵游界的天幕浮现出巨大的旋涡,界门大开,灵气涌动,神梦山的神使就要到了。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我来了;
第87章
修士皆知, 在众生界之上,还存在着一个名为「上界」的地方,亦称为「天上天」。
上界无边无垠,风光瑰奇, 充斥着浓郁到几乎化作白雾的灵气, 可谓瑶池阆苑, 清都绛阙。
但居住在上界的人寥寥无几, 因为众生界与上界之间存在着极厚的屏障,只有修为到达化神期的修士才能自行穿越屏障, 驻留在上界。
而修士是否能长期留在上界,也全都要听从于神梦山的安排。神梦山位于上界的正中央,自亘古以来屹立不倒, 如天地的支柱, 统治着万界众生。
此任神梦山之主乃是莫不臣, 他也是神道道主,以及天下唯一的渡劫修士。因他是神道修士, 如今的众生界神道大兴, 仙、魔、佛、妖等道较为势弱。
陵游界是少数仍以仙道与魔道为主的界域,但同样奉莫不臣为众生界之主, 当天幕之后的界门打开时,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皆恭敬而肃穆地垂手而立。
天幕上的白色旋涡越来越大,倾泻下无数的上界灵气,灵光浮动,如雪花般自天而落, 浸润在土地上, 瞬间枯木逢春, 莺飞草长。
白茫茫的雾气中,一只如山峦般庞大的雪白龟趺自天而降,慢慢地将身形缩小至几丈,落在羲和殿大殿之外的道场中。
众修士出殿相迎,以顾雪庭为首,孔致等各派掌门和长老紧随其后,最后是一众弟子,纷纷行至阶下,高声齐呼。
“恭迎神梦山上使。”
龟趺的龟甲上背负着三座神龛,神龛中供奉了三座白玉神像,左右两座是神使之像,中间的玉像则是神道道主莫不臣,但雕像五官模糊,只有年轻男子的身形轮廓。
除了神梦山的十二神使,没有人见过莫不臣的真容,是以他的雕像总是没有五官的。
正此时,两位神使的玉像忽然一动,肌肤上的玉色退去,化成两个活人。
他们走下神龛,身穿洁白衣袍,左边的寅神使身形高大,脸覆白虎面具,右边的卯神使是清隽的少年身形,脸覆白兔面具,面具的边沿延伸至发顶,垂落下软软的兔耳。
两位神使并未说话,而是先点燃焚香,与所有人一起祭拜莫不臣的玉像。
“神梦道主,神庥广被,救拔幽苦,群生是赖,蠢动咸康,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随着他们的祭拜,无数星星点点的愿力一起涌向了玉像,化成了玉像的一部分,为它增添了莹润的玉色。
这些愿力光点只有神道修士才能看见,少年静静地站立着,白兔面具后是一双琉璃般淡漠寂然的眼睛,观望着这些涌动的愿力。
愿力光点的颜色五彩斑斓,承托着主人的意念和心愿,少年可以通过光点隐约地感觉到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祭拜的对象正是他这个神梦山之主。
突然,一个白色的光点引起了他的主意。
纯白的愿力光点代表着最干净、最纯粹的心灵,也意味着主人对他别无所求,只有满心的信赖和感谢,这样的愿力才是最有助于他修道的。
也正因如此,神梦山的一切才是由纯净的雪白色塑造的,在莫不臣心中,白色就是最高等的颜色,符合神梦山在修真界的地位。
白色愿力十分罕见,他思忖一瞬,伸手轻握住这枚白光点,查看了它的主人。
毫无意外,它的主人是桃卿。
莫不臣抬眸,循着愿力飘来的方向,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桃卿的身影。
桃卿站在众弟子之间,在数千人中的位置毫不起眼,却是那么地容易吸引旁人的视线。
这不是莫不臣第一次见到桃卿,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看过桃卿数回,在缥缈的神梦山中投下过神识,透过神像的双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因为他救过自己的化身顾雪庭,桃卿对他心怀感激,每一次遇到他的神像,总会为他上香祭拜。
一次又一次,雪白的愿力光点没入神像,引起莫不臣的注意,他向众生界看去,发现它们都来自于桃卿。
而他上一回和桃卿见面,是因为周怀死前将记忆展示给桃卿看,那里面记录着他渡劫的秘密,他不能让桃卿知晓,便出手抹除了桃卿的这段记忆。
桃卿不必知道任何秘密,他只需要像从前那般崇敬他、为他提供白色愿力,等到他摄取足够多的白色愿力后,就可以操纵顾雪庭杀掉他了。
莫不臣注视着桃卿片刻,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在场数千人祭拜,他也只收到了桃卿一人的白色愿力而已。
祭拜完毕,众修士回到羲和殿,莫不臣与寅神使走在最前,坐上了最高位的主座。
大殿被施加过扩地法术,即便是数千人的席位也能布置得开,桃卿宴席的位置就比较靠前了,正好位于顾雪庭的背后,方便他帮助师尊做事。
莫不臣与寅神使坐上主位后,由寅神使举杯祝颂:“我二人奉神尊之意,前来为顾真人庆贺生辰,祝顾真人曼福不尽,顺颂时祺!”
“祝顾真人曼福不尽,顺颂时祺!”
数千人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显出宏伟气派之象。
莫不臣亦举起酒杯致意,伸手轻抹面具,面具的下半张消失了,露出他光洁的下颌和淡色的唇,浅浅地饮啜着杯中之酒。
他并不嗜酒,只喝了一口就将酒杯放回桌上,但忽然有一只手横穿过来拿起酒杯,喝光了剩下的酒水。
“师尊……”
眉眼冶艳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明明只喝了半杯酒,他就面颊飞红,眼神迷蒙,有点醉醺醺的,冲他露出甜蜜的笑容。
他叫着莫不臣,忽然扑到他身上,哼哼唧唧地撒娇:“好师尊,亲一亲卿卿嘛……”
醉酒的少年像极了小猫,在他膝上撒娇打滚的,莫不臣却不为所动,他很清楚少年不过是心魔产生的幻觉,对他没有影响,同样不会消失,不如放任它去。
真正的桃卿正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面,但根据莫不臣的观察,桃卿并非真的那么端庄,可能是因为沾了酒,他变得更大胆活泼了,甚至有点坐不住,偷偷地看了他数眼。
他在看他的兔耳。
莫不臣掌心一翻,取出桃卿的愿力,白色的光点散发出亲昵和开心的情绪,在他的掌心上滚了几滚,显然对他挺喜欢的,不一会又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在他手里一跳一跳的。
通过愿力,他可以隐约得知桃卿的想法:兔耳好像很软,想摸。
桃卿思想不老实,纠缠着莫不臣的幻觉也相应发生了变化,少年坐在他的大腿上,充满喜爱地抚摸着他的兔耳,软声撒娇道:“我好喜欢……”
说罢,少年趴在他身上,一口叼住兔耳,放在口中轻咬,将绒毛弄湿了。
莫不臣神色不变,因为是面具上的兔耳,就算被咬他也没有任何感觉。
他无视了和他亲昵相缠的幻觉,垂眸看向掌心上的愿力,却发现愿力竟然变色了。
白色的愿力掺杂上了丝丝的浅粉色,是因为桃卿对他有了心愿。
桃卿想摸「卯神使」的兔耳,其实也就是想摸他的兔耳,这是对他提出的要求,桃卿不再对他别无所求,这才令愿力变色了。
莫不臣面具下的脸孔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盯着愿力光点不说话。
他无所谓生不生气,因为他天生无情,不曾体验过「生气」这种情绪,但是他修道需要桃卿的白色愿力,除了桃卿之外,他很难找到纯正的白色愿力。
为此他必须让桃卿的愿力恢复成白色。
莫不臣思忖片刻,对身边的寅神使说道:“叫桃卿上来。”
“仆遵命。”
神使们从不会向莫不臣提问自己为何要做这件事,他们只会服从命令。
寅神使用神力捏出一个美貌的女神仆,女神仆款款走下台阶,来到桃卿的桌前邀请道:“桃郎君,卯神使有请,还请郎君移步。”
桃卿才抿了一小口酒,本来有点醉,但闻言蓦地酒醒过来,惊讶地望向主位,恰好对上了莫不臣琉璃般的眼睛。
看到这双眼睛,他心里一颤,不知为何有点怕,却还是很快起身应道:“是,谨遵神使吩咐。”
他跟在女神仆身后,一步步踏上玉阶,大殿中骤然变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桃卿身上,注视着他走到了莫不臣身边。
“参见寅神使、卯神使。”
桃卿藏起心中的忐忑,恭敬地向二人行礼,寅神使微微点首,看向莫不臣,莫不臣开口对桃卿说:“你过来。”
桃卿不明所以地走得更近了些,是一个近到他认为有些唐突的距离,忽地被莫不臣拉过手腕,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坐在了莫不臣的大腿上。
“卯神使?!”
桃卿饱受惊吓,残存的酒意也被吓得烟消云散了,声音发颤地问:“您这是、这是……”
莫不臣感觉到了桃卿的颤抖,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但是这又如何,他们的想法和他无关,心魔衍化的幻觉就是如此,那他就让桃卿真正地坐上他的腿,以免不能满足桃卿的心愿。
他对桃卿说:“你是不是想摸我的兔耳朵?”
桃卿腾地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莫不臣,他方才确实有这个念头,可他就只是想想而已,卯神使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既害羞又惶恐,害怕神使会降罪于他,只好向莫不臣赔罪:“不敢冒犯神使……”
他欲起身赔罪,却被莫不臣牢牢地按住,甚至被牵起一只手,放在了柔软的兔耳上。
“既然你想冒犯我,就冒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