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弦子
周忍冬道,“汐儿聪明又可爱,母妃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的。”
他知道汐儿的的事成了傅羿岑的心结。
他睡眠浅,那日听到傅羿岑的梦呓,说若他们有孩子就好了,这样就能不提防汐儿。
周忍冬听在心里,总是时不时想起来,如今得知了还有阴阳人的存在,心里更是隐隐的不安。
到底是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周忍冬没有说出来,见傅羿岑有一大堆事要忙,便带着袁岳和暗卫,独自去柳府接人。
怎知,却扑了个空。
下人一日三餐准时准点送饭来,没说他人跑了,楚毓也是一头雾水,带着人匆匆出去寻。
所幸没费什么功夫,就在隔壁的小巷子里找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人。
周忍冬上前将他拉了起来,突然一道红色的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闻到了奇怪的气味,头“咯噔”痛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抛弃我,我可以吃药的……
周忍冬的身体晃了一下,指尖捂住额头,“嘶”了一声。
“怎么回事?”
楚毓皱眉,几步上前拉开他和小九的距离。
小九恍如如梦初醒,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神采,见到周忍冬和楚毓,脑袋里冒出大大的问号。
他不是从柳府跑出来了吗?
怎么……怎么还能看到楚大夫和皇后?
周忍冬缓了过来,细细想了片刻,没想明白方才那味道是什么,便摇了摇头:“可能是跑太快了,晕了一下。”
楚毓握住他的手腕把脉,结果都是原来的老毛病,叹了一声,嘟囔道:“御医院那么多补药,多吃点。”
“好。”
周忍冬乖巧应答,他知道若是反驳了,他师兄一定能唠叨一大堆,简直比师父还会说。
接到了小九,周忍冬也不耽搁,牵着他的小手往停在外头的马车走。
小九诚惶诚恐,缩在角落里,见马车缓缓走动,他憋不住小声问:“我、我要被卖去哪儿?”
说完,担心被打骂,他又低下头,扣着手指头,紧张得绷紧了身体。
周忍冬心疼得一抽,坐过去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你不会被卖的,别乱想哦。”
“嗯?”
小九抬起头,眼底都是迷茫。
“以后留在宫里,帮我一起照顾汐儿好不好?”周忍冬见他傻愣愣的,补充道,“就是昨天你抱过的小孩。”
小九眼睛一亮,眼底尽是欢喜。
“愿意吗?”周忍冬又道,“汐儿看上去很喜欢你。”
小九咽了咽口水,害羞问:“能……能给我饭吃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他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头,补充道,“一天一顿就好,不……两天一顿也行……”
那小孩儿太可爱了,他想留下来,只要能不饿死,他……可以忍的!
周忍冬看着他一脸坚决的模样,心疼得紧,揉一把他的头发,笑道:“保准你一日三餐吃得饱饱的。”
小九羞红了脸,心里却十分开心。
他一定要学聪明,尽心尽力照顾好主子,不再让人赶走了……
把小九带回了宫,汐儿见到了,果然又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香草暗暗吃醋,嘟囔了一声:“小太子太偏心了。”
照顾他这么久,怎么就不见他对自己笑?
这哪来的野小子,不就是长得水灵了点嘛?
小太子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周忍冬哭笑不得,又哄了香草好几句,让她跟小九好好相处,便回了寝宫。
一桩心事了了,周忍冬松懈下来,顿觉疲惫。
眼看还有半个时辰才去养元堂,他索性躺下歇息片刻。
这一躺,脑海里混混沌沌的,做了好些莫名其妙的梦。
情景记得并不真切,唯一记住了一个小孩,长着一张与傅羿岑一模一样的脸。
他被这张脸吓醒了,起了一身冷汗,只得匆匆擦干身体出了门。
到了养元堂门口,他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往前栽倒,幸亏袁岳眼疾手快扶住他。
“公子,你是不是太累了?”
周忍冬摇摇头,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抬脚进去。
傅羿岑回来的这些天,他睡觉安稳,连食欲也在慢慢变好,没道理会累得发晕。
想来是这具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被他折腾了大半年,现在开始折腾回来了。
“没事,别告诉皇上。”
他怕傅羿岑知道了,又要“罚”他。
最近他们太过孟浪,为了身体着想,也该收敛些了。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周忍冬的重视,他依旧在养元堂忙到日落西山,直到傅羿岑忙完公务来捞人。
还未轮到的官员看到傅羿岑沉着脸进门,非常识相地找借口退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养元堂里,只剩他们两人。
周忍冬一看到傅羿岑的脸,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梦里那个小孩的五官,本就疲惫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傅羿岑被无端瞪了一眼,还以为周忍冬是怪他赶走他的病人。
他轻笑了一声,走过去帮他揉按着太阳穴,先声夺人:“我不在宫里的时候,你都是忙到这么晚的?”
周忍冬被他这么一问,果然心虚了一瞬,想到了什么,他又昂起头,愤愤道:“你又不带着我,管不了我!”
“那现在能管了吗?”傅羿岑大手一挥,将瘫在太师椅上的人打横抱起来,往寝宫的方向走。
周忍冬靠在他的胸膛前,困意袭来,他索性闭目养神。
这一会儿,他竟真的睡了过去。
只不过一睡着,就梦到傅羿岑抱着一个看不清脸颊的女子,正躲在帷幔后行鱼水之欢。
周忍冬气得掀开被子,质问傅羿岑,却听对方冷冷道:“你会生孩子吗?”
他愣住了,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本还想挣扎,傅羿岑又道:“不会就滚,别耽误我留下子嗣。”
“不……”
周忍冬猛然惊醒,四下一看,已经躺在熟悉的大床上。
床……梦里就是这张床!
周忍冬捂住心口,只觉得一下下抽疼,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胃里泛起了酸水,他手脚并用爬下床,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吐了起来。
“冬儿!”
傅羿岑在外间批阅奏折,听到声响连忙跑了进来。
见况上前抱住周忍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周忍冬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傅羿岑的衣袖,哀求道:“不要……不要……别这样对我……”
“怎么了?”傅羿岑一头雾水,将他抱回床上,他却挣扎着不愿再上去。
无奈,他只得把人抱到贵妃榻上。
周忍冬像八爪鱼般,双脚缠住傅羿岑的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不愿意离开。
“做噩梦了?”
傅羿岑没有一句怨言,就着他喜欢的姿势,在软榻上坐下,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他,“没事了,我在。梦里都是相反的,别当真……”
周忍冬慢慢缓了过来,掀起红肿的眼皮,一双湿漉漉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傅羿岑看了片刻。
傅羿岑沉吟不语,跟他对视,用眼神给他安抚。
“羿哥哥。”
终于,他软软喊了一声,像找回了元神,双目有了神采。
“我在。”傅羿岑冰凉的手指擦去他眼角的湿润,心疼不已,恨不得钻进他的梦里,将那些令他害怕至此的梦境驱散。
“对不起。”他想起自己被梦境吓成这般模样,闹了个大红脸,小声道歉。
傅羿岑莞尔一笑,揉一把他的头发:“先用膳?”
他乖乖点头,任由傅羿岑抱着到了餐桌上,黏黏腻腻吃完了晚膳,到外头散步消食。
接下来几天,他经常嗜睡,每次入睡都做同一个梦。
从模模糊糊的画面,到逐渐清晰的情景,他日日夜夜在梦里看到傅羿岑与一个女子欢好,对他冷言相向,一次次在绝望的深渊进进出出。
即便醒着,也逐渐被梦里的场景影响到。
傅羿岑见他日渐憔悴,不放心,请来了万文元。
他把完脉,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这大概是心魔所致。”
“心魔?”傅羿岑皱眉,试探周忍冬梦到了什么,他却身体抖得厉害,不敢说起一个字。
“师父可有解决之法?”
实在不行就用药控制,总不能让他一直消沉下去,这……没几天又瘦了一圈。
万文元叹了一声:“要解心魔,需得先知道心魔是什么?”
傅羿岑为难地咬了咬牙,点头道:“我会问清楚。”
“好端端的,怎么会诱发心魔?”万文元皱眉问,“最近可有接触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