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钱
十年了,这依旧是他最拿得出手的角色。
“爸爸,你怎么了?”九九看着电视里奇怪的爸爸有些害怕。
裴析揉着他帽子上的小毛球说:“爸爸没事,这是演戏,是爸爸在工作呢,一点也不可怕。”
九九似懂非懂地点头,还是对电视里吓人的爸爸心有余悸。
“芋泥奶茶来了~”
“哇!爸爸,我可以喝一口吗?一小口,小小小小的一口。”九九热切地看着那杯浅紫色的芋泥奶茶,眼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喝过奶茶了,他都忘记奶茶的味道了!
九九成功蹭到了两口奶茶,喝完以后美滋滋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感觉这个人都在往外冒彩色的小花。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合了照,店主还保证不会把照片放在网上给他们带来麻烦。
裴析回家后就上了微博,他在奶茶店的经历终于让他有一点自己很红的感觉了。
从穿越至今,他对自己的名气一直没有实感。在他的世界里,他还是那个接不到戏的裴析,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着,等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奇迹。
直到今天,在奶茶店被认出来,他才有了自己是大明星的感觉。
会觉得,啊,原来我是大明星。
人气是个很虚幻的东西,如果不是日积月累的感受,明星对人气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就像一夜爆红的裴析,他对自己的“红”并没有那么真切的感觉,有的只是微博上的歌舞升平,但是微博一向是粉丝自娱自乐的地方,所以光看微博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
真正意义上的红,是一个明星突然有了人设,这个人设并非他自己经营的,而是观众给他的。
比如九九爸爸这样一听就能知道身份的人设,即使是不混粉圈的路人也能在听到这个身份的时候出现他的脸,这种路人盘巨大的人设就是爆红的开始。
铺天盖地的热搜和粉圈偏居一隅的狂欢并不能证明一个明星的价值,能证明明星价值的只有他的代言或者粉丝的购买力。
国民演员很容易接到一些大众品牌,这些品牌在明显粉丝的购买力和产品形象之间选择了产品形象,所以他们宁愿选一个粉丝购买力不是那么出众的演员,这个演员家喻户晓,拥有圈内的好口碑和不可估量的路人盘。
虽然这个明星不会带来额外的销量,但也不会影响产品原有的受众。
微博上的粉丝涨得很快,距离他上次看已经涨了五万,评论也多了很多。
在相册里翻了一会儿,找出四张以前的库存照片发了一条微博。
【滴!老婆卡!】
【呜呜呜呜,我老婆好帅啊~】
【真正的帅哥就算背光都那么帅!】
【这么客气干嘛,大家都不是外人,穿什么衣服啊。】
【老婆斯哈斯哈~】
【日常做梦,析哥今年会上春晚吗?】
【想看析哥跳舞,我析哥腰超好!色色~】
【日常做梦,今天析哥会娶我吗?】
在评论区前排还是那些熟悉的人,但是也有一些陌生的名字夹杂在其中,有的甚至能从他们的名字里看出来是谁家的粉。
裴析又想起了杨松柏说的话,《慢慢长大》还没录完,这段时间他是不能接戏的,否则时间来不及,但是如果不接戏的话,他这段时间的曝光是不够的。
娱乐圈是个漂亮奢华的水晶笼子,无数帅哥美女挤在这个笼子里,只有寥寥几人能够挤过人山人海,走到最外边被观众看见。
为了这几个展览位,大小艺人使出浑身解数,红的方式各有不同,可目的都是一样的,要把老人挤下去,自己站出来。
展览位上本就有人,想要出头就得先把人挤下去。各路神仙尽显神通,阴谋阳谋层出不穷,管他手段高不高,只要能把人推下去就行。就算身负骂名一路踩着荆棘走出来,那也是赢了。
娱乐圈是最像丛林的地方,在这里没有无害的小白兔,只有藏起了利爪和尖牙的猛兽。
喜欢蛇蝎美人吗?这里遍地都是。
裴析也会怕,怕自己还没有站到那个位置就被挤下来。
资源是要争的,曝光是要有的,所谓佛系不过是没有工作的自我安慰。
之前杨松柏提过他们公司要做一档综艺来选演员,裴析看中的是这个。
在这档综艺成功播出之前,他不会接其他的剧本。因为他需要为自己的演技正名,他不想三十岁还在偶像剧里打转,出道十多年,代表作还是十八岁的作品。
他需要用这档综艺来扭转在导演和投资人眼里的形象,也重新告诉观众,他可以。
但是他们公司艺人很多,有比他红的,也有比他会演的,这个机会不一定会落在自己手里。所以裴析要争这个机会,而且势在必得。
杨松柏说这档节目已经在筹备了,公司高层只决定给自家公司五个名额,其中有两个还是导师。
剩下的三个位置,是无数人眼中的香饽饽,所有人都红着眼睛盯着那三个名额。在节目正式录制之前,一切的官宣选角都做不得数。
就算你公布了人选,也会有意外发生的时候。
摔了病了塌房了,有的是人想代替他站在那儿。
在这个圈子里,每一个砂石般渺小的机会,都是通过厮杀拿到的。
一个在观众看来水分很大的舞台,或者是无趣枯燥的综艺,都是无数人削尖了头才挤上去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拼尽全力会换来怎样的结果,一夜爆火或是无声无息,都不可预料。
这里,是最迷信的地方。
命、运势、风水,为了红,什么都能信。
第35章 父亲
今天天气不错,裴析买了水果和花准备去墓园看望父亲。
胡纪昀带着丈夫和儿子去朋友家串门了,九九被留在家里自己玩。
裴析出门的时候杨青莲在厨房收拾,他抱着花站在厨房门口问:“我去看看爸,你要一起去吗?”
洗碗的动作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杨青莲背对着裴析拒绝了,她说:“过两天我自己去看他,你跟他有话要说你自己去。”
“嗯。”
绿色的出租车穿过小小的县城,只花了七块钱就来到了墓园。
裴析站在墓园外理了理衣服才抱着一束白菊花往里走,他拎着一袋青皮橘子和一些香烛纸钱,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走在墓园里。
这个墓园很小,也很旧,平时也没什么人打理,花坛里长满了翠绿的杂草,落叶占据了弯弯直直的小路。
这是当时,杨青莲能为亡夫选择的最好的归宿。
也正是因为墓园小,没什么人管理,所以还能烧烧纸钱。
裴父的位置在里面,裴析一路走来看见了很多花和水果,有新鲜的,也有枯萎的。尽管逝者只能躺在这个小小的墓园里,但亲人对他们的思念从未消减。
墓碑很干净,周围的地上泥土和落叶都被扫过,裴父的黑色照片就贴在墓碑上,他脸上带着克制的笑意。
这张照片是父母结婚的时候拍的,他穿着一身借来的黑西装,板板正正的拍了很多照片当证件照。母亲说过,那是父亲这辈子唯一一次穿西装。
摆花、摆水果、点蜡烛。
裴析跪坐在墓前看着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这么多年,有关父亲的记忆早就所剩无几,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张黑白的照片,和他脸上永远带着的笑意。
父亲离开的时候裴析太小,他才五岁,只记得那天母亲一直在哭,母亲的朋友抱着他远远地看着人群没有靠近,他问阿姨那是在干什么?
阿姨说,他们在送你爸走。
他忘了后来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有关父亲离开的记忆就是远远看着。
远远看着母亲的世界变得灰暗,看着她声嘶力竭地哭,瘫在地上被一群人搀扶着站起来,哽咽着将丈夫送走。
裴父死在冬天,正好是春节前,那一年母亲给他买了一件新的羽绒服准备过年穿着回老家。
那天下大雨,街上人很多,生意很好,他一直出车到晚上十二点才回来。回来后,他突发脑溢血,倒在楼下人事不省,母亲一点多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没人接,母亲就下楼等他,这才发现已经出事的裴父。
他死在那个寒冷的雨夜,楼上小小的房子里,妻子在等他,儿子在等他。
裴析还记得他们去店里退那件羽绒服,吊牌没拆,衣服很顺利就退了。
只是回家的路上母亲一直在哭,他们去的时候用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装着那件衣服,回家的路上母亲一直攥着那个塑料袋,攥得紧紧,裴析默不作声地跟在旁边。
母亲说,等我有钱了,我再把那件衣裳买回来烧给你爸。
可是之后的很多年,他们都没钱。
母亲因为出租车司机多收了一块钱跟人撒泼打架,因为花店的花太贵就空着手带他去墓园。
别人的墓前有花有水果,母亲抹了一把眼泪开始收拾,她说我们虽然没花,但是可以把墓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你爸本来就不爱花,他就爱干净。”
在裴析小的时候,都是母亲带着他来墓园,可也有好几次是母亲自己来的。
放学回家之后桌上留着饭菜,母亲给他留了一张纸条,说自己出门打麻将了,让他自己吃饭。
根本不是打麻将,就是来墓园了。
在食堂跟人吵架干仗了要来;裴析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她去学校反倒被老师批评要来;教辅书很贵,她拿不出钱要来;裴析的校服小了要重新买,她借不到钱也要来……
她总是很泼辣,有时候对着自己的孩子都能骂骂咧咧的,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但是裴析真的很感谢她,在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时候,他们天天吃面条,五块钱一把的面条能吃一个多星期。
每次吃饭,只有他的碗里有那么几片肉,母亲的碗里连点油星子都看不着。
她后来去食堂工作,早出晚归非常累,但是她总是很高兴,因为能给裴析带饭回来。
红烧肉、鸡腿、白切肉、猪蹄、回锅肉……
这些菜都是从食堂带回来的,她最高兴的时候就是高考前后,学校要给高三的学生补充营养,会做很多好吃的,她的裴析也能跟着享享福。
曾经的裴析不敢见母亲,是因为自己没出息,他总觉得愧对母亲。
谁知就这么躲着不见,有一天就真的见不着了。
他跪在父亲的墓前泣不成声,不敢去想母亲知道这个噩耗后会如何痛苦,他感激现在拥有的一切,但也自责自己的疏忽,如果他好好看路,小心点走,就不会死了。
如果他能够在过年的时候回一趟家就好了,母亲一定做了饭等他回去吃,也会像这里一样先让他尝一碗汤。
“对不起……对不起……”
裴析低着头仍由泪水胡乱地滴下,他心中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当年那个瘫倒在地站不起来的母亲总是出现在他梦里,绝望的哭声像是利剑,将他的心脏搅成碎片。
比起先行离开更为难过的,是没能为母亲留下一笔钱财傍身。
手机一直在震,裴析隔着泪水看着来电人的名字:妈。
他吸了吸鼻子,止住哭泣接通电话,“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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