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开我能吃完
大神司嗤笑一声:“豺幕,我早就说过,兽神没有抛弃我们,神子已经降世,你这个渎神者,不论活着还是死后,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没有神子,没有兽神!”豺幕不甘心,“这些话,你拿去欺骗外面的城池和兽人就罢了,可你休想骗我!”
“千年了,五族大战的时候他没有出现过,先灵被灭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兽神,什么祈神大朝会的神光,不过都是你们弄出来的把戏!”
祁白看着豺幕冷笑一声:“如果真的没有神明,你的三级战士豺罔,怎么会被一击致死?”
豺幕瞳孔皱缩:那样的力量,怎么可能存在!
渎神者,渎神者......
“噗!”
一口鲜血从豺幕口中喷出,他惊恐地踉跄两步,整个人向前倒去,重重摔在了被他砸碎的石头棋盘上。
狼泽蹲在豺幕身前,半晌,沉声道:“死了。”
祁白皱眉,竟然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大神司并不在乎豺幕的死活,他只是狂热地看着祁白:“神子大人,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代表您愿意回归神殿,我现在就召集十二神司会议,将大神司之位归还给您!”
木迦站在大神司身边,闻言默默垂头。
祁白将一切看在眼中:“大神司之前曾见过我,那时您怎么没有当面与我道明?”
祁白并没有把话说死。
豺幕死前说祈神大朝会的异象是神殿的手段,可祁白却不这么认为。
毕竟他确确实实在那光幕之后,看到了像是另一个空间的存在,那力量太过强大,说成是神明的力量也不为过。
正是因为这样,祁白现在也拿不准,神殿到底是浪得虚名还是有真本事,一旦他们真的掌握些什么,即便不能呼风唤雨,但只要能探查到灵魂的异样,就会发现他根本不是所谓的神子,而是一抹来自蓝星的孤魂。
更不用说,祁白根本不想承认神子,这个只会带来更多灾祸的身份。
“您就是神子,”大神司急道,“是我将您召唤而来,我能感受到您的气息。”
狼泽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咳咳......”大神司坐直身体,虔诚地说了一句简直可以让豺幕诈尸的事情。
“我们木香一族是祈灵的后裔。”
圣城山之巅,中央神殿的掌权者,是神血族的后裔。
兽神之城七大家族踏遍整个兽人大陆,都想要找到的神血族,竟然一直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甚至接受着他们的顶礼膜拜。
祁白心道果然如此。
苍羲的骨铃早就提醒了他们,神殿之中有神血的存在,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是大神司。
随着大神司地讲述,那段过往终于被揭开。
那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木香族作为逃过神血五族混战的族裔,拥有的神血力量本就不多,祈灵族掌握的与神灵沟通和祈求神灵降世的能力,他们仅仅保留了后者。
当然木香人自己知道,被请求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并不是兽神本人,而是另外一些拥有神力的神明。
因为感受过神灵力量的强大,所以木香一族一直都是神明最坚实的拥趸。
可惜,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传承,木香人渐渐发现,他们血脉里的神血之力在不断衰弱,从前部落中有一多半兽人可以觉醒血脉,而到百年之前竟要几年十几年才会出现一名觉醒者。
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察觉到了神殿搜寻神血族群的行动。
已入绝境的木香族长,决定冒险使用祈灵的“引神阵术”。
木香的引神阵术,就是在圣山之巅,用布阵者的生息指引神灵,弥补血脉力量的不足。
他们自知以他们的能力,不可能让兽神重新降世,不过几百年来的祈神经历告诉他们,兽神身边还有其他神灵的存在。
木香要倾尽全族,唤回一个拥有神力的神子,他们坚信拥有兽神血脉的神子,一定能与神灵共鸣,让兽神重新降临,兽人大陆便能重新回到兽神时代,回到五族统治的神血时代。
为此,他们一步步接近兽神之城,逐渐成为七大家族之外的新兴圣城势力,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的计划才终于得以实施。
“神子的力量十分强大,要让神子顺利降生,除了阵术,我们还需要关键的一步。”
一具完美的,可以容纳神子灵魂的容器。
这具身体必须是被最虔诚的信徒孕育而出,他/她的父母必须将身心完全奉献给神灵,只有这样他/她才会在还未出生时,便获得远超普通幼崽的强壮体魄,以确保他们能承受神灵的强大灵魂。
然而,这还只是最容易达成的条件,因为如果这个幼崽没有得到神灵的垂怜,那么他/她就是一件失败的试验品。
祁白只觉后背一阵凉意,有些不适地向后退了退,直到退到狼泽身边才算缓和了一些。
所谓的“将身心奉献给神灵”,其实就是献祭这些幼崽的父母。
但大神司自己也说了,哪怕是他们拥有神血的木香一族,也要几年十几年才会出现一个觉醒者,照这个献祭法,不用两年他们的族人就得全灭。
木香人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些被“奉献”的兽人,只有一小部分是木香人,其他的,全部都是他们从大陆各处找到的,血脉特殊的兽人。
木香族从小将这些兽人养在身边,不断给他们灌输孕育“神子”是一件了不起,值得骄傲的事,这些兽人长期被洗脑,再加上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下,根本不会察觉到任何古怪,直到他们成年顺利生下幼崽,便会自愿死去。
这妥妥地就是邪教。
怪不得祁白觉得大神司的神情总是怪怪的,如今看来,这大神司就是一个狂热的邪教信徒。
杀死父母,用活人生气指引,这得亏他们没有成功,不然怕不是要召唤下来一个邪神。
见祁白神色不对,狼泽在身后用手撑住祁白:“豹屿,他是被你们挑选的孩子?”
大神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豹屿是凌豹族中的异类,他留在凌豹族只有死路一条,我的老师将他带到了梦乡,让他与我们一起长大。”
“豹屿的身体能够承受祈灵之术是一个意外之喜,我的老师是神血觉醒者,他用祈灵术帮助豹屿修行,豹屿也因此成为了我们这些孩子中成长最快的一个。”
狼泽皱眉:“你们?”
“我是木香族中被选中的幼崽,从小便生活在梦乡,”大神司不无遗憾地说道,“只是在十五岁那年,我成为了觉醒者。”
他也是木香族那十年中唯一一个觉醒神血的兽人,木香族长自然不可能让他继续孕育神子,而是让他与其他觉醒者一起学习祈灵之术。
大神司自我说服道:“虽然我没能孕育神子,可我依旧可以为神司付出生命!”
二十多年前,木惟成为了木香一族在神殿的神司,当时已经成为三级战士的豹屿也回到了兽神之城。
只不过木香族长并没有让豹屿跟随木惟,而是让他回到了凌豹族,希望借此增加木香在凌豹族的影响。
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红豺重启了多年之前的“神血复苏”计划,并邀请了其他六族。
木香人发现了其中的反常,豹屿便主动提出让他加入这个计划。
豹屿作为凌豹族的异类,他的处境整个兽人之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凌豹族向外表现出对豹屿的重视,但究竟是怎样谁也不清楚。
对于豹屿的投诚,红豺人几乎没怎么怀疑便相信了,很顺利地便被选中成为执行任务的九神使之一。
“照你这么说,”狼泽质疑道,“豹屿没有被选中,他的幼崽怎么会成为神子?”
“他虽然不是被选中的兽人,”大神司对狼泽的质疑反应激烈,“但他对神灵无比虔诚!”
“一定是他死前的信仰力量,打动了神子,神子才选中了他的幼崽!”
“一定是这样的,”大神司伸出枯槁的双手,目光炽热地看着祁白,“您看呐,我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您就是我们的神子!”
狼泽温暖的体温从后背传至四肢,祁白的身体终于不再那么冰凉,他闭了闭眼睛,开口说道:“豺幕有一点说的不错。”
“神灵或许真的离开了兽人大陆。”
木迦猛地抬头,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祁白。
“不可能!神灵怎么会抛弃我们!”
祁白没有理会大神司的疯狂。
“祈神大朝会那一天,”祁白道,“我看到了神光之后的领域。”
大神司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期待地看着祁白。
圣山之上的神光,每十年出现一次,已经出现了近千年,可从来都没有兽人,哪怕是霸占圣城山数百年的先灵一族,都从未见过神光之后的样子。
“神光之后,是众神之境。”
众神之境,是祁白对那一片虚无的称呼,那样像是骤然轰塌又像是亘古如此的,强大到吞噬又排斥一切的领域,恐怕也只有“神明”才能停留。
而五族血脉的根源,甚至是他的出现,都与那里脱不开关系,否则他不可能感受到五族的存在。
大神司的呼吸几乎停滞,然而祁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众神之境,没有神灵的踪迹,那里是一片虚无,任何兽人都不能靠近。”
木迦喃喃道:“你说的是真的?”
祁白点头,看着这个同样因为“引神计划”从小便失去双亲的兽人,他实话实说道:“从那里离开后,我便陷入了昏迷,或许是因为我曾经经过那里,才没有被那里的力量吞噬。”
祁白所说的,都是他亲眼见到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可那表象之下究竟还有什么,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也不会胡乱猜测。
但别人会不会被误导,世人的想象会不会出现偏差,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他只知道,木香族的“引神计划”与红豺族的“神血复苏”没有区别,都同样的残忍,都同样应该永远消失。
大神司的精神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可他尤不死心地说道:“您是众神之境的最后一位神灵,您一定能拯救我们,对吗?”
“神灵的时代早已落幕。兽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狼泽捏了捏祁白的脸颊,轻声问道:“你这么盯着食物看,就能填饱肚子吗?”
从大神司殿离开,祁白就有些打蔫,木香一族的事情实在很难不让他在意。
“你说我,真的是被木香人召唤而来的吗?”祁白有些局促地将拳头放在膝盖上,“我是不是霸占了猫白的身体。”
狼泽将祁白的手放在手心,将他蜷缩的手指慢慢舒展开,最后与他十指相扣。
“我不管你是怎么来到了这里,我只知道,你是我要守护的人。”
祁白感觉鼻头酸酸的,连忙低下头。
“如果你的到来真的是因为木香,那么我会感谢他们,”狼泽用另一只手托起祁白的脸颊,“哪怕他们的做法错了一万次,但将你送到我的身边,就抵过了一切。”
祁白模糊的视线里,狼泽逐渐靠近的脸是那么清晰。
他微微闭上眼睛,回应着狼泽小心翼翼地亲吻。
不管那里是能量乱流,又或许真的是神灵曾经休憩过的地方,也都与他无关了。
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蓝星人,一个阴差阳错落入这里的灵魂。
一个不再孤单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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