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李昭晚道:“蔺公子给你送的是一回事,我给你挑的是不同的。”
闻言,许林秀作罢,让李昭晚尽情挑去了,毕竟图个高兴。
回到许宅母子二人都有些累,许林秀饮茶的功夫,门外来了任家的管事。
任家管事亲手交给许林秀一支盒子,他打开看,是任家先还部分的欠款。
李昭晚问:“这是为何?”
许林秀将盒子交给李昭晚:“娘,这份钱你替自己和爹留起来,当初任家陆续几年私下跟爹索要了不少钱,我和离时向任青松要回来的。”
李昭晚捧着盒子不知所措,许林秀宽慰:“安心收好,我未与他和离前,没做过半分对不起任家的事情,该尽的礼数全给足了。”
李昭晚点头:“好,娘都听你的。”
自从李昭晚知道许林秀的本事后,纵然他身子骨荏弱,却在无形中十分信任他,将他当成主心骨。
许林秀等李昭晚睡下才走出院子,他在书房给蔺晚衣回了几封信,差冬秋叫人送出去后,在厅里遇到在外奔忙一天,回家里吃茶休息的许廉。
许廉见他,尽管面含疲色,依然笑问:“你娘呢?”
许林秀道:“陪娘出去半日,她已经睡下。”
许廉道:“你也要多加注意歇着。”
许林秀道:“爹请安心,我自有分寸。”
父子饮茶闲谈,许廉告诉许林秀他要出门几日,从绍城出发前往邑县收账。
邑县是许家最初发家的地方,后来许廉的生意越做越大,就从邑县搬走了。
直到今日,邑县还有许家的产业,只是地方小,生意比起许家在各处做的,就不太起眼。
也正因不起眼,邑县的买卖至今不受影响。
许廉过去收账,主要还是突发奇想的要回发家之地看看,权当收拾心情,顺道找一找初心。
许林秀:“爹要去邑县?”
他道:“我陪爹走这一趟吧。”
许廉不太赞同:“路程需得几日,你的身子经不起奔波劳累。”
许林秀依然坚持:“我想试试,大夫说我的身子近来调养得还不错,况且……爹,我总不能因身子不好就杜绝所有往来,许家不是只有一个男人撑着。”
父子两人并未僵持太久,许廉先让了步。
许廉从许林秀脸上看出他比过去几年多了份坚定,镌刻在眉眼间的成熟和沉稳让许廉没有了反驳的心。
也许,该要适当松手,让许林秀做他心中所想。若非许林秀,许家这会儿恐怕还没从上一次的风波里安全抽身,
于是许林秀和许廉出发前往邑县的日期,就定在三日后。
日丽风清,许家的车队从许宅出发。
许林秀一身轻简装束,发高高束起,用白玉发冠固定,柔和的面庞透出几分利落和精神。
他隔着车帘和李昭晚说话,李昭晚该叮嘱的已说过几遍,经许林秀劝告,终于不再相送。
许林秀对这具身体原来经历过的事情记忆是比较模糊的,所以对邑县也没多大印象,尽管许廉告诉他在他小时候家中带他去过两次。
邑县在乐州东南边缘的地界上,相比其他热闹的县城,邑县比较闭塞,少与外城来往。
许林秀沿途关注路上所见所闻,起初还兴致勃勃,距离邑县越来越近,他就有点受不了当地的气候,犯起水土不服。
马车终于驶进邑县,到了许家的老屋。
老屋是座很大的院子,每年定期有人清扫,因而灰尘不大。院中绿树群绕,整屋环水靠山,在室内可闻鸟语阵阵。
许林秀一下车就睡去了,一觉至夜色四临,驱散脑中昏昏沉沉之感。
舟车劳顿,许廉叫人准备清粥淡菜,没敢让许林秀沾荤腥,担心他呕吐。
邑县远比绍城安静,夜色刚起不过半时辰,周围只余零星烛火晃动,没有大城市里繁华的街景,寂静清爽,剩些虫鸣萤火相伴。
许林秀白天睡过,此刻清醒。左右无事,便叫冬秋准备笔墨,临摹四周静景,将近子时才熄灯休息。
翌日,许林秀跟许廉去收账。
许家在邑县的铺面规模不大,但却是县里贩盐的老字号,大招牌。尽管街上还有两三家卖盐的铺子,他观察一阵,发现百姓更愿意到许家的字号来买。
县城小,许林秀干脆叫车夫沿整个地方转一圈。
车至中途,他捂着因水土不服尚有不适的胃,下车缓了缓。
路边支起一间茶水小摊,见状,吆喝道:“公子可要一碗甜水,喝完就浑身舒畅啦。”
许林秀略感意外。
当今时代甜是个代表奢侈的味道,除了蜂蜜,迄今还没有明确的甜味来源。有人为了尝几口甜的滋味,会挖特定的草根来吃,过几把清甜的嘴瘾。
他叫冬秋付钱要了碗“甜水”试试,水不太清透,冬秋怕水脏,百般不愿他尝。
许林秀抱着尝试的心态饮了半口,人怔在原地。
这是……蔗糖的味道。
虽然甜味并不太正宗,含有丝丝苦涩,可它分明就是蔗糖融于水的味道。
经过询问,许林秀了解到邑县生长着一种刀刃草。
刀刃草生得非常细小,生吃时很容易将唇舌刺伤弄破,加之味道苦大过甜,因此当地人并没将刀刃草当回事。
为了尝几口鲜甜的滋味,与其让那些又涩又苦只有微甜的刀刃草将唇舌割得到处出血,不如多挖几竹筐的草根尝尝滋味。
许林秀心跳得有些失常,他付钱请了一位邑县的村民带他去看看刀刃草,村民笑着接过钱,带他走了二三里地,指着杂草丛生的路边,说道:“公子,这儿就有好几株刀刃草呢,你瞧瞧。这些草割手可疼啦,公子需注意别被割伤。”
许林秀带着冬秋和两名下人剥开草丛,他摸着面前芦荻般细小的植物,眼神闪过不可置信。
这些是野生的荻蔗。
不似果蔗粗大,含糖量高汁液甜美可以直接食用,荻蔗细小,刺多,加之野生荻蔗缺乏种植管理照顾,不适于直接吃。
但荻蔗又称糖蔗,白砂糖和红砂糖都是用荻蔗造的。
许林秀回头,遥遥望了一眼收完账后过来找自己的许廉。
风吹过广阔的山野道径,他想,邑县还真是从前至今就在保佑着许家。
天无绝人之路,许家的根或许注定要从邑县生长。
第43章
◎你狠关心我?◎
许廉收完账,回头一看儿子不见了,旋即跟下人打听,叫他们引了路出来寻人。
邑县是座安静,甘于独自发展的小县城,有几分与世无争,不争不闹的意思。
许廉沿途出来找儿子,发现邑县此时的模样,跟记忆里的那个邑县变化不大。
许是受许家这些年变动影响所致,望着面前没什么变化的邑县使得他感慨颇多,在一处荒废的田野之间寻到儿子。
只是,儿子拿着一片刀刃草的叶子杵在草堆里呆呆笑些什么?
许廉大惊:“林秀,你身子不舒服?”
又道:“田边风大,快上马车里避避风。”
许林秀随许廉回到路边,不忘扭头吩咐下人给他拔一截荻蔗出来。
许廉道:“林秀,要这刀刃草做什么,当心割伤手脚。若你好奇,爹带你四处逛逛,邑县地虽小,但也是咱们许家发家的地方。”
许家富裕后,许廉没有忘本。这些年一直给邑县捐钱,修过路,配合当地县官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因而许家在邑县不仅有钱,声望还很不错。
路边的人看见是许家的马车出行,纷纷主动避让,还友善地与他们打招呼。
许林秀回来的那两次还小,村民不记得他的模样。见到许老爷亲自来接许林秀,方才那位给许林秀卖了碗甜水的小摊老板直接追着他还钱,扬言不要许家人的钱。
许廉正在给儿子讲许家从前在邑县的发家事迹呢,察觉儿子没在听,居然还在拎着那根不起眼的刀刃草破天荒的发起呆。
许廉纳闷:“林秀,咱们不逛了,爹马上回去请位大夫给你瞧瞧身子。”
许林秀回神,手里握着荻蔗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道:“爹,我没有生病,你别担心。”
他把荻蔗展示给许廉看:“这刀刃草,邑县以前一直就有?”
许廉点头:“是啊,邑县到处生长了许多,还有几片地漫山遍野都长满这些,太难清理了,割手,百姓们就都置之不顾了。”
许林秀眼眸含光,他定了定神,说道:“爹,孩儿有一事与你商量。”
“孩儿请爹派人四处调查,查看邑县生长这些荻蔗的地,能买的,咱们许家出钱全部买了。”
许廉诧异:“林秀,你、你要买刀刃草作甚?还得把地买了?”
许林秀笑道:“爹,这些刀刃草,也叫荻蔗,是专门用来造糖的。”
许廉:“糖?”
许林秀轻轻颔首:“有了荻蔗,以后许家可以做出大量的白糖和红糖。”
尽管有些词汇许廉听不太懂,可他隐约明白了儿子话里的意思,神情震惊。
“糖?!”
许林秀:“嗯,只要保管妥当,糖可以储存很久。”他微微一笑,“爹,许家的路还能继续走。”
良久,许廉无言。
许林秀感慨:“邑县,真是个好地方啊。”
*
因为许林秀的一番话,父子两当夜制作了计划,行程有所变动。
许廉派出去调查的人速度很快,邑县哪个旮旯角落生长了几根荻蔗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野生荻蔗之所以生产在邑县,与当地的地理环境,气候因素等息息相关,许林秀亲自考察了好几片生长着荻蔗的区域,最后决定全部买下。
他选地,许廉负责出面和地主商量着买。
过去几十年许家在邑县积累了良好的名望信誉,听闻许老爷要买地,那些地域范围上还生长着大片难于打理的刀刃草,几乎都荒废了。
于是地主二话不说卖了许家这个面子,许廉按正常的流程买地,付钱,签字画押,再找邑县的县官公证,过度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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