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但又如何呢,不还得做个温柔男人,对许林秀只能轻拿轻放,担心重一点把人伤到,或弄不舒服。
重斐在楼下掸去许林秀斗篷和毡帽的落雪,目光凝聚在那张洁白俊美的面容,喉结一滚,道:“你的脸上还有。”
许林秀下意识擦脸,重斐摇头:“没弄干净。”
说着,布满厚茧的指腹沿许林秀眉心和鼻梁刮了刮。
重斐凝望掌心下那张叫他失神的容颜,心想好小好娇俏的一张脸,他又不敢用劲了,筋骨结实的手掌变得软绵绵的。
第55章
◎许林秀捧起重斐的脸◎
这日风停雪止,许林秀巡城检查边防要务。
白宣忙完军营里的事,途中与他碰见,并肩而行,给他讲西北,讲涑州,介绍延城的风光和人文。
跟着白宣把城防巡完,两人和师傅们分开,去了城内。
街上,这日因天色适宜,出行的人多了几成。不若绍城络绎不绝,多为赶着开集买卖,住民为下一次寒潮来前囤积货物。
像乐州,早在开春后便李白桃红,莺飞燕舞。西北的春就来得晚些,年后依然会风雪不止,凛冽的干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许林秀和白宣恰遇扬起的一阵狂风。
他们在卖伞的摊铺后躲避骤风,路边和树梢的积雪随风而卷,高高扬起飘落,映在日华里,交错出斑斓多彩的色泽。
许林秀在摊前买了一把伞,他给自己和白宣撑上,道:“避避风雪,衣裳湿了容易着凉。”
白宣眼眯眯地笑道:“还是公子心细。”
他们居住涑州长久,性格大大咧咧,很少会用伞避开此情此景下的雪花。
许林秀在街头买了几件没看过的涑州特产,有吃的跟和用的。
他发现不光是擦身而过的行人,包括摊铺老板,甚至于讲究斯文形象的白宣,皆因西北这寒干的气候,导致面颊和唇部开始脱皮。
许林秀前两日也有此症状,往肌肤涂抹从绍城带来的润肤脂才得以缓解。
但延城内的人似乎都习以为常。
开集的街市不到二刻钟便行至尽头,许林秀本来想买点擦抹皮肤的膏脂送给白宣,然而一路走下来空手而归。
回到栖身住处,冬秋正在屋内收整。
这间屋子来时朴素,四壁空旷,如今已添置许多物件,处处装扮讲究细节,雅致温馨。
冬秋去外头折了几支春杨的枝芽插在细颈瓷瓶中,放在许林秀的案桌一旁。
西北气候干冷,许林秀对此敏/感,冬秋就没往屋内熏香,怕让他鼻子不适。
冬秋忙了片刻,停下挠了会儿脸。
许林秀凑近细看,说道:“脸上起了许多皮。”
冬秋道:“很痒,挠会儿就不碍事。”
许林秀眼神一挑,不赞同冬秋这样做,转身从床头人高的柜子上取了一罐润肤脂,道:“擦一擦。”
冬秋笑呵呵的,只挖一点:“谢过公子。”
午后许林秀小憩了半个时辰,用过饭,听到在门外的冬秋和重斐问候,便合着外衣起身相迎。
重斐手上拿着许林秀画好的图纸,尽管上面已有文字叙述,有些细节还得与许林秀面对面说,且这是重斐跟许林秀私下相处的机会,他不会凭白错过。
重斐展开图稿,蓝眼灼灼望着许林秀,道:“你真让人惊喜,怎会想到这样的改良法子?”
说着饮了杯许林秀递来的茶水,目光波动,那句“你定要说又是书里看来的”咽在嘴边。
许林秀跟师傅们巡了几日城防,发现边境的城墙虽然建得厚,但并非越厚越牢固,因为城墙上的马面很短而且稀疏,这让在墙上御敌的将士容易在敌军攻城时陷于危险之境。
许林秀的改良办法参照了古时战城建立的办法,城墙不需要建得太厚,相反,要巩固城墙上的马面。
马面就是在城墙的女墙上修建出来的作战棚,每隔一段距离所设的矩形墩台。
这种墩台若建得极长,且密,便可依靠马面楼角发射箭/矢和炮石,从而抵御进攻的敌军,让敌军多加防备顾不上进攻,达到保护城脚的作用。
他巡视延城周围的墙防时,见到的马面多数都有相当大的改良空间,而且在岳县,那边的马面竟有的削成了圆形,这个做法尤其无益。
许林秀指着地形图,说道:“岳县是定西关后直抵延城的防线,需要重视。”
重斐看着那根修长白净的手指,无声笑了笑。
他声音不知不觉变得低沉温和:“你说得有道理。”
重斐指向另一副许林秀画的图,询问:“那么这个可以拆卸的敌楼,又指何意?”
重斐没见过还能临时拆装的作战棚,听上去灵活机动性很大。
许林秀对望重斐的眼睛,浅然一笑,又说道:“别小看这种拿长木头临时搭建的作战楼。万一敌军不是傻子想得出办法应对,他们同样可以架起高台在没有城楼的地方,或催坏城楼后展开进攻。”
“此种临时搭建的作战棚就是用来应对突发的紧急情况,且让将士顷刻间搭建好战棚,并非仓促之间可以高效完成,还需将军操练将士,让他们有熟练的经验和稳重的心态。”
许林秀话一顿,几乎被重斐眼瞳闪烁的光芒灼伤。
对方的眼神仿佛带有滚烫的热度,氲着人,浓烈得不加丝毫掩饰。
他清了清嗓子,垂首静静饮几口茶水。
重斐扬眉一笑:“好。”
他道:“我……”话到嘴边,硬生生改口,“祁军有你,幸甚至哉。”
许林秀脸难得泛起微热,他解释道:“并非我的功劳,这都是前人总结的经验,恰被我学了去。”
重斐不置可否,道:“那我怎么没学到,白宣怎么没学到,其他人为何没学到?不必谦虚。”
许林秀静静看着面前锋利的面孔,似被重斐深邃英朗的五官吸引。
重斐目光前一刻灼灼明亮,觉察许林秀盯着自己瞧,旋即顿住,手指连带高大的身躯僵硬紧绷。
许林秀在看他……
是喜欢看他觉得他英姿逼人,还是什么原因呢……
不待重斐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忽然听见许林秀说道:“将军,你的脸在脱皮。”
什么风花雪月的旖旎之念顷刻间烟消云散,重斐喉咙一哽:“……”
他声音粗哑,神情微妙的带了点呆滞。
“脱皮……?”
许林秀皱眉道:“涑州气候寒干,致使许多人皮肤皲裂,将军,你不难受么?”
重斐回过神,哦,许林秀原来在说这件事。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不碍事,习惯即可。”
又道:“男子汉大丈夫,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眉头都不皱一下,何惧此等小事。”
许林秀听完,没有为重斐的英雄气魄所敬,反而失笑。
重斐:“……你、你笑什么。”
许林秀道:“将军此言差矣,人非草木,怎会觉诸事无关痛痒。人饿了想吃饭,渴了要喝水,困盹想睡觉,皆为人的凡性。西北气候干燥,皮肤裂了会觉得难受自然也属人之常情。”
重斐忽然打量许林秀,忖道:“你确实与我们不同,脸和手都好好的。”
许林秀到涑州没有晒黑晒糙,皮肤白若珠光润泽,在人群中尤其瞩目。
许林秀道:“前两日我擦过些润肤脂。”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罐膏脂。
重斐:“我堂堂大丈夫……”
话却在许林秀脉脉温温的目光中直接收声。
下一刻,重斐一双蓝眸蓦然睁大,面庞传来的细腻触感叫他忘了反应。
重斐僵着脖子,像一头乖顺的狼犬,在许林秀面前低下头颅,这会儿无论许林秀开不开口,他都不动,任许林秀拿捏。
许林秀虚虚捧着重斐的脸,带了梅香的呼吸从重斐面上拂过。
他的指腹配合轻柔的力度,宛若无骨般。
重斐此生从未有这种体验。
就如被许林秀珍视又小心翼翼地对待。
温润含着浅浅药香的润肤膏脂,沾了指腹间的热度,仿佛从皮肤渗进重斐的面孔。
许林秀给重斐涂了脸,涂好放开,轻声道:“将军,下官得罪了。”
重斐:“不得罪……”
话音落,嘴角止不住扬起,眼眉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来,比打赢胜仗,夺取敌军首领的头颅还要叫他热血沸腾。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把干裂脱皮的手背暴露给许林秀。
“还有这里。”
许林秀抬眼,目光如水,微波轻漾地温柔流淌。
重斐脖子粗红,哑声道:“我、我手粗,做不来此等细腻的活儿……”
许林秀眼一弯,笑道:“好吧。”
索性把手背也涂了。
重斐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香的,浅淡的药香似乎跟许林秀身上的气息是同一股味道。
他嗓子滚了滚,声音低低地问:“要每日都涂不?”
许林秀摇头。
重斐掩下神情的失落:“这样啊……”
早知道他就少涂一点,明日再请许林秀给他涂一次才好。
怪他方才人傻了,心思转不过弯。
许林秀仔细端视重斐的手,收起罐子。
“将军,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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