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蔺晚衣道:“想起和子静的一些旧事罢了。”他笑笑,记得当时你说要同我们学骑射,如今可有学成?”
许林秀摇头。
蔺晚衣道:“那这几年子静都在府里做什么?”
许林秀:“看书,写字,作画。”
蔺晚衣:“任都尉可有一身好功夫,他不教你骑射么?”
许林秀哑然,半晌开口:“青松念我身子弱,骑射危险,不让我碰这些。”
蔺晚衣讪讪:“哎,有个人管着好是好,可管太紧也不行,曾经你做事哪有这么多顾虑。子静没落水前,城内咱们一圈子人当中,属子静你最快活恣意了,谁都管不到你。”
他啧啧感慨:“成家就要改变那么多么,我还想玩,近些年爹娘向我催婚催得紧,听子静如此一说,我还是再拖两年吧。”
许林秀将玉子莲芯置于嘴边,吃了几颗正欲开口,暗香楼下的街道响起铁骑飞踏的动静。
两旁行人纷纷惊呼避让,前头狼藉狂奔的布衣男子后背让飞来的刀柄震得剧痛,旋即摔倒在地。
威风凛然的黑色骏马横停此地,俊朗挺拔的黑衣官服男人跃至倒在地上的布衣男子面前,很快,身后跟来的巡城兵把人利索捆绑。
许林秀单手支起下颌,倚在窗户边凝望正在维护城内安全秩序的男人,眼里盈满笑意。
蔺晚衣同在观望,一场抓捕结束,叹道:“好吧,都尉大人确实英武不凡。”
任青松神情一凛,而后微怔,和许林秀隔窗相望。观察到许林秀身旁坐的锦衣男子,知道对方是绘霓阁的当家公子,浓眉皱了皱,却未说什么。
任青松带着抓捕的人离开,大街恢复喧闹,许林秀跟蔺晚衣吃过饭,又将制衣设计画的事情探讨几番,在傍晚前乘了马车回府。
*
都尉府,观池园内。
许林秀看见冯淑坐在水边愁眉不展,他让冬秋先离开,走到冯淑身边:“娘,有心事?”
冯淑看着他,脸上牵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今儿出门了,玩得可尽兴?”
许林秀点点头:“嗯,和蔺家公子聚了聚。”
冯淑道:“趁天色好出门走一走不错,成日闷在屋内还把人闷得身闷。”
她幽幽叹声:“我知有的事不该与你们说,可自嫁给老爷后,身侧没有什么人能说点心里话了。”
冯淑道:“老爷过两日要纳一名小妾,那名小妾比你都小,年轻貌美的,但老爷只把人留着不当真,我又不能说他什么。”
许林秀默然。
冯淑观望清透碧绿的池水,小荷初露,时节热起,水面布满一片绿荷粉花。
许林秀闲时喜欢听雨赏花,府中的花几乎都按他的喜好栽植。
冯淑道:“早年老爷娶的那两房夫人给任家巩固了关系,我需理解他,况且多年来他待我好,我作为正房,端庄贤惠,不能再有抱怨不是?”
许林秀不愿意和人分享伴侣,他生长的环境注定他的思想如此,却没办法扭转这个时代的人的观念。
所以他做不到劝慰冯淑宽心,只能沉默陪伴。
*
过不久,任明世从外回府。
他脸色不佳,冯淑换了神色迎上前,许林秀便也跟着。
任明世的另外两名侧位夫人,在花池对岸望见,全都凑来走在任明世身后。
许林秀渐渐落下脚步,冯淑性格安静,在人前素来一副稳重少语的模样。旁边两位夫人跟任明世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冯淑插不进话,虽走在任明世旁边,却显然受了些冷落。
他摇摇头,和长辈们招呼过后先回自己的院子。
过不久任青松进门。
许林秀此时伸着手让冬秋替他解了腰带,和蔺晚衣见面穿的衣物比较厚实郑重,他准备换回常服。
任青松过去牵他,接过冬秋手里的腰带,重新替许林秀穿戴好,
任青松道:“别麻烦换了,随我去前厅用饭。”
许林秀点点头,他不好意思让长辈们等,和任青松很快赶到前厅。
任老爷的二夫人瞧见两人,笑意盈盈道:“小两口感情真好,进门都牵着手。”说罢,状似感慨,“可惜偌大的府内两个人终究清冷了些。”
任青松扶许林秀入座,皱眉道:“任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二夫人道:“那规矩里不还定着用饭需准时,谁都不能拖沓么。”话里暗指许林秀过来晚了。
任青松神色冷淡,还欲再说,任明世道:“够了。”
任明世看着任青松:“她到底是你三娘,小辈如何能教训长辈。”
又朝二夫人说道:“今日说了一天还不嫌累?专心用饭。”
任明世的目光从任青松和许林秀之间扫了扫,留下一句:“府内是该多点人,热闹些才好。”
第6章
◎我其实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任家的一顿晚饭并不愉快。
夜间风凉,许林秀由着任青松护在身侧回到院子。他吸了吸鼻尖,有点冰,任青松用巾帕沾着热水替他擦拭。
任青松问:“还冷吗。”
许林秀摇摇头,他抿唇浅笑:“怎么面无表情的,你还在因为方才的事情生闷气么。”
任青松一双眼漆黑,情绪缓慢流动在眼底,仿佛浓稠化不开的墨。
任青松握住许林秀的两只手,置于掌心间搓了搓。
他道:“我心里只有你,爹的话别放在心上。”
许林秀想起刚才任明世的话,不希望两人总是怀疑:“有没有可能,爹指得是另外一件事。”
任青松沉默。
许林秀道:“爹过几日要纳小妾,你可知?”
任青松确实不知。
他总扎在兵营,或忙于防务巡城,家中没有将此事告明。
任青松:“爹又要纳妾了?”
许林秀:“嗯,纳的小妾比我岁数还小。”他幽幽叹气,想不出要称呼比自己还小的人小娘是什么场景。
任青松哑口无声,但又说不出辩驳的话。
他收紧拢着许林秀的手掌,长臂一伸,把人带进怀中:“不想了,先来沐浴。”
两人沐浴完,许林秀浑身都透着一股潮湿温热,伴随幽香淡雅的梅花气息,还未等他躺好,任青松手臂放在他颈后慢慢压下,花枝纹形缠绕的纱帐层层叠地落着。
烛灯隔绝在纱帐外,榻间只窥见影影绰绰的两人。
任青松呼吸滚热,目光像一把正在燃烧的火焰滋生热烈的温度。
任青松低声:“林秀。”
神情已露占有之色。
许林秀胳膊缠绕至他颈后,话没出口,呼吸有些乱。
许林秀和任青松都不是过度重欲/望的人,但不能否认,身与灵魂契合的厮磨陪伴是非常快乐的。
任青松话少,柔情蜜语的一套做不来,但他作为丈夫,相当合格了。
关于这方面他每周都会带着许林秀两次,他不会频繁到让许林秀觉得难受,又从不冷落伴侣间该有的亲密。日子一到,就像此时给许林秀暗示。
许林秀前些时候身子落下梅花似的痕迹又在在肌肤上带出一片。
孟夏日暖,加之府上住了长辈,任青松没有冒失的让印记露在许林秀脖子上的位置,许林秀更衣时,除了身乏腰腿酸,旁人看不出异常。
他仍有一副温雅端庄的姿态。
*
任明世要办喜事,许林秀和冯淑带人将府邸和院子都装扮一番。
任明世纳的小妾虽没有过硬的身家背景,但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若没些表示,倒反倒有损他的身份和名声。
所以这门喜事虽然不大办,然而该有的门面还是要做足的。
事已至此,冯淑脸色不太好,笑起来牵强。
许林秀陪在她身侧,宽慰的话显得无力,他做不到昧着本心劝一个女人与旁人共享丈夫,只好多送她一些小玩意转移心绪。
冯淑心不在焉的,良久,忽然被许林秀送的玩意儿吸引。
她问:“这是何物,还会转?”
许林秀收纳了一套雕刻器具,有些自己雕不好得到地方就让工匠师傅照着他画的图弄好。
送给冯淑的新玩意是许林秀做的木雕圆盘表,他把盘表对照的西朝时辰告诉冯淑。
冯淑诧异:“还有如此惊奇的玩意儿,我倒闻所未闻,林秀,此物你从何处得来的?”
许林秀道:“闲暇之余打发时间做的。”
冯淑连连看了许林秀几眼,目光很快放在木雕的圆盘表中。
这块木表接了一条细小的翡翠玉珠串子,可戴在手腕。
木是好木,珠子不菲,许林秀雕工打磨得精致细腻,木表非常漂亮。
他给冯淑做了示范,替她带上。
冯淑赞叹:“真美。”
甚至在时辰刚过那会儿,冯淑照着圆盘表指示的时辰,询问管家此刻几时。
管家说了时辰,冯淑更觉新奇。
任明世纳小妾,另外两位夫人同样郁闷不已。
她们和许林秀关系一般,见到冯淑手腕带的新奇玩意儿,觉得稀罕,变着法儿问许林秀还有没有。
许林秀当初无聊只做了一块,自然没有。两位夫人遗憾,又希望许林秀能多做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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