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深更半夜,将军兴头起来要酣畅地武几段功夫,管家拦不住,只能多添件厚实的袄子在一旁陪同。
重斐身体的那股劲熄了七八分才停下,掌心甩了甩,都是汗。
他道:“沐浴。”
想起许林秀在西北对他的叮嘱,说是大汗后不能直接洗浴,又吩咐:“汗去了再洗,水晚些时候备。”
如今不是一个人了,凡事都要谨慎斟酌,
重斐边走边擦汗,解下系在劲腰边上的那一兜糖,从袋子里取出一颗剥开了送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梨子的味道浅淡,怪好吃。
糖块含在嘴里嚼咬,咬没了重斐又剥一颗。
还和许林秀说自己不好甜呢,这下未免自己打自己脸。
管家问道:“将军吃的何物?”
重斐:“糖。”
管家:“白糖?”
可他瞧着将军吃的糖和白糖并不相同。
重斐含笑不语。
他体能耗损大,方才练过一个时辰的武,晚上吃的面早就耗尽,腹中空饿。
吃两颗许林秀给他的糖,重斐惊觉体能当真有了恢复,饥饿之感淡去少许。
兜里的糖不多,拢共三四十颗,重斐将一兜子糖块收好,许林秀亲自做的糖要慢慢吃才行。
*
许林秀赋闲家中几日,天色尚好,午前陪李昭晚乘马车前往金安寺上香,又绕路前往城内最大的一处义卖行。
义卖行每隔一个季候举办一次义卖,买卖所得都用去行善救灾,属民间自发组织。
拍卖行还有官卖,但官卖把控得紧,因此民间举办的义卖行收纳许多遗落的珍品,买卖只遵循价高者得一个原则。
李昭晚从某位富商夫人嘴里得知,此次义卖有尊三朝前遗落的观音像,她敬仰神明,很想要这尊观音像。
许林秀也是昨日无意得知,近来闲暇,陪李昭晚一起去了。
来到这个世界七年,他从去年和离后才增加了在外头走动的频率,绍城举办的义卖,说实话他没见过是什么场面,只当来长见识。
李昭晚在车上关心了一嘴许林秀和重斐的情况。
“林秀,你与将军如何了?”
她既关心又不敢多打探,那样滔天权势的身家,多问一句都怕冒犯了。
可许林秀是她孩子,为人父母,孩子的婚姻大事对他们而言太重要了。
许林秀微忖,斟酌着回答:“将军待我很好,我们认识不止一段时日了。”
李昭晚:“那种位高权重的人物,我也是担心你。”
“娘不求你找的人家定要大富大贵,掌握权势。经过……那事,娘跟你爹对门楣看得不重了,咱们家该有的都不缺,唯独缺个真心对你,能好好照顾你的人。”
许林秀安抚她:“娘请安心。”
李昭晚叹息:“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爹跟我加起来都比不得你会想,娘相信这次定看准了人。”
许林秀无声一笑。
他很幸运遇到的人是重斐,重斐给了他勇往直前的胆气。
如果那个人不是对方,或许他要从上段经历的阴影走出需要更长的时间。
马车行至义卖行,四层楼高,宾客不绝,四周空地随处停放宝马香车。
门前的小侍满脸笑意领他们到楼上,义卖行整层楼的内部改造过,二三层打通为一层,做为拍卖主场。
许林秀扶着李昭晚到会场入座,义卖流程进行得很快,物品按顺序义拍,喊价三次没有抬价的,交易完成,货钱两清。
至于有没有讹人诈拍的许林秀不清楚,更不知道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义卖行要怎么应对处理。
他此行陪李昭晚拍观音像,其他物品送上展示台会抱着欣赏的目光看,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义卖者竞拍同一件物品挺新奇的。
没等许林秀旁观太久,李昭晚想要的观音像端送上台。
许林秀听了几轮拍卖大致摸清楚流程,他替李昭晚出价竞拍,话音刚落,在他之后跟拍的人令他侧目。
隔着几列的坐席,任明世陪冯淑竟也来拍这尊观音像。
许林秀挑眉,挑完惊觉这个动作重斐似乎很喜欢做。
他在任明世之后加价,对方紧抬。
李昭晚看见任家的人脸色都变了,心绪有些惊慌。目光一转,见自家孩子从容不迫,心神渐稳。
对呀,她慌张什么,自家孩子有官职在身,远比许多人优秀,要慌也是任家慌。
许林秀没有和任明世纠缠的心情,许家家底丰厚,做生意所挣的钱不是任家可比的。
他把价钱抬到一个足以令任明世脸色苍白的数字,李昭晚道:“林秀,这样拍会不会贵了些?”
前几轮竞拍都没到当前的价格。
许林秀笑答:“娘喜欢最重要,花钱买份开心,价钱其次。”
有人认出任许两家,更听闻两家去年闹出来的事,神色各异。
许林秀处之泰然,任明世脸色白得说不出话。
拍到观音像,许林秀带李昭晚离开义卖行大楼。
任家的马车跟在他们身后,隔着一段距离,任明世喊:“许林秀,你故意让我难堪的是不是?”
李昭晚皱眉:“他怎么还追上来了?”
许林秀道:“任明世最好脸面,这会儿气不过,由他吧,路上人一多他就只能憋着不敢轻易叫唤。”
任明世喊过两声果然不敢再喊,任家的马车急速掉头离开,怕多待半刻就丢了脸被人嚼舌根子。
这种最好面子的人为了所谓的家门尊严一辈子只能这样行事。
任青松身居五品官职,每年俸禄并不少。但就算将十年俸禄加起来,都经不起任明世挥耗几次。
任明世从前借着许任两家结亲的关系把许家当成财库,如今财库没了,又见许家势头再盛,其中嫉妒酸涩的滋味只有任明世自己明白。
许林秀在义卖行当着那么多名门贵族让他下不来脸,任明世估计想死的人都有了。
*
回到许宅,许林秀吃了饭就去房内休息。
军营近日事务忙碌,重斐有事他就不缠着对方。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半醒时窗外夜色弥漫,帘子半落,冬秋怕屋内冷,在床榻两角添置火炉。
许林秀睡时衣物没换,他准备换身休息穿的,忽然一顿,朝窗后的帘幔靠近。
手刚碰上,腕子一紧,却见那个前几天翻墙越舍的人从窗后跃入,紧握他手腕的掌心向下一滑,卡在他腰间搂着。
重斐抱起许林秀的腰,身躯微微躬下:“想死老子了。”
又道:“许林秀,你好狠的心,都不来看看我。”
第81章
◎林秀,我想亲你◎
墙上衬着灯火映出的两道身影甚是亲密,重斐微微躬身抱了许林秀的腰,又把下巴搭在他肩膀。
如此高大的体格,要这样拥许林秀显得对方有点委屈了。
莫名被安个“罪名”的许林秀非但没生气,唇边始终带笑。
他向对方解释:“寒冬将至,军营上下都忙着,不想扰你。”
又道:“重斐,如若我去军营,定叫你分心的。”
重斐咧咧嘴:“话虽如此……也罢。反正老子长脚,自己送上门。”
他松开锢在那截细腰的一只手,往嘴巴拍了拍。
“净说些粗俗话,你有诸多文雅名头,我这习惯得改改。”
万一许林秀哪天觉得他偶尔一口一个老子的粗鲁,不惦记他了怎么办?
必须改的。
许林秀莞尔:“将军做自己就行,无需为我压制心性,我……”
“我接受你,就意味着接受将军的所有,没有谁能做到完美无缺,看一个人就会包容他的优点和缺陷。”
重斐听这番话听得耳根和心窝直泛软,窗边远离火炉,怕凉着许林秀,利落干脆地收起环在许林秀腰上的手臂,把人抱起来带去床榻。
视线一颠,许林秀整个人倒在柔软厚实的被褥里,重斐一同倒下,两人并肩横躺,尤为亲密。
重斐依旧环紧许林秀的腰身,下巴抵在他肩膀。
重斐道:“谁说世间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怀里不就有一个,这一个正好还是我的。”
许林秀:“……”
他笑道:“将军心里都是我,自然看什么都是好的。”
说起此事重斐少不得又吃一会儿干醋:“何止是我,外人都巴不得你多看他们几眼。”
许林秀睨他,重斐不吭声。
躺下片刻,重斐怀里拥着淡雅温香的许林秀,开始出了些汗。
他来前特意浴了身,从军营回来怕带汗味熏到人,洗得清爽干净,刮过胡须才来许宅。
床榻前后两处置有火炉,温度对许林秀来说正好合适。
他见重斐脸色不太自在,发髻渗出细小的汗珠,遂问:“很热吗?”
说着拿起枕边的绸巾给对方擦一下。
重斐呼吸微窒,这张绸巾也是香的,味道和许林秀身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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