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逸烛
说好的时间已晚,明日还有要事,结果两人还是放纵了很久。
好在有异能这个作弊器在,第二天容昭出现在人前,仍旧显得精神奕奕。
因为时间紧迫,永宣帝也还缠绵病榻行动艰难,这次的仪式比较简单,只在宫中昭告了天地和文武百官,并在太庙祭祖就完了。
虽然简单,但效力是一样的,自此容昭就是大启真正的太子了,待永宣帝殡天,就能名正言顺登基为帝。
永宣帝如今还不怎么站得起来,故而册封仪式上只坐着露了露面。看着受封后仍然面色淡然的容昭,永宣帝颇有些五味陈杂,既有些不甘,又有些轻松。他原本从未想过要把江山交给这个最不喜的儿子,但现在立了容昭,却发现自己竟是难得感到了一丝放心。
这个儿子虽然跟他不对付,但却又是最不与他争权的那个,又有处理国事的能力,如今看来竟反倒是最能让他放心的接班人……
永宣帝出席了一段时间身上就不怎么舒服起来,只能又回去歇着养病,各种复杂的念头也跟着消散了。
现在他考虑什么权势制衡也没用,不把这副身体养好了,想什么都是徒增烦扰。
因为办得紧急,事情又多,虽然容昭有了太子的名头,但太子的府邸、太子手下的官员等等相关事宜都没有安排,所幸容昭马上要去西北,等到回来的时候这些自然都能安排好了。
这天一完成仪式,容昭便穿着一身明黄龙纹的太子朝服,又和朝中的重臣商议起了后续之事。
虽然容昭自己没有空闲去得意庆祝,但官方的消息一出,外面当天便热闹了起来。美食城庆祝活动本来已经结束,结果却还是有股很浓的庆祝气氛。
林姨和店里的员工们自然都是高兴不已,那爆米花机也没撤走,在院子里鞭炮似的响个不停,不少知道了新太子消息的人便以为美食城还在庆祝,想到之前免费吃的爆米花,便说着恭喜话进来了。
毕竟是大喜事,林姨也没有扫兴赶客,之前为活动准备的玉米还有剩,便还是免费赠送,与民同庆了。
当然,这是态度友善,反应好的,自然也有反应不好,不怎么满意容昭当太子的。
“厉王穷兵黩武之举,暴虐不仁之行,妇孺皆知,如何堪为储君?”
“这美食城的东西,不过是些奇淫巧技、微末小道,以蝇头小利蛊惑百姓罢了!那位不通圣人之言,不遵朝纲之序,不仁不义,无礼无德,岂能治天下?”
“噤声!听说昨日才有人因口出狂言不敬皇室被抓。人家现在贵为太子,岂是我们能议论的?”
“这、这是滥用私刑!”
义愤归义愤,对容昭心怀不满的人却也没几个敢大声说的。
朝臣早就心里有数,晋王一派都只能暂且偃旗息鼓,自然没有明面上反对的。因此这会儿义正辞严的多是一些尚未当官、自诩清高、愤世嫉俗的书生。书生最要求皇帝的就是仁德,最好还能听他们的话,因此对于未来可能要在容昭这样一个独断专横、发怒了会在朝会上直接杀人的皇帝手上讨生活,自然是怎么想怎么不满意。不过皇城脚下,这些人还是知道小心,只和好友同窗偷偷抱怨几句,并没有像之前那几个闲汉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直接在美食城里说容昭坏话的。
至于普通百姓,也有惊讶嘀咕的,也有认为容昭残暴不仁而忍不住担惊受怕的……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无论好坏只议论一阵也就过了。毕竟皇帝太子这些离他们太远,皇位上坐着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跟天下的人都息息相关,却又和他们扯不上半点关系。
当然,还有少之又少的,诸如孙婆婆这样的人,得知容昭成了太子之后喜气洋洋,回去又多给容昭和祝子翎多念了几遍《长生经》。
厉王府自然是庆祝了一番的,祝子翎让人做了一桌子红红火火的菜,等着容昭回来享用。
“王爷,以后我是不是就不能再叫你王爷了?”祝子翎难得端了一杯酒,饱满的唇镀着一层水色,乖巧地望着容昭。
“没事,翎儿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容昭无限纵容道。
虽然祝子翎称呼不对被人听到说不准会被参,但马上他们就要去西北,等回来之后……想必那时候他也该更近一步,不怕有人参了。
祝子翎不知道容昭已经想着要为了他能随意称呼尽快大权独揽,自己说道:“是该改改,王爷这个称呼现在已经配不上你了,”他看着容昭翘起唇角笑了一下,“你现在都已经是太子殿下了。”
容昭被他笑得心头有些发痒,喉结微动,道:“那翎儿打算叫我什么?”
祝子翎想了想:“只能叫殿下了吧。”
“殿下。”祝子翎说着便冲容昭叫了一声,觉得还算顺口。
“不过殿下也不知道能叫多久,以后大概又要改成陛下了。”祝子翎看着容昭眨了眨眼睛。不是抱怨,更像带着某种称赞和鼓励。
“……”容昭低低清了下嗓子:“翎儿是不是有些醉了?”
“嗯?我没醉啊。”
有异能在身,祝子翎自然是喝不醉的,然而那一声“殿下”落在容昭耳中,却仿佛像是被酒泡化了似的,无端的带着香气,又软又醇。后面一句“陛下”,更是在醇香的酒上点了一把火,烧得人理智蒸发,几欲失控。
最后这一桌大餐祝子翎到底没能吃进去多少,反倒是换了地方又叫了好几声“陛下”。
除了大餐,厉王府中的人还都得了一份赏钱,就连掠影这些马匹牲畜,也得了一份好料加餐,可以说是阖府同庆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番行事也并不张扬,这一日许多人打破之前的禁忌,给王府递了帖子,但都被以事务繁忙无暇招待为由推了。容昭只简单在府中同祝子翎一起庆祝过,之后便越发忙了起来,除了称呼和服制,低调得几乎看不出成为太子后有什么变化。官宦贵胄们见此,一颗心便也渐渐静了下去。
与此相反,民间百姓对于容昭这新出炉的太子,却议论得逐渐火热了起来。
晋王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却还是没能赶在容昭受封之前回来阻止,不仅如此,进了京城后,他还不断听到处处都有人提及此事,越发心头沤血。
“……一声令下,就是百八十名好手围上了太子!贼子满以为以多欺少胜负已定,却不知太子乃是当今绝顶高手,在数万北狄大军中都能来去自如,这区区百十号人其实根本不被太子看在眼里!
只见那些反贼齐齐持刀朝太子围攻而去,有人刺向胸腹,有人欲砍下脑袋,有人攻下盘……刀光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完全是密不透风,恐怕连只蚊子都飞不过去!
然而太子面不改色,浑然不惧!普通的江湖高手摘叶飞花,如太子这样的绝世高手,却是出手如电,将太子妃护在身后,竟是从太子妃的衣袖上抽出了一根金线来!那金线本软而易断,哪比得上反贼手中锋利的刀刃,偏偏太子将那绝世功法的内力一用,金线便有如神龙摆尾,眨眼间就接连洞穿了数个贼人的喉咙!其余的贼人慌忙抵挡,然而那金线就好像真的活了似的,竟是在空中灵动游走,避过刀锋,专门逮着机会便刺破贼人的喉咙……”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晋王实在听不下去,黑着脸忍不住斥了一句。
因为着急赶路,晋王此行的排场不大,路过一个说书摊子时,围着的人都听得起劲,竟然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这一行人。
路不够宽敞,晋王他们就走得慢了些,恰好将说书人在说的东西听了这么一段。
要不是太子和北狄这两个词让他听出了说的是谁,晋王定然不会放在心上。然而听出这是在讲容昭后,晋王只觉得莫名其妙。
说书人居然敢拿容昭讲故事?把容昭讲成个离谱的江湖侠客就罢了,怎么还像是在说容昭的好话?甚至周围的百姓还听得津津有味,积极地喝彩叫好起来了?!
且不说容昭现在成了太子,往常也没说书人敢这么光明正大拿容昭出来戏说啊!这些人难道不怕容昭那残暴嗜杀的性子了?
听见晋王带着一股诡异的怒气斥骂的那一声,说书人顿时停了话朝他看过来,见晋王看起来是个贵胄子弟,这才压下几分不高兴,板着脸说道:“这位公子,我讲的这段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乃是前些日子圣上遇刺,太子英勇救驾的真人真事,这满城百姓可都知道。”
“是啊,这怎么是乱七八糟了,太子救驾的事现在谁不知道?”
“就是,大家都知道,太子救驾有功,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被封为太子呢!”
“这先生说的同我之前听过的有点不同,但太子救驾、以一敌众这事肯定是错不了的。就因为说的是真事,所以圣上和太子可都没治谁的罪……”
“如今京城哪个说书先生不讲这段,这位怕不是从外地来的,不清楚状况吧?”
晋王本来只是听着实在离谱,随口说了一句,并不打算同一个小小的说书人多说,哪知道会听到这样的话,顿时脸色都有些变了。
“京城人人都知道此事?!”晋王眉头紧皱地追问道。
普通百姓还是有点害怕这种贵胄子弟的,见晋王露出厉色,不由小心起来,不敢再七嘴八舌。
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回答道:“是啊,太子殿下受了封,知道这事的人也不瞒了,就传出来了。你若是不知道,随便找个说书人,保证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日这说书先生讲得不错,我之前在南街巷子那里听的也挺好的。”
“我觉得西胡同里那个讲得最好,不止太子以少胜多打退反贼,还讲了太子和太子妃双剑合璧呢!”
“太子妃又不会武,哪儿来的双剑合璧?还是我听的那个太子中毒,太子妃便心有所感,咬破手指,以血为太子解毒的好些……”
这些听众甚至努力地给晋王卖起了安利,讨论起了各版本的优劣,晋王却是神色紧绷,不想再多听,带着人快速离开了。
他此番回来得狼狈,容昭以朝中事务繁忙,晋王又没有公务在身为由,甚至只安排了一个礼部的小官去城外迎接。
此刻这个小官便面色惴惴地跟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太子救驾的故事今日朝中刚议论过,容昭这个太子主动表示既然说的大体是事实,只要百姓并无不敬之心,便不该因言获罪。此乃仁德之举,自然得了大部分朝臣的赞同,小部分不满的反倒被太子强压下去,如今这些说书人倒是谁都动不得了。
看晋王这样子,显然是对此事不满,也不知一会儿去见太子会不会又闹出什么风波来……只能希望到时候不要拿他这个做不了主的小人物出气了。
容昭自然不会特意等着晋王,因此进了皇宫后,晋王不得不又等了半天,等得这个礼部小官越发胆战心惊。
即便如此,晋王还是维持住了理智,忍耐着等到了容昭出现。
“方才在与几位阁老议事,劳大哥久等。”见到晋王,容昭淡淡说了句。
晋王压抑着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正要说话,却被跟在容昭身后的王向和率先高声斥了一句:
“晋王殿下,见到太子为何不行君臣之礼?”
晋王霎时愣住了,他愕然看向容昭,却见容昭面无表情神色冷淡,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得意,仿佛与这声尖锐的责问无关。
但他却偏偏又站在高处,就那么冷冷地垂眼看着他,一举一动都显示出理所当然的睥睨和藐视来。
晋王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他仍旧只是个普通的皇子,而容昭现在是太子了。
晋王牙关紧咬,脸色铁青,指甲掐进掌中站了良久,最终还是在王向和“还不行礼?”的诘问中,艰难地跪了下去。
“臣,拜见太子。”
第193章
知道这是容昭给的一个下马威, 晋王还是只能忍辱负重地承认了容昭这个太子。哪怕之后就得到了接下来监国的权利,仍然情绪憋闷,高兴不起来。
毕竟这不是因为他真的掌握了朝中大权,而是被容昭这个胜利者施舍的。
不过晋王也知道自己这一遭确实输得彻底, 现在只能先把能拿到的权力攥紧了, 往后再徐徐图之。虽然不知道容昭为什么要这时候跑去边关, 还把国事交给他,但这么好的机会晋王自然不会放过。
去见永宣帝时, 晋王只老老实实的表了一番忠心和关心, 尽力挽回之前因为失去太子之位表现得过于心急如焚,而给永宣帝留下的不佳印象。
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 眼看着晋王神色憔悴、风尘仆仆, 还一脸关心孺慕的模样,病中的永宣帝还是心软了些, 不再计较晋王之前那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他们父子俩其乐融融,容昭也并未放在心上。
晋王再怎么讨好永宣帝, 也不过就是为了找机会把他拉下储位。但既然他敢远离京城让晋王监国,自然有不怕对方使出各种手段的把握。
左右容昭也不是会给晋王仔细交接朝中政事的性子,更没耐心等着晋王和永宣帝“互诉衷肠”,干脆就把剩下的那些琐事一扔,找了理由出宫回府。
一路上容昭也听见了不少街边人在谈论“太子救驾”的故事,即便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如今的效果也着实出乎了容昭的意料。如今京城里说书先生要是不会讲这一段,恐怕连饭碗都捧不住。
短短几天,他们最初安排的相对真实合理的故事, 不仅飞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还已经自动演变出了不知多少个版本, 而且越来越花里胡哨、夸张狗血。
也不怪晋王之前听得匪夷所思,就是容昭自己,有些听了也忍不住想说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偏偏百姓们却是喜闻乐见,越夸张的还越喜欢听,跟其他人聊起来也更起劲了。
好在毕竟是明指当今太子乃至皇上的故事,大多人只敢往好了说,容昭听到虽然觉得离谱,但也不至于生气。
而且说书人讲豪杰侠客,定要再配上一个美人,来一段侠骨柔情,因而不少都给他和祝子翎加了各种感情戏,不是情意绵绵生死相依,就是心有灵犀以身解毒,花样繁多,倒是多少让容昭多了几分满意。
可以考虑将那几个感情戏加得好的收为“专业推广”。容昭面色不变,心中暗忖。
祝子翎并不知道自己绞尽脑汁想办法给容昭塑造人设、改善风评,而对方却只想着加感情戏。
这会儿他心情很好。几乎是一夜之间,许多人对容昭的印象就改了风向。虽然还是杀起人来轻而易举的凶狠形象,但以往是可能胡乱屠杀良民的恶人,现在则基本变成忠君爱国、只会杀乱臣贼子的好人了。
毕竟平民百姓们也没真正见过容昭杀人,甚至连亲眼见过容昭的都没几个,以往的印象大多也是这样口耳相传地听来的,还不如现在“太子救驾”传出来的消息细致可信。加上这一年来容昭和祝子翎的恩爱传闻已经颇为深入人心,故而人们转变起想法来,也基本没什么负担。
既然这个办法效果好,当然不能就用这么一次。除了宫变当晚的事情需要辟谣,容昭以前在边关与北狄屡次交战显然也是绝佳的故事素材,包括之前在朝会上当庭斩了贪官的事,也未尝不能“变废为宝”。
等容昭回来,祝子翎就很是积极地跟他探讨了一番。
“殿下再给我讲讲你之前战场上的事吧。正好咱们马上要去重门关了,我可以顺便提前了解适应一下。”
其实要把这些事编成话本故事也不是祝子翎亲力亲为,主要还是祝子翎自己想知道更多容昭的经历。之前他缠着容昭讲过一些,但因为不想让他难受,很多事情容昭都一语带过了,这会儿祝子翎就想趁机再多了解一些。
面对着眼巴巴的祝子翎,容昭到底还是将人揽进怀里,用低沉平静的声音给他讲起了故事。
“……北狄人怕山崖上设了埋伏,但当时我受了点伤,他们舍不得这个机会,还是追着我冲进山谷里了,就中了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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