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鸢
第107章 短节目第一
纪和玉之所以这么急着训练和学习, 实在是全锦赛就在眼前，而期末考就在全锦赛后三天，比赛和期末考的双重压力之下, 容不得他不着急。
时间很快来到全锦赛的比赛日, 今年的全锦赛依旧在离Z城很近的S市进行, 倒是能省去纪和玉赛后不少赶路修整的时间。
在全锦赛上，纪和玉抽到了偏中间的出场顺序, 而蒋一清和陈衍芝都排在他的后面, 不过对纪和玉而言, 全锦赛的上场次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虽然他才刚刚升入成年组，但纪和玉还是很有拿到全锦赛前两名并取得冬奥参赛资格的信心的。
虽然这么说对陈衍芝并不是很友好, 也显得有一点没有队友情，但纪和玉还是觉得，陈衍芝的实力距离一线选手差距颇大, 只要他和蒋一清不要太浪, 冬奥会的参赛资格大概率会落在自己和蒋一清的身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纪和玉总算勉强将4Lo+3T练出了一个雏形，成功率已经能达到五成左右, 还是很有希望在比赛上发挥出来的。
今天全锦赛的报导记者, 是跟纪和玉关系不错，也算是看着纪和玉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穆婷婷，但因为工作安排原因, 之前一段时间她出国交流学习, 错过了纪和玉的很多比赛, 尤其错过了纪和玉在世青赛上打破叶甫盖尼创造的世界纪录的名场面, 更是令她简直“捶胸顿足”！
因此, 在交流学习的时间一结束，刚刚恢复工作的穆婷婷就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主动提出要来完成全锦赛的报导任务。
今天，纪和玉仍旧是那身黑色的、布满亮片的考斯滕。比起圣洁柔美的纯白，黑色显得更加成熟、性感而禁欲，令冰面上那经历了发育关后身高增长，五官也因长开更显明艳的少年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穆婷婷在冰场下将自己的摄像机调到了最佳机位，望着以标志性的燕式巡场滑上冰面的纪和玉，忍不住唇角微勾。
尽管实力才是硬道理，纪和玉过于出色的外形也依旧很能加分，虽然他有着一张不受西方裁判青睐的东方面孔，但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纪和玉的美早已超越了性别和国籍的界限，完完全全就是戳在人的心窝上，这也是为什么在国际大赛的赛场上，纪和玉仍旧能赢得观众热烈的掌声的原因之一。
当初还只是头一回参加花滑俱乐部联赛，甚至受到舆论不少非议的少年，眼下已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虽然身量仍旧瘦削纤细，却已经隐隐能为华国花滑遮风挡雨。
这可是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也很看好的选手，虽然错过了纪和玉不少比赛，穆婷婷依旧与有荣焉。
冰面上，纪和玉半蹲下去，双臂环胸，只留给观众一节单薄的脊背。贴身的考斯滕将他笔直漂亮的脊柱沟勾勒得若隐若现，愈发显出一种孱弱却令人心折的美，活脱脱就是一只孤寂清瘦的黑猫！
比赛还未开场，大屏幕里切到的近景镜头里，纯黑的考斯滕衬得少年肌肤白皙胜雪，简直白到能够反光。
当他站在冰面上的时候，哪怕不做任何动作，也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是冰场上独一无二的美玉。
“洗尽铅华，片玉荧光”穆婷婷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了这八个字，并决定将其作为这次全锦赛的报导标题。
冰面上，纪和玉的节目很快开始。
为了报导得更加专业详实，穆婷婷早已将纪和玉前几次上演《致猫咪》和《纯白》的比赛录像反复看过几遍，确保自己记清楚了每一个细节和每一段音乐的节目意蕴，但即便如此，再一次欣赏同一支节目时，穆婷婷依旧挪不开目光。
录像和现场效果在节目表现力的呈现上简直是天差地别，那些在录像里犹如炫技的动作，在现场看来无疑更加夸张，也更有视觉冲击力。
距离穆婷婷上次现场观看纪和玉的比赛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在这一年里，纪和玉的进步简直体现在方方面面。
就比如，用刃很深一直是纪和玉的特色，而在现场，这样的特色被无限放大，当纪和玉在冰面上滑行的时候，那夸张到极致的身体倾角，时不时让人心忧他是否会摔倒下去。
然而，冰面上的少年始终轻盈、灵活，如一只真正的黑猫。
拖刀步、乔克塔、括弧、燕式滑行、下腰鲍步……每一个基础动作，分明不如跳跃那样能直接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张力，也都传达出了黑猫十足十的神韵。
纪和玉的表演令穆婷婷的心跳不断加速，直至完全与音乐同频。
比起一年前，少年对音乐的掌控力更好了，甚至已然超出了“节奏感好”的水平，而是将音乐真正如流水一般轻松地演绎出来，丝滑到没有一点刻意合乐的痕迹，但偏偏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地展现了什么叫做教科书般的合乐。
穆婷婷心中有所预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纪和玉就能凭他独一无二的音乐掌控力，征服刁钻的西方裁判，甚至形成自己的风格。
此时，穆婷婷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一双眼睛、多长出两只手，才能在一边以观众的眼光去欣赏这支节目的同时，一边以体育记者的职业素养，完成照片的拍摄和文字的记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头讨不着好”。
接着，纪和玉开始了他今天的第一个跳跃，也是他标志性的跳跃。
大一字进3A。
3A稳稳落冰的时候，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曲目已然过半，时间来到了所有跳跃都有10%的加分的后半场，纪和玉也完美地完成了他的第二个跳跃，是一个4Lo。
虽然在冬奥会的落选赛上，纪和玉已经向观众展现过了他的4Lo，按理这一跳不会再多么地震惊世人，但时间还没过去多久，纪和玉的4Lo完成度竟然再一次提高了。
虽然由于短节目编排的限制，同种跳跃只能出现一次，没法将原本的4S+3S和4Lo改成4Lo和4Lo的连跳，但不得不说，练出了连跳后，纪和玉的4Lo质量得到了大幅提升，不管是起跳落冰的姿态，还是在空中的转体都更加轻盈。
纪和玉的最后一组连跳，是4S+3Lo，比起落选赛的4S+3S进一步提升了难度。
当纪和玉的表演再次以一个夸张到了极致的烛台贝尔曼为结束时，现场爆发出的掌声已经热烈到无以复加！
大屏幕里，少年面色泛白，额角满是冷汗，但唇边含笑，梨涡轻漾，眼眸亦璀璨如星。
鲜花和黑猫玩偶等应援物纷纷落在冰场周围，纪和玉轻喘着气向观众鞠躬致意，并绕着冰场滑行一圈，尽可能地捡起了粉丝送出的应援物。
在纪和玉滑行的时候，看见了冰场边上架着摄像机的熟人穆婷婷，举着手里的玩偶向穆婷婷笑着招了招手。
少年虽然胸口仍因剧烈运动而微微起伏，但脸色还算好，毕竟短节目时长不过两分半，以纪和玉如今的体能，已经能不错地应付一场短节目了。
穆婷婷也笑着向纪和玉招了招手，同时用相机给抱着玩偶挥手的少年来了张特写。
“果然，他是天才，我就知道。”穆婷婷忍不住感叹道。
两年前，她可是亲眼看着纪和玉从花滑俱乐部联赛的冰场上横空出世，那时的纪和玉还只是一个只能跳2A，4T也需要临场发挥好了才能成功的新人。在当初很多人都不看好纪和玉，舆论也对他很不友好的情况下，穆婷婷却相信，这位选手必然是华国花滑一株冉冉升起的新芽。
穆婷婷仍旧记得当初自己写下的标题����
冰尖的美玉，花滑的新芽。
而今，这株新芽已然成长为坚韧的巨木，甚至开出了璀璨的花！
纪和玉在冰场边上的等分区里坐下，虽然全锦赛只是个小比赛，骆温明也早早地等在了这里。大概是看出了纪和玉今天的状态非常轻松，骆温明的心情也很不错，笑着拍了拍纪和玉的肩膀：“刚刚跟谁打招呼呢？”
“是婷婷姐，就是之前帮了我很多的那个大V记者，”纪和玉解释道，“没想到婷婷姐才刚恢复工作就来看我比赛了。”
骆温明对纪和玉早期那桩舆论风波也有印象，点了点头道：“那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大屏幕里，纪和玉的比分很快统计出来。
这里毕竟只是华国的全锦赛，打分的裁判也都是华国花滑协会的教练，比国际大赛的打分要公正得多，不存在压分的情况，甚至因为纪和玉在青年组里拿到的大奖，还对纪和玉青睐有加，给出的分数可以说是相当高。
技术分：58.12分。
节目分：54.71分。
短节目总分：112.83分。
虽然这个节目分有些水分，但纪和玉的表现力的确可圈可点，给出一个超出成年组选手均分不太多的成绩还是很合理的。
在华国自己的赛场上，参加自己第二场成年组的比赛的纪和玉总算拿到了一个公正的分数。
在纪和玉之后，陈衍芝和蒋一清分别取得了103.82和110.97的短节目总分，这也意味着，年仅十七岁的纪和玉在全锦赛上战胜了华国成年组的两位老将，一举夺下了短节目的第一名！
作者有话说：
这两个节目大家看过很多次啦，怕大家看腻了就不详写全锦赛了，大概冬奥会还会上演最后一次，然后就是新赛季新节目~，
第108章 极限在哪
诚然, 纪和玉的“短节目第一”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有诸多偶然的因素。
蒋一清的纸面实力超出纪和玉不少，又在成年组打拼多年, 在裁判那里的节目分远非初出茅庐的纪和玉可比, 在今天全锦赛的赛场上拿出的难度也是3A、4F和4Lo+3T, 节目编排比纪和玉更高，按理不该屈居第二。然而, 蒋一清才伤病初愈没多久, 训练强度还没跟上来, 而纪和玉又才刚刚在落选赛上崭露头角，甚至拿出了高难度的4Lo以及绝无仅有的烛台贝尔曼，正是最炙手可热的时候, 理所当然地赢得了裁判的关注和青睐。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说明纪和玉的实力。
一个才刚刚十七岁的选手，在全锦赛的短节目里拿到了第一, 超越了跻身世界一线的前辈多年, 不管怎么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花滑运动员中，纪和玉绝对算是“大器晚成”的，直到十五岁才第一次站上国际大赛的舞台；但同时, 又没人比他更“大器早成”, 仅仅是升入成年组的第一年，就已经拿到了傲人的成绩！
在排名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连纪和玉自己都有些茫然。
虽然他猜测国内的裁判和教练可能会因为自己在冬奥会落选赛上拿到的成绩高看自己一眼, 但也没想到竟然能达到这个程度。自己距真正的一线选手还有多远, 纪和玉比谁都清楚, 哪怕蒋一清被刁钻的西方评论家称为“一线守门员”, 实力也不会弱于自己, 就更不用说站在世界顶端的叶甫盖尼、奥本海默和藤原野瑶他们了。
远处的陈长兴有些感慨地看了纪和玉一眼，又看见了自己身边同样感慨万分地望着纪和玉的背影的蒋一清。
作为一个被比下去的前辈，蒋一清眼里没有任何嫉妒和不满之色，有的只有钦佩、欣赏和喜悦。
到了蒋一清这个年纪，随时都行走在退役的边缘，他的心态早已从一个普通的选手，转变得更深更远，始终以前辈、甚至是类似于领路人的目光审视年轻的一代。
“不会觉得有点遗憾吗，一清？”陈长兴拍了拍自家爱徒的肩膀以示鼓励，“从你第一次参加全锦赛开始，短节目的第一就一直都是你的。”
能从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杀出重围，成功以华国选手的身份跻身世界一线，蒋一清的实力和天赋同样毋庸置疑，他居于华国一哥之位多年，全锦赛的冠军也一直都在他手里，不管是短节目的小金牌还是整场比赛，他都以巨大的优势拿下。
“怎么会遗憾呢，”蒋一清淡淡一笑，脱去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语气认真，神色严肃地说道，“看见后来人如此优秀，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先前我还担心我退役之后，没人能挑起华国男单的大梁，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不需要等到我退役，小玉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他这话一出，陈长兴明显地愣了一下。
曾经也是花滑运动员出身的陈长兴，不会不知道蒋一清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说，自己大概很快就要退役了，也许就是今年的冬奥会、大奖赛和世锦赛结束之后。
蒋一清如今二十三岁，的确不算年轻选手，但也不算太大，和他同龄的叶甫盖尼、藤原野瑶他们现在仍活跃在赛场上。而老将如乔伊斯，马上就要二十六岁，今年照样伤愈复出。以蒋一清的年纪，在冰场上再滑两三年不是问题，因此，陈长兴没想到蒋一清竟然会提起这一茬。
但陈长兴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虽然，蒋一清的年纪和叶甫盖尼、藤原野瑶他们差不多大，但伤病却比他们严重得多。
不管是R国、J国还是M国，都是花滑大国，优秀的选手良多，尤其是R国，世界排名前十的选手就有叶甫盖尼、波尔卡诺和安东尼奥，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叶甫盖尼每一场比赛都参加，伤病复发状态不好的时候，可以安心休养。
而华国花滑式微已久，大赛名额都要靠蒋一清自己勉强保住，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停下来休息，因此他的伤病大大小小不少都没有好全。
陈长兴和蒋一清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接着长叹口气，再一次拍了拍蒋一清的肩膀。
“没什么好遗憾的，陈教，”蒋一清笑道，“退役之前，我也拿到了一次奖牌了，不亏了。更何况，现在有了小玉，我很放心。”
接着，蒋一清就想起了上次纪和玉受伤住院的那一个月，不由皱了皱眉，补充道：“只是，您可得看好小玉，别让他又跟我一样啊。”
纪和玉的天赋绝对比他更优秀，蒋一清毫不怀疑，只要不被伤病影响状态，只要给他时间，纪和玉迟早能站上成年组大赛的领奖台，甚至是最高的领奖台。
陈长兴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语气苦涩地轻声道：“我会看好他。一清，谢谢你。”
谢蒋一清什么？
谢他这么多年在世界冰坛上的苦苦支撑，谢他对后来居上的纪和玉毫不介怀甚至爱护有加，谢他独自负重前行。
“陈教，你这又是说哪里的话，”蒋一清莞尔道，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我可是拿了国家队不少工资，自然要为国家队好好办事！”
全锦赛不如世界大赛正式，参赛选手也没那么多，第二天自由滑的出场顺序，直接采用了短节目的排名倒序，这也意味着纪和玉是最后一个上场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看见了纪和玉已经完全成长到能接过自己身上重担的程度，蒋一清今天仿佛放下了所有包袱，发挥得比昨天出色得多，滑行、旋转和跳跃都无比轻盈，根本看不出一点重伤初愈的痕迹。
今天，蒋一清自由滑的配置是3A、4Lo+3T、4S+1EU+3S和4F+3T，这是一组难度不小的配置，放在年后的冬奥赛场上也毫不逊色，甚至如果发挥得好的话，拿到冬奥前十名都不是问题。
在后场等待的纪和玉看到蒋一清今天的发挥，同样非常为他高兴。
虽然蒋一清发挥得这样好，将成为纪和玉在全锦赛上拿到冠军的很大竞争对手，但纪和玉宁愿自己不拿这个冠军，也希望这位前辈能尽快找回状态。
自由滑前半场里，蒋一清的3A和4F+3T都稳稳落冰，而后半场上的4S+1EU+3S以及往日里并不稳定的4Lo+3T也同样发挥出色，只是落冰时弯了下膝盖，但根本无损于节目的完成度。
在放下了心中重担之后，这位独自带领华国男单发展近五年的老将，终于在重伤初愈后找回了受伤前的状态和水平，甚至发挥得比他之前任何一场节目都要出色。
不得不说，人的意志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虽然对不少选手来说，巨大的压力和心态的崩盘会影响节目的完成度，但对部分选手来说，简直没有什么比意志更能为他们“加油”，甚至让他们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实力。
蒋一清的比赛结束后，现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虽然他没能在今年的世锦赛上为华国挣到一个名额，也没能参加落选赛，虽然网络舆论曾对他有过不少不利的言论，但今天他重新站在了这片冰场上，让华国所有冰迷，再次看见了华国男单一哥、世界一线选手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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