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早夭
今日来的只有他们两个,江舒是知道孙晟安要读书明年参加科考的,只是平日里这三人都是一起来,再加上自己的猜想,江舒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要发生。
用过午饭后, 孙府上便来人了, 说是要请他和朗山去做客, 很明显有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他们和孙家的交情,平日里都是捎句话就成,今日却特意派了管家来,绝不是和往常一般无二的会客。
江舒接过帖子应下,并表示晚间时定会按时到达。
江舒拿着帖子看了又看:“二郎,你说会不会是晟安兄心悦之人到了府城,所以孙家也想让咱们去见见,但是若真如此,让咱们见所为何事?”
“你之前说晟安兄的心悦之人可能不是一般人,怕就是如此所以才这般正式。”
江舒:“你说的也有道理。”
二人便是如何猜测总不如真去瞧瞧来的实在,虽说是请他们去做客,换作以往江舒和朗山自然就空手去了,以他们之前的关系本也不用这般“礼尚往来”,但今日自是不同。
江舒怕真是孙晟安心悦之人来,特意做了些女子和哥儿们会喜欢的甜食,就连外人捧着银子都买不到的蛋糕都做了一个,连带着酒楼里的其他吃食一起带去了。
孙家不同以往,此时府门禁闭,敲门过后管家才将他们带进去,只是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些许压迫。
院中到处都站着训练有素的布衣,江舒狠狠蹙了蹙眉,怕是来的不是什么“心悦之人”。
管家将他们带到主厅去,恭敬道:“主子,朗家夫夫到了。”
江舒看了一眼,原本属于孙老爷的主位此时正被一年轻男子坐着,模样自是不必说,岁数瞧着和孙晟安相仿,气势上更是沉静如海,但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瞬间,江舒脑海划过一个词“上位者”。
孙俭惟点头:“你去外面守着,我们说些话。”
管家听后立刻出去外面守着了。
江舒和朗山对视一眼,想了想跪下行礼:“参见圣人。”
“哦?你如何得知我便是圣人?”赵景乾笑声问道,“我可是叮嘱了不许告诉你们的。”
江舒敛眉恭敬道:“圣人不怒自威,草民惶恐。”
赵景乾听后朗声笑了:“同你们开些玩笑,快些起来吧,之前这府城灾情严重些,我便趁着外出私访过来瞧瞧,你能心怀家国我自是感谢。”
“圣人赞誉,草民惶恐。”朗山边说着边鞠了一躬,面上是诚惶诚恐的激动和感激。
“你是该惶恐,这般殊荣自登基可只给了你一家,日后也要好好做事。”赵景乾笑出声拿起扇子扇了两下,“都别拘着了,我来当真只是瞧瞧你们。”
尽管他这般说,却没有人敢真不拘束,江舒看过不少宫斗剧,总觉得下一秒可能就会被砍头,从前他不曾接触到圣人便不觉得有多惶恐。
可如今,人就在眼前,说话做事便要处处都小心些,若是一句话说不好,那就真的要遭殃了。
孙府准备的晚膳很丰盛,至少是比他们自己吃时要精致许多,众人只敢等赵景乾动筷之后才动筷子。
眼看着赵景乾夹起一块微辣咸香的菜,孙晟安的没有紧紧蹙起,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神情没有半分松懈。
好端端的一顿晚饭吃的处处不顺心,孙俭惟知道圣人此行并不是和他谈理要事,用过晚饭请过安便离开了。
孙晟安便将他们都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并让外面守着的人全都下去了。
一进屋赵景乾便松了口气,拿着扇子没形的好一通扇:“可给我累坏了,晚饭都没吃好!”
江舒和朗山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孙晟安将旁边泡好的茶水给他倒了一杯,言语间有些嗔怪:“那鱼辣的厉害,是专门给舒哥儿做着吃的,你又不爱吃还非要夹那一筷子。”
“这便是我的辛苦,你不多体谅我一些,还怪我?”赵景乾不依,“我可不管,明日要多做些甜食!”
孙晟安无奈失笑:“那我明日便吩咐他们多做一些你爱吃的。”
“好。”赵景乾说罢看向江舒他们,“方才见你们带着好些东西,可不是要给我的,怎的不见了?”
江舒想了想直白道:“以为是晟安兄的心悦之人来,便准备的都是和哥儿和女子爱吃的,”
赵景乾眉头一挑:“哦?是吗?不知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都是心意,我自然不会嫌弃。”
江舒至此总算是明白,这人怕就是让孙晟安拼了命的要科考的人,若非如此,他怕是如何护也不能走到这人身边,参加科考是唯一也最快捷的方法。
孙晟安让管家把江舒带来的东西全都拿进来,他是知道江舒做的吃食的,那个稍微大些的盒子一看就知道是蛋糕,赵景乾会爱吃。
蛋糕能俘获全部人的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连赵景乾这位不管是从皇子时期还是如今成为圣人都见过许多美食佳肴的人也无法抵抗蛋糕的诱惑。
里面的果肉果脯蜜饯铺撒了很多,上面白花花的奶油更是香甜入口即化,恰到好处的清甜和细腻,让他赞不绝口。
“果真美味。”赵景乾感叹道,“不若你回京给我当厨子,你拖家带口都行,我给你处宅子住着。”
江舒眉梢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他有点想把剩下没吃完的蛋糕全都糊到对方脸上,要不要看看他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话?
孙晟安轻轻推搡他一下:“你说什么呢?你一月能给人开多少月钱?”
怕是忘了当初灾情还是人家出的银子吧?
赵景乾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真是给不起。
只是这蛋糕他确实喜欢的厉害,想到不能日日都吃到,情绪都有些低落了。
孙晟安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食,从前他当皇子时就吃过不少苦,宫里人没有一个不苦的,即便对方如今身处高位,每次用膳食都要吃一些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食物好混淆视听。
甜食能唯一能给他慰藉的东西。
江舒想了想笑道:“不若我将蛋糕方子卖给您?以后您想吃随时让御膳房做就好。”
“当真?”赵景乾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是的,只是这蛋糕是我家祖传秘方,若是流落到民间……”
赵景乾大手一挥:“这个你且放心,若是流传出去我定会仔细纠察!”
有圣人做代言,江舒已经不去计较对方能给他多少银子,直接按照平时卖方子的价格给了他,左右只要卖进皇宫那他就只赚不亏了。
两人当下便立了字据摁了手印,江舒心满意足的将东西收起来,这玩意可是他发家致富的根本。
孙晟安看着赵景乾摇了摇头,他也就在处理大事上精明一些,这种事情他一瞧便知江舒赚到了,这哥儿可是从来不会做让自己亏本的买卖。
四月中旬的天气黑的晚些,从孙府出来江舒和朗山便去街上转悠了,算着时间孩子估计正睡着,奶娘们照顾的好他们两个便也放心些。
“果真如我猜想,只是晟安兄往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很多,那位后宫虽说没有太多后妃,但是若想同他在一起,那必然是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江舒叹了口气,人人都羡慕宫中红墙绿瓦锦衣玉食,在江舒看来里面住着的都是抛起灵魂的人。
可怕又可悲。
朗山轻笑:“你何苦担心他们,既然能走到两情相悦想必是已经探讨过这些。”
日子都是过给自己的,旁人的冷暖,自有他们自己体会。
江舒抬头笑眼瞧着朗山,自从他家二郎改变从前的沉默寡言,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金光,尽管江舒知道,那层金光是他自己亲手镀上去的。
回到府上,两人先去瞧了瞧刚吃过奶的奶团儿,名字这方面他们两个一直拿不定主意,只能一直奶团奶团的叫着,可爱归可爱,也不能一直都这么叫。
“今天有没有哭闹?”江舒看着刚吃过奶睡着的小家伙。
“拉尿的时候哭过,吃饱就又睡着了,小贵君听话的很。”
得知孩子一切都好江舒便没有再过问,盯着他软乎乎的脸蛋瞧了好半天才回房间。
虽说赵景乾是私访,可圣人外出这种事能瞒得住几个人,第二日整个府城都知晓了,在得知圣人还特意叫多样楼的东家去谈话,一个个更是紧张不已,谁不知如今圣人很是喜欢多样楼?
一时间孙府好似成了什么香饽饽,不少人都争着抢着想去看看,若是能得了圣人的青眼,那祖上怕是都要烧高香了,只是孙府并未让他们如愿,一直都紧闭着大门。
而刚从后门偷溜出来的赵景乾和孙晟安则是一路去了多样楼。
多样楼表面同诸多酒楼一般无二,内里的装潢和布置才是真正让人惊诧的,赵景乾更是对他这种“把自己的地方租出去给别人”的经营方式有些不理解,但似乎很不错。
套房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但为了能保住自己些许颜面,他硬生将自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住了。
江舒立刻起身迎他:“您安好。”
“在外就不拘礼了,免得被人瞧见,孙府都被围起来堵的水泄不通,也不想想我若是能见早见他们了。”赵景乾只觉得他们烦得很,没得就想借着他往上爬,实在让人觉得无趣。
“谁人不想借着您飞黄腾达,人人都想往高处走。”江舒礼貌性说道。
即便圣人在他面前表露出反差,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不敢想对待其他公子哥那般随性,居高位者最是疑心深重了。
赵景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说江东家也想?”
“我夫郎无甚学识,我们如今也只想好好做生意,不比高门大户能得圣人器重。”朗山立刻出面说着,他算是当真瞧出来了,这人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孙晟安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却也只能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笑着和他们交谈。
不知怎的,他有些累。
赵景乾听到这番话笑了:“你们生意做得好,来日怕是去京中都不是问题,若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可开口。”
“您客气了,我们就是做些小买卖,哪里用得着您出手。”江舒自嘲一笑,“我们也只是想过些安稳日子。”
赵景乾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江舒,显然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只是碍于孙晟安在此不便将话拆开说,便只笑了笑吃茶捏点心了。
但他们都明了,彼此已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在酒楼里消磨着时间,那些闻着味就来的富商们便找到了多样楼,起初他们也并未想到这一茬,还是有人说看见孙大公子和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出门才恍然明白过来。
府城的富户多半都没有见过新圣,一来有些只是做生意的富商,二来即便有些背景也不曾进过京面圣,自然没有亲近的机会。
如今有了这样是好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楼下的富商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即便之前同多样楼并无深交也无龃龉,但被多样楼拒之门外还是会在心中生出不满。
江舒看着明知楼下有人要见他却依旧无动于衷的赵景乾,就猜着对方怕是不满他一家独大,所以要用这种方法给他提醒。
他虽能理解这种做法,但也实在会让他心里觉得反感。
孙晟安皱了皱眉起身:“我下去看看。”
“又不是见你,你若是把人赶走他们只会把矛头都对准孙家。”赵景乾立刻拦住他,随后看向朗山,“朗东家让人把他们请进来吧。”
朗山敛眉恭敬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江舒平日里也总使唤朗山,瞧着对方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他打心眼里欢喜,处处都泛着丝丝甜意。
可如今,看着旁人使唤他,只让他觉得厌恶。
等在外面的商户们都有些不耐,他们自知多样楼生意兴隆,可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富商,凭什么要圣人面前都让多样楼出尽风头?
因此在看到朗山时各个鼻孔朝天,全然不似之前的以礼相待。
朗山看着他们沉默片刻,道:“圣人请诸位上去,随我来。”
“早这般便是,如今这幅姿态着实可笑。”
“你我如何做主?怕是想独得圣人恩宠,想来若是真看重便也不会将他们推到众矢之的了。”
“圣人心思岂是你我能猜?诸位可别会错意失了规矩让圣人怪罪。”
朗山在前听着他们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内心毫无波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人也都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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